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2:知人知麵不知心(上)求雙倍月票啊(1 / 1)

“……倒也不是沒這個可能……”不待裴葉說出推測,張姐自顧自說了句。“……我的大兒子打小就不像我,更像他刻薄的爸,還有他爺奶。”裴葉斟酌著問張姐:“張女士是不是想到什麼線索?”聽張姐的話,貌似對婆家丈夫怨氣頗重。張姐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遊客太多。”這裡是景點,隨時都會有遊客過來。張姐倒是無所謂啦,但裴葉三人會被當成跟空氣說話的蛇精病。裴葉這才將注意力放在網紅鬼屋上。“張姐知道這家鬼屋是誰開的嗎?”聘用孤魂野鬼到鬼屋工作的也是個人才。張姐道:“上崗培訓的時候,經理說這是一家陰陽合資的公司,老板跟合作夥伴五五分成。”裴葉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新鮮的詞彙。“陰陽合資公司?”張姐解釋道:“就是活人跟死鬼合作開的公司,兩位老板五五分成。”這間鬼屋一共有兩個老板。一個是死鬼,一個是活人。必須有個是活人啊,他們這些鬼再能乾也沒辦法去工商局備案辦經營許可證,更彆說跟遊樂園商議租場地,按時繳納水電費了。兩位老板分工合作,死鬼老板負責招聘“工作人員”,活人老板則負責陽間事務,據說活人老板還花了大錢請玄門高人在鬼屋繪製了強大的陣法。這個陣法還挺與時俱進的。本質有點兒像公司上班的打卡機,每個“工作人員”都會發一張工作牌,工作牌跟法陣(打卡機)綁定。“工作人員”用工作牌就能借用法陣陰氣,不僅能讓遊客看到自己,還能短暫碰到遊客。否則的話,怎麼摸遊客腳踝、遊客小手,冷不丁出現在遊客身後衝脖子吹涼氣?聽張姐一番粗略介紹,裴葉對這家“陰陽合資公司”以及背後的老板產生了興趣。“這家鬼屋的老板還挺有才華。”聘用貨真價實的孤魂野鬼在鬼屋打工,省了多少人工成本?陽間的老板絞儘腦汁動員公司員工996,而陰間的老板讓員工007毫無壓力。嘖嘖嘖,這些老鬼死了都逃不掉資本的剝削。“有機會的話可以認識認識,交流一下創業心得。”與此同時的e大。被裴葉念叨的活人老板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噴嚏動靜太大,鼠標一滑,筆記本電腦屏幕上的遊戲人物被敵人收了人頭。“誰tm念叨我呢……”當遊戲界麵跳出“失敗”字樣,青年一邊咕噥抱怨一邊退出了遊戲。寢室大門打開,自家師侄臉色凝重地回來。青年合上筆記本電腦,腦袋向床外一伸,關心道:“師侄,咋了,臉色這麼難看?”“師叔,你有沒有看微博熱搜?”“什麼熱搜?”“微博熱搜榜第一的話題。”“真是難得啊師侄,你居然也會玩微博。”說著他掏出手機點開微博,一眼就注意到熱度第一的話題。#陰間駐陽間辦事處通知#“臥槽——這個話題怎麼冒出來的?哪位玄門仁兄買的嗎?”點開熱搜話題,粗略一看,風長齋他師叔更是驚呼,“陰間酆都好大的手筆,不過看著是真的解氣,你為這個生氣什麼?”風長齋皺眉:“陰間這麼乾涉陽間,不是什麼好兆頭,陰陽兩界遲早會亂。”他一直擔心“神荼鬱壘”二帝法相現身會弄亂陰間秩序。萬萬沒想到陰間還沒亂,陽間先亂了。風長齋的師叔倒是比較樂觀。他道:“早幾年前,師兄不是卜卦說天地靈氣即將複蘇麼?靈氣複蘇之後,陰陽兩界的生靈都會進化,各種隻在神話出現的異象也會接連現世。這是大勢所趨,非人力能阻擋。陰間高調出現反而給了陽間政府警醒,讓他們有充足時間調整自身適應巨變的天地大勢。”整體而言,利大於弊。現在手忙腳亂也勝過以後臨陣磨槍吧。風長齋也知道是這個道理,但——“過猶不及。”師叔噗嗤笑了出來。“小古板,操這麼多心乾嘛?天塌了還有高個兒頂著,你看看那些大佬們都還沉得住氣呢。”風長齋輕籲了口氣,麵對樂觀的師叔無從反駁。他打開背包中的筆記本電腦,郵箱滴滴滴響起來。躺在宿舍床上的師叔翹著二郎腿,笑道:“你又來活兒了。”前腳剛忙完回來,後腳又派遣靈異委托。果然,不當天師是正確的,東奔西跑太累了。風長齋沒有應聲,而是點開郵箱中的文件,粗略瀏覽一遍委托任務的內容。“我出門一趟。”“任務很緊急?”風長齋整理一下工具,背上休閒雙肩包。隨口應了句:“嗯,據說委托者的親人被惡靈纏上,我過去看看。”委托者就住在s市的市中心,打滴滴過去也沒多少車費。剛下電梯,口袋響起沒有備注的陌生來電。“喂,您好,是張先生嗎?”風長齋跟委托者對了一下信息。下任務的委托者是一名叫張愛國的男人。二人約好了時間在s市中心xx大廈三樓見麵。“你就是風天師吧?”張愛國看到風長齋,驚訝他的年輕,但很快收斂心裡那點兒質疑。他跟天師這個圈子接觸不多,準確來說是最近一段時間才真正去關注。幫忙牽橋搭線的介紹人告訴他——天師的能力不能看外表,有些人天生就是吃這口飯的,三五歲也能力壓三五十。二人寒暄兩句落座。張愛國先生告訴風長齋,他懷疑家人被惡靈盯上了。“惡靈?”風長齋仔細看張先生,後者身上並沒有沾染惡靈的陰氣。“張先生能具體說說情況嗎?”“好的,事情是這樣的……”疑似被惡靈盯上的人是張愛國的親媽。不管是在外麵還是家裡都覺得有眼睛盯著她。他媽年紀也不小了,擔心她長期失眠、疑神疑鬼會影響身體健康。“我聽說玄門天師手裡有驅鬼封符篆,不管多高價格,為了我媽,我都想求兩張回去。”類似的案子風長齋也接過。一部分是真的被惡靈盯上,一部分則是杯弓蛇影,自個兒嚇自個兒。“張先生最近跟令堂有接觸嗎?例如在家裡一塊兒吃飯什麼的?”張愛國連連點頭:“我媽前陣子腦溢血住院,病愈出院之後由家裡三個孩子照顧。我是老大,所以從我開始。我擔心親來的保姆照顧得不周到,最近公司又比較清閒,就請假在家照顧她。除了早飯,午飯和晚飯都是一起吃的,飯後還會陪著我媽去小區樓下散步消食……”他說得很平淡也很詳細。三言兩語就塑造了一個孝順的兒子形象。風長齋點頭表示知道了。“這麼看來,你跟你母親接觸也算多,如果她是被惡靈盯上,你身上應該也會沾染惡靈的陰氣。這會兒羅盤沒有響應,想必你們家碰上的不是惡靈,甚至有可能不是什麼非自然生物。”張愛國啊了一聲。“大師的意思是……”風長齋道:“應該是令堂的錯覺,心理問題,建議去醫院精神內科看看。”例如,開點兒助眠的藥。張愛國猶豫三秒,堅持向風長齋購買驅鬼符篆。他為難道:“我媽性格固執,平時也有點兒迷信,求個符篆回去她能安心些。”風長齋也沒有再勸,該說的已經說了,聽不聽勸是張先生的事情。他從書包掏出兩張驅鬼符篆。張愛國問他:“大師,這個怎麼用?戴在身上還是燒了喝了?”風長齋耐心給他解答:“一般戴身上,尋常惡靈會主動避開。若不避開反而攻擊人,也能抵擋一陣。。將符篆燒成灰燼喝掉也行,但這一般是針對附身人體的惡靈,此法能將其驅趕。”張愛國第一次接觸玄門的東西,好奇心驅使他多問了幾句。“惡靈是指會害人、懷有惡意的鬼魂?”風長齋:“用普通人的理解,差不多是這樣的。”“那附身呢?隻要是附身不屬於自己身體的,也能算是惡靈?”風長齋點頭:“算的。”張愛國點頭哦了聲,zfb轉賬,高價買下兩張驅鬼符篆。花開兩朵,各表一枝。裴葉三人和張姐的生魂從鬼屋出來,在遊樂園隔壁找了個餐廳包廂。這個點還不是用餐高峰,餐廳大堂也沒多少人,後廚上菜也迅速。裴葉點了十幾個菜,其中以甜辣為主。郭奕菱和張姐也象征性點了兩個。裴葉坐在靠門的位置方便幫服務員上菜,左邊是郭奕菱,右邊是神荼帝君,對麵是張姐。被兩人一鬼盯著,那種詭異的奇怪氛圍又來了。裴葉清了清嗓子轉移眾人注意力。“這裡安靜,張姐可以說說丟魂之前的細節嗎?”張姐坐著托腮,強迫自己回想,找尋可能被忽略的異樣。良久,服務員將切了片的烤鴨、海蠣麻婆豆腐和拔絲木耳端上來,張姐還是沒想出來。實在是太平常了。真要說有問題也是三個兒女在她病床前儘孝,明著關心她的身體,實際上打聽她身後遺產怎麼分。張姐早就有打算,還去遺囑庫立了遺囑,將名下所有財產分為十份。三成給大女兒,三成給二女兒,三成捐出去做慈善,一成給大兒子。現在?她還活著,當然是死死捏著財政大權,錢在自己手裡才安心。她怎麼會不懂手裡有錢才有兒慈女孝的道理?不是她想得太悲觀,而是她深知三個孩子的本性。兩個女兒還好,提前拿到財產也不會完全丟下她不管,但兒子就難說了。張姐又重複了一句:“……我的大兒子打小就不像我,更像他刻薄的爸,還有他爺奶。”裴葉注意到張姐對遺產的處置,好奇問了句:“為什麼兩個女兒各得三成,大兒子反而隻有一成?我以為張姐這一代人,應該會比較偏心兒子或者平分,因為兒子不親你?”張姐神情一黯。這事兒說來就話長了。她年輕的時候也是個白富美,家裡根正苗紅那種,爹媽都是體製內工作的。作為校園女神,她被家人保護得太好。那時候自由戀愛、追求真愛是非常時尚的事兒,她也傻乎乎信了。她高二的時候認識了丈夫,對方是高三學生。老家在偏僻大山深處,家庭非常貧窮。窮到什麼程度呢?村裡的女性寧願去廠裡當女工,給飯店當洗碗小時工也不願意留在村裡,更不願意嫁給村裡的人。大齡光棍娶媳婦全靠掏錢從人販子手裡買,丈夫的媽媽也是這麼買來的。這個村的男人,包括那個公公都認為買來的女人一開始再硬氣再反抗也不怕,多打幾頓,關起來生孩子就老實認命了。這些,張姐跟丈夫大學畢業結婚後才偶然得知的。婆婆疼愛兒子跟眼珠子一樣,努力種地賺錢供他讀書,也攢錢準備給他買媳婦。在婆婆看來,全村就她兒子讀書最有出息,也隻有古時地主大戶人家的小姐才配得上。因為生了個有出息的“文曲星”,她在家裡可神氣了。偶爾撒潑還敢凶她男人。裴葉聽到這裡便抽了嘴角。“張姐,你這是跳進了個火坑啊……”張姐將發絲撩到耳後,無奈笑了笑。“是啊,可惜年輕的時候太叛逆了,家裡人的話聽不進,滿腦子隻有愛情,愛得他發瘋。”她用零錢供丈夫念了大學。大學還沒畢業就意外懷孕有了大兒子。唯一慶幸的是她堅持完成了學業才選擇領證結婚,婚後跟家裡人的關係鬨得很僵,好幾年都沒有聯係。她爸媽覺得斷了她經濟來源,她會低頭,會看清那個丈夫的真麵目,但她沒有。丈夫也多次委婉暗示她跟家人低頭,先將關係弄好了,幫他在體製內介紹工作,等他出息了,嶽父嶽母自然會看得起他,也會接納外孫的。但張姐固執啊,愣是咬牙不肯鬆口。“……我跟我他說,我相信他會靠著自己的能力出人頭地的……”丈夫的笑臉尷尬而不失禮貌。為了響應政策,也為了打拚,夫妻二人來了s市。丈夫以“爸媽在家種地太苦”將公婆接來一起住,那日子可真是雞飛狗跳。刻薄尖酸勢利的婆婆,隔三差五跟隔壁鄰居大媽對罵,情緒激動還會動手打人。公公賊眉鼠眼盯著年輕貌美的兒媳,但有賊心沒賊膽,偷錢去附近的“雞街”嫖。張姐在這樣壓抑貧窮的環境熬了四年。生下大兒子,大女兒和二女兒。她也被現實折磨得摘下愛情濾鏡,將腦子裡的水都倒了個乾淨。丈夫庸碌無能,她咬牙用少女時期攢下的私房錢創業,白天擺攤倒賣,晚上開夜市。搭上創業的東風,生意越做越大。裴葉聽到這裡覺得不太痛快。“然後呢?”那一家子婆家一聽就不是善茬。在他們眼中,兒媳賺的就是自己兒子的,自己兒子的就是自己的。四舍五入是他們有本事。“然後?”張姐眉頭一揚,她輕蔑不屑地嘖道,“車禍死了唄,肇事司機賠了幾萬了事。”她沒說的是,丈夫是去“雞街”找小姐碰到警察掃黃打非。慌不擇路地逃,也沒看紅燈就竄過去,肇事司機酒駕逆行帶走他的命。那時候的幾萬可是一筆巨款。公婆傷心獨子沒了,但更害怕兒媳卷錢逃跑。他們死死捏著錢,也不讓張姐離開,準備將她帶回老家看管起來,免得她改嫁傷風敗俗對不起他們兒子。張姐那時候跟家人關係緩和了,靠著家人幫助才逃過一劫。公婆吃軟怕硬。最後帶走了張姐的大兒子,兩個賠錢丫頭丟給張姐自己撫養。“那些年低價買的房買的廠,一拆暴富,頃刻幾千萬。”張姐神情平淡,“錢是個好東西,兩個老的對孫子掏心掏肺,但他們孫子卻一直親近沒什麼記憶的親媽,還不是因為我有錢?”她用拆遷的錢投資做生意買房子,沒幾年又拆了一回。現在靠著收租月入幾百萬。大兒子可親近她這個從未謀麵的親媽了。哪怕張姐在物質上沒有虧待兒子,但她曾公開說家產一定會分給兩個女兒。沒多久,剛成年的大兒子就主動提出要改姓,跟她姓。理由是媽媽和兩個妹妹都姓張,一家人隻有他不同姓,感覺被孤立了。裴葉問:“孩子爺奶不同意吧?”張姐嗤笑:“兩個老的攛掇的,姓改了還能改回來麼。”如果改個姓就能多分幾個億家產,乾嘛不改?為了錢,大兒子還曾給她安排過“小男友”,讓“小男友”給她吹耳邊風。諸如“兒子才是香火”、“女兒嫁到彆人家就是彆人家的”、“錢給女兒就是便宜外人”、“錢給兒子養老不愁”……張姐聽了都想笑,她在兒子身上看到了丈夫和公婆的影子,越發膈應。“……我大概是個薄情的人,冷眼看兒子猴戲還挺樂嗬……”一個枕邊風不行,那就再挑一個更符合她口味的。慢慢的,張姐覺得有些膩。她更喜歡按照自己心意去塑造“小男友”,這也是她喜歡角色扮演的根本原因。如果她丟了生魂是三個孩子中一個策劃的,張姐也覺得兒子的嫌疑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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