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暗,江烽吸了一口氣,搓揉了一下臉頰,打算起身活動一下。“什麼人?止步!”門崗上衛兵很警惕,但是卻擋不住劇變陡生,“啊!有刺客!”淒厲的慘叫在後營營房東南角傳播開來,讓整個後營頓時躁動起來。隻不過襲擊來得實在太快,讓很多還沒有起床的士兵們根本來不及作出反應,也四處角樓上的警哨對於這樣獨行而來的刺客根本沒有多少威懾力,對方甚至並沒有刻意回避警哨的視線。長劍輕輕一撥,兩支劃空而至的箭矢被他很隨意的挑開,甚至連目光都沒有變化,便一腳踢開了院門。厚重的院門連帶著斷裂的門閘倒飛而出,撞擊在院內的小水池裡,連帶著水池邊上江烽自己養的幾盆盆栽都稀裡嘩啦的碎裂開來,池水中激起一陣白茫茫的水霧,四散飛灑開來。三丈見方的小院,黑衣人猶如縮地成寸,隻感覺腳步一動,便已經到了廂房門口,左掌隔空一按,木門便破裂開來。從黑衣人踢碎了小院木門開始,江烽就讓自己晉入了無欲無想的空靈狀態,凝神定氣,目注前方。倚在牆邊的白蠟大槍他沒有去拿,而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在室內站定,手中邯刀由上至下,輕輕一劃,似乎在感受什麼,然後重新舉過頭頂。從院門的破裂江烽就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來人的對手,甚至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這是真正的天境高手,甚至可能比許德威還要強上幾分,自己在他麵前絕無幸免。當然這並不代表自己就要束手待斃了。命從來是自己掙來的,而不是靠人施舍來的。木門落地,來人似乎還沒有怎麼適應室內的黑暗環境,淩厲無比的刀氣已經從頭到底的猛劈下來。雖然有所準備,但來人還是沒有想到一進門就是兜頭一刀,而這一刀更是彙聚了江烽調息半晌之後發出的傾力一擊!即便是黑夜中,來人麵色不變,但是內心還是終於有了幾分驚訝,本來以為是一個手到擒來的簡單事兒,一個距離天境還有相當距離的角色,周圍更無什麼像樣的狠角色,要解決對方,實在不難,但這一刻他意識到這一次任務恐怕沒想象中的那麼容易。意態瀟灑的猿臂輕舒,手中長劍斜推,無比自然的卸掉江烽這傾儘全力的這一擊,沒有半點阻滯,來人左掌輕吐。這一章看似輕描淡寫,但是在江烽眼中卻是迅如驚雷,五禽戲中鳥、鹿、猿三動式中無數個變式,起碼有三五式可以化解或者躲過對方這一看起來並無出奇之處的平淡一印,但是江烽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這一掌拍了過來,眼見就要擊中自己左胸。他幾乎是用儘了全身之力方才側身讓過這致命一擊,用左肩硬生生扛下了這一擊。“噗!”沉悶而淩厲的一拍,沒有任何花巧,就這麼透體而入。江烽的身體已經打著滾兒在空中翻滾起來,玄氣連運三轉,仍然無法化掉內心狂暴欲裂的血氣,暗紅色的血氣沿著胸部向麵部蔓延,一直到噴出一口血沫,濺紅了半邊牆壁,身體飛撞在牆上跌落下來,激起一地黃塵,江烽才緩過氣來。咳嗽著站起身來的江烽也是駭然不已,自己如此淩厲一擊,對手竟然如此輕易化掉,而且還順勢就給自己一擊,若是沒有黑沙鰻鱗甲加法衣的護衛,自己隻怕連身都起不了了。同樣驚訝的還有對方,來人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這倉促間也還是有六七成力道的一擊,居然沒能讓對方重傷不起。在他看來,就算是對方讓過了要害,但是這直入內腑的玄氣也絕不是一個尚未觸及天境的角色所能承受的。但對方雖然吐出一口血沫,甚至還在咳嗽彎著腰,但是畢竟站了起來,這讓他大感意外。目光流淌,來人已經適應了室內黑暗的環境,四處一打量,便悠悠一笑:“江烽,真是不好意思,第一次見麵就這樣,可沒辦法,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你必須死!”江烽有些狼狽的活動著自己的身體,對方並沒有立即發動,甚至是有些意態悠閒的打量著自己,顯然是有絕對把握要解決自己,甚至不懼於在自己這個後營之中,足見此人信心之足,也說明此人對自己這一方的情況十分了解。他已經大概能猜測到對方來自何方了,能這樣大搖大擺單槍匹馬的直闖自己大營的,除了蔡州袁家袁氏三駒中人,恐怕就再無其他人了,隻是不知道這是袁氏三駒中哪一個了。“袁家?不知道是袁家哪一位?”江烽努力的調息自己身體中有些失控的玄氣,天境高手的確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對方並不在意自己的調息,但他還是要搏一搏。“嗬嗬,聰明,不過你沒有必要知道了。”來人搖搖頭,長劍一揚,凜冽的劍氣如寒夜初霜,頓時充滿了整個房間,盤旋著向外擴展開來,連帶著房間的空氣都像是被切割得破碎零落起來,無論江烽向何處退去,劍氣都毫無阻滯的彌漫而來,直迫心魂。知道沒有太多拖延時間的辦法,而且江烽也不認為有其他人來就能起到多大作用,也許就是徒增傷亡。還得要靠自己。身體緊縮起來,讓自己死死的縮在牆角裡,隻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避免對方發動的劍氣傷害,他沒有那個實力可以抗禦對方的劍氣攻擊,黑沙鰻鱗甲在對方劍氣麵前就像紙糊的一般。江烽現在要做的就是,縮小攻擊鋒麵,讓自己手中邯刀把最大力量爆發出來,最大限度地贏得機會。又是一波劍氣推出,江烽感覺自己就像十二級巨浪中被拋在巔峰的小船,隨時可能傾覆,一刀接一刀的連環劈出,儘可能的把自己渾厚的玄氣通過這種正麵劈砍徹底釋放出來,以求一博之力。隻不過他還是過高的估計了自己,搖動的劍光輕而易舉的破解了他的這種企圖以拙勝巧的伎倆,在級差相距實在太大時,一切花巧都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