“所以我們要多管齊下,子清已經在和杜家磋商了,這邊你要抓緊時間!”聲音變得陰惻惻,“小寧,你不會另有想法了吧?”“三叔,我們設想很美好,可能實現麼?”許寧沒有理睬對方,徑直道:“我們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我們設想的一切都一帆風順的前提下,可如果江烽在汴梁那邊沒有取得他想要的東西,那該怎麼辦?”“小寧,沒有什麼是十拿九穩的,假如真是那樣,那隻能說我們許家命背,但你不也說江烽料事如神麼?如果真的一切如他所料,那我們為之努力的一切,就算是有了回報。”那個聲音毫不猶豫的道:“我們現在已經沒有其他退路,彆無選擇。”許寧沉默不語,先前許靜的話語讓她觸動不小,但是走到眼前這一步,很多事情已經由不得她了。這不是單純她們兩姊妹的事情了,這涉及到整個許氏家族未儘之業,許家不能就這樣毀了敗了,很多人都不甘心,既包括許家族人,同樣也還包括和許家有著密切利益乾連之人。這是他們的底氣,可這些人真的能靠得住麼?靠這些人就能成事麼?沒有利益當然大家無法綁到一起,但是完全靠利益,那也就意味著人家也可以為了利益隨時出賣你,尤其是當你的實力不足以支撐起這份利益時。“三叔,我隻是想提醒你,恐怕江烽也不是易與之輩,他能這麼大大方方的放手到汴梁,我覺得恐怕也是有他的後手的,秦再道態度模糊,我不敢太深說,穀明海首鼠兩端,一樣不值得信任,這裡邊有太大變數。”輕輕歎了一口氣,許寧有些頹然的道:“這些人都比我想象的還要難纏。”“嗬嗬,他們會屈服的,這些人都是老奸巨猾,不見兔子不撒鷹,但是到時候形勢如此,他們會考慮明白的。”陰聲一笑,聲音陡然變得深沉起來,“關鍵在於時機把握,江烽去汴梁肯定有什麼意圖,這個家夥的頭腦的確很靈活好用,隻可惜卻不能為我們所用,小寧,張越和羅真回來,你和小靜要小心的把他們拉攏過來,無論任何時候,這些人都是值得我們抓住的。”“三叔,恐怕你也看到了,小靜她恐怕……”許寧有些消極的態度,這讓對方很不滿意,“小寧,你這是怎麼了?如此頹廢怎麼來振興許家?小靜那是因為沒有看到希望,她性子單純,現在還不適合告訴她,到時候她能理解我們的苦衷,倒是你,我覺得你好像有些變了啊。”許寧沉默不語,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態怎麼就發生了變化。自從固始攻防戰之後,她親眼目睹了固始軍在這場戰爭中所付出的一切,無數人在戰爭中死去,無數人因此而傷殘,但是他們贏得了戰爭的勝利!十倍於他們的蟻賊在沒有取得任何戰果的情況下怏怏離去,整個固始城都沉浸在巨大的幸福當中,因為他們終於包住了自己的性命、妻兒,還有一生的財產,現在固始軍又在為捍衛自身的存在全力以赴,所有人都在竭儘自己的全力來做點兒什麼,可自己呢?卻躲在這裡,琢磨著怎麼來顛覆這一切,這種反差帶來的感情反差,的確影響到了她的情緒。最為關鍵的一點,許寧不認為三叔他們能在這一博中勝出,如果是說在固始攻防戰之前,許寧還是堅決的支持和認同三叔的計劃的,但是現在她不得不懷疑,也許江烽會做得更好,換了三叔他們來,興許就是兩個結果了。現在三叔他們要重塑許氏一族輝煌,可時移世易,還有這個可能麼?固始軍能接受他們麼?許寧不是不清楚三叔他們心裡打的某些主意,自己和小靜都可以作為籌碼,秦再道,張越,杜家,甚至穀明海,都可以成為參與者,唯獨江烽不能。她能感覺到三叔內心對江烽那種深深的忌憚,想必如何對付江烽他們也已經有了方略,許子清閉關數年,在袁氏破城攻入崇文書院時受刺激破關而出,到了什麼境界不得而知,但是絕對是在三叔之上了,從三叔那篤定的神色就能看得出來,那擊殺江烽肯定是毫無問題的。可這就是自己想要的麼?許寧也有些說不出的疲憊和迷惘。“三叔,我沒什麼,就是有些擔心我們設想太好,中間稍有差池,也許結果就會大變。”許寧幽幽的道。“小寧,沒有那件事情是十拿九穩的,沒有風險的事兒從來就不會用,許家現在成這樣,誰之過?我們總要去做點兒什麼。”或許是被許寧的話語觸動了什麼,沉默了一陣之後,粗重的聲音才回答道:“縱然是傷害到一些什麼人,那也顧不得了。”****************************“這就是汴州?”無論是楚齊還是陳實,都伸長了脖子,而江烽和鞠蕖眼中已經滿是迷醉之色。“錯,汴州是二十多年前的叫法了,現在叫開封府,或者也叫汴梁城,汴京城!”站在城門外,江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就是當下整個中國最繁華的大都市之一——汴梁城。雖然夜色已近,但是汴梁城門依然沒有關閉的跡象,而城外搭起以供人們等待入城時休息小憩的各色攤點幾乎雲集了整個城門外方圓數十丈,驢馱隊、牛車隊、馬車隊,民夫群,商旅群,還是士子遊俠們,這個時候都彙聚在這城門處,等待著入城。城樓上懸起的巨大燈籠,將晚霞尚未褪儘的城下照得透亮,而各色食攤、茶攤和賣售物件的攤點也都早已經把燈籠火把燃起,在城門外形成一個異常熱鬨的大市場。沿著城門出來的官道兩旁一丈開外都是被劃線空出來以供車馬行進暫停的區域,三個城門洞中居中的城門洞最大,但是卻緊緊關閉,隻有兩邊略小的城門開啟,以供商旅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