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遇視角————我做了一個從未有過的夢。沒有了不斷崩塌的未來,也沒有鄔妙和譚皎的哭泣。那個夢裡,太陽很明亮,照得整片沙漠溫暖開闊。我在沙漠中一直行走,既不覺得累,也不覺得渴。心中特彆平靜。直至走到一片湖泊前。湖水澄湛,有風輕輕拂過。那感覺似曾相識。分明我的人生中,也有過如此溫柔寂靜的時刻。湖的那邊,站著許多人。鄔妙、譚皎、母親、壯魚、沈時雁、老丁、還有曾經幫助過我的朋友同學……我看不清他們的臉,卻能感覺到在我們之間流動的情意和溫柔。我開始涉水而過。朝著他們走去,朝著那片光亮和希望走去。……過去一年,我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這樣安詳。在沉入黑暗離開這夢境的刹那,我突然明白,自己終於戰勝了什麼。戰勝了一年來苦苦糾纏的噩夢,戰勝了胸中那個巨大的無底的黑洞。在與陳星見生死纏鬥的瞬間,求生的勇氣和排山倒海的愛,陡然充盈我的身體的那個瞬間,所有的傷痛得到治愈。我曾經墜落在被罪惡撕裂的人生裡。而今,當我用生命戰勝了它,終於找回了完整的清楚的自己。姣姣,阿妙,我不再沉淪,不再恐懼。沒有什麼可以阻止我付出一切,走向你們,走向此生的幸福。……我睜開眼,看到蒼白天花板,還有醫院獨有的氣味。全身仿佛僵化,纏滿繃帶。很多地方在劇痛,但我的心中很寧靜。外頭天是黑的,不知是什麼時間。譚皎趴在床邊。我的心中一陣安穩,稍稍抬起頭想碰她,她就抬起頭。我望著她的眼睛。“皎皎……”我聽到自己的聲音沙啞得仿佛死過一次,“來。”她的眼睛一下子紅了,從椅子上起身,跪在我的枕頭邊,握住我的手。我輕輕摸著她的臉,她流著淚,側過頭去親我的掌心。有好一會兒,我們倆都沒說話,隻是一直重複著這樣的動作。“是不是很痛?”她問,“我到醫院時,你全身都是血……”“嗯。”我很想笑,就笑了,“是痛得不得了,當時腦子裡想的都是你。”“你還笑?”她的聲音又哽咽了,“幸好醫生說沒有傷到要害。”我說:“陳星見想慢慢折磨我,所以一開始並不對致命要害下手。”“他不會有好日子過了。”譚皎說,“因為你,這一次證據確鑿,他起碼要在獄裡呆幾十年!阿遇,你真的改變曆史了。”我想起自己發現的那名昏迷受害的女性,當我製服陳星見後,發現她也昏迷在那間地下室的外間。還有後來趕到現場的警察們。我心頭一陣舒暢,譚皎說得沒錯。其中一個,已經板上釘釘了。隻是另一個人,在攻擊我時曾經出現,後來卻沒有蹤跡。我突然想起陳星見說過的話:他現在和你老婆在一起。腦子裡徹底冰冷下來,我這時才注意到,譚皎的模樣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