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江烽出行的是江烽從親衛中選出來的兩名少年。一名是光州舊軍出身,姓楚,一名是固始本地陳姓庶出子弟。兩人的特點都是年輕,識字,能騎馬,都隻有十六七歲,有一定武技基礎。楚姓少年是張越推薦給江烽的,孤兒出身,跟著一個算卦先生長大,後來算卦先生病死,他以十三歲之齡加入了光州牙軍。本來江烽是考慮將其作為牙營的精銳來培養,但是考慮到江烽此次前去汴梁,身邊也需要照應之人,楚齊年齡雖小,性子卻異常沉穩,頗得江烽青睞,所以推薦給了江烽來給江烽擔任貼身親衛。另外一名陳實則是固始本地人,雖然沾了陳氏大族的光,但是一來其父早逝,二來他是庶出,所以家道中落,也是早早加入固始軍中,不過此子性格有些跳脫,但卻反應敏捷,加之年少時跟隨過本族之人去過汴洛,所以也被穀明海保薦過來,也被江烽相中。“虞侯,是否需要進縣城歇息?”從固始到殷城,辰時出發,中間在一處叫段集的驛站歇息打尖,一直到酉時方才看到殷城縣城。江烽來過殷城多次,遠遠望去,殷城就像是一座破舊的小土地廟,不過從城門樓上的旗幟可以看得出來,杜氏仍然力求想要昭示他們對這裡的控製權。兩具木製拒馬一左一右橫在城門外的大道上,幾名持槍負刀的士兵仍然保持著警惕姿態,城樓上甚至可以看到弓弩手的身影。江烽搖搖頭,“我們不進城了,繞過再走一段,在雙柳集歇息。”雙柳集是殷城以東三十裡地外的一處小集鎮,這裡是殷城通往光山的必經之路,南邊大彆山三關,白沙關、穆陵關、陰山關三關過來的商旅除了走固始這一線到潁州和壽州北部這一線的要過殷城縣城外,其他幾路,比如走光州、蔡州這一線的,都選擇不過殷城,而直接在雙柳集打尖之後直接北上。滾熱的開水燙了燙腳,江烽覺得自己全身的毛孔都隨著那股子熱氣鬆散開來,一種難以言喻的舒爽感彌漫全身。江烽不是沒出過門的人,在光州刺史府斥候隊的時候,一出去就是一兩個月,在蟻賊窩裡藏身的時候,他更是呆了三四個月才歸家,全靠雙腿健步,也沒有今天這麼累。這一戰的確讓江烽有些困頓了。肩部和大腿根部的傷隻是暫時結了疤,若是有七八天時間,江烽倒是有把握痊愈,隻是現在卻沒有這等時間了。出門在外,沒那麼多講究。三人通鋪對於江烽來說也是司空見慣,原來當斥候的時候也是啥地方都睡過,一通鋪睡上十來個人也是常有的事兒,那汗酸味、腳臭味、狐臭味混合著牆角馬桶的屎尿氣息,江烽一樣能安之若素。簡單洗漱,江烽上了炕鋪。看著二人小心翼翼的將脫鞘狹鋒斬馬刀壓在枕頭下,一左一右把自己夾在中間,同時也正好應對著窗戶,江烽也有些好笑。這大概是張越專門叮囑的,可如果自己都需要靠這二人來護衛安全了,隻怕自己也是擺脫不了厄運了。習練武技之人一般說來一早一晚都需要調息煉化元力玄氣,尤其是在三十歲之前更需要勤加修煉,楚齊和陳實二人能被張越和江烽相中,自然在這方麵是佼佼者。江烽也有意觀察二人修行狀況,無論是張越推薦過來的楚齊,還是穀明海擔保過來的陳實,都有著相當基礎。江烽也問過二人,楚齊是在跟隨卦師的時候獲得了一些基礎修行門道的指點,而陳實則是陳氏大族一脈,在其父尚未去世之前,因為他頗得其父寵愛,也曾獲得陳氏家族中的一些武道中人的引導。不是每個大家族都有武道方麵的積澱,也不是每個大家族的成員都有在武道修煉上的天賦,實際上每一個大家族成員,尤其是重要成員都更多的會選擇自己擅長的行道,舞文弄墨也好,貨殖生意也好,武道修行也好,術法專研也好,這都很正常。一個大家族要維係不倒,要興盛不衰,偏廢某一項都很危險。像固始陳氏一族雖然也算本地大族,但是也隻是在固始田土山林較多,縣城內壟斷了諸如冶鐵打造、糧食、貨運這幾門,像木材經營則是被以縣丞為首的張氏一族把持,而陳氏一族無論是在武道上還是術法這些門道上則沒有多少精擅,像陳實也不過就是跟隨著陳家跑外運輸的一個長輩修煉過一些築基法門,隻是他在這方麵也還是有些天賦,加之在父親去世之後家道中落,自己也一門心思苦修,所以也才有些造化。在接受這二人時江烽也是花了一番心思考較琢磨的,人年少,有武學根基,意味著還有打造的潛力;性格或沉穩,或機敏,粗通文墨,在領悟能力上都不弱,值得在打磨上下下功夫。十來個人裡挑選出這二人,也是不容易。固始軍中沒有太多天賦獨到的人才,想想也是,真正天賦奇佳的,要麼就被豪門望族收羅走了,要麼就自己出人頭地,學成賣與帝王家了,不說帝王,也會良禽擇木而棲了,加入軍中,尤其是像光州這種小州郡族閥,你也不能指望太多。江烽對此倒不是很在意,在他看來隻要有一定天賦,更多的還是靠自己的努力和門徑引導,最後還是要看機緣。自己的天賦也說不上有多麼優越,當然穿越帶來的很多東西也可以稱得上是天賦的話,自己也就算是不凡了,十多年《五禽戲精義》修煉打下的基礎,再有《青囊書輯要》帶來的許多積澱,自己已然可以觸摸到天境之門了。他相信如果給楚齊和陳實這樣一個機會,而他們又能礪心磨性以待之,那麼假以時日,達到自己這個層麵,也不是不可能,甚至機緣湊巧下突破壁障跨入天境之門也並非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