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商貿區外灘大道的某棟三層洋樓內,何斐圖正在仔細的看著手下剛送過來的禮服!“這是由李老師傅親手縫製的新款禮服,用的都是最上等的的料子,規製也是嚴格按照教育部那邊送來的規製製作,絕對不會有絲毫的錯處!”旁邊的手下一邊說著,一邊拿出拿出了全套禮服。何斐圖看罷點點頭:“嗯,這事你辦的不錯,這一次參加國宴非同小可,不管哪方麵都需要準備到最好,這禮儀上絕對不能差了分毫!”自從從從宮務廳官員手中接到那封鍍金的邀請函後,何斐圖整個人都是陷入了興奮之中,外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他為了能夠參到這一次國宴可是費了不少心思。他並不是生絲商會或者錢業協會的成員,他從事的雖然也是紡織生意,但是卻不是生絲,而是紡紗,他的家族世代從事布匹生意,經驗了好幾個土布作坊,這幾年來隨著生絲行業大規模采用蒸汽機,在上海掀起了一片機器之風後,他也是看到了其中的商機,特地從歐洲采購了諸多機器,聯合了其他幾家從事棉布產業的家族一起開辦了國內首家機器洋布廠,是為‘彙生紡織公司’,乃是一家集紡紗、織布、印染一體的機織布生產企業。不過上海這邊的生絲產業雖然發展極為澎湃,但是棉布相關產業的發展卻是極為落後,這和國內的大環境也有關,當代國人依舊保持了男耕女織的傳統局麵。市麵上對成品布匹的需求量,尤其是棉布的需求量其實並不高。隻要在城市裡有部分市場,至於農村市場隻彆指望啊。而這部分城市的棉布市場也被大量傳統的土布所占據。留給機織布的市場實際上是非常小的,而這一部分本來就小的市場又被大量洋布所占據,如此也就導致了彙生紡織公司投產後,雖然說利潤也頗為豐厚,但是遠遠沒有說賺翻的情況,論起風頭遠遠不如那些繅絲廠那麼風光。這一次他費勁心思都想要獲得一張國宴的邀請函,就是想要趁著這一次機會向軍政高層,尤其是工商部和外交部的人說明保護和發展國產機織布的重要性,目的很簡單。那就是試圖影響帝國正在和諸國的關稅談判裡把布匹的關稅提高。為此,他已經是直接購買了高達五萬圓的國債,這才取得了參加國宴的資格,不過這並非是他的所有準備。這一次到京師去是準備大出血,為此他隨身就帶有皇家銀行高達二十萬圓的銀行本票,如有必要就可以用來全部購買國債,他所求的隻是帝國能夠提高洋布的進口關稅!三十萬圓都用來購買國債,這聽上去很多,但是對於已經籌集重資準備全麵進入機織布產業的何家以及其他幾個家族而言。這區區二十萬圓並不算什麼。要知道包括何家在內,六七個家族已經是正在籌集重資,預計今年將會在上海開辦一家更大規模的紡織廠,明年就在南通、杭州再開兩家紡織廠。預計首期投資規模會超過兩百萬圓,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他們還會向金融業借貸。彙集更多的資金,未來三年來的投資規模有可能超過五百萬圓。這打算砸下去幾百萬圓之多。這拿出去二十萬購買國債也不是不行,如果真的公關成功把洋布的進口關稅調高的話。那麼他們就有把握憑借成本優勢擠占洋布的原有市場,同時開擴更多的機織布市場,由此帶來的利潤可是數以百萬計的。如果不是為了未來的發展前景,他何斐圖犯不著把幾十萬資金拿出來購買國債啊,他又是錢多的花不出去。實際上他也不知道不僅僅是他打算利用這一次的國宴進行一場政策性的公關活動,實際上生絲行業、錢業等其他行業的富商們大多也是看中了這是一次公關活動,這才會大把撒錢購買國債的。次日,何斐圖就是乘坐了去年剛營業的上海輪船公司的蒸汽客輪出發前往南京,出了黃浦江經過吳淞炮台的時候,在甲板上的他還能夠看見那一大片密密麻麻的聯軍艦隊,看到這些他不由得搖頭,這年月是真心搞不懂了。這明明是兩國交戰,但是為何商業往來沒有受到太大影響?進出上海的外國商船依,甚至就連上海到南京的長江航道也沒有被聯軍或者中華軍封鎖。他們的客輪駛過聯軍艦隊的時候,聯軍隻是派出了一艘小炮艦隨行,但是並沒有進行攔截或者登船檢查之類的。過了吳淞後,何斐圖在江陰的時候又是看見了大量軍艦,不過這些都是中華軍海軍的戰艦了,這戰艦還還說,但是江邊的那座炮台就非常顯眼了,這炮台甚至比吳淞炮台的規模更大,遠遠看去就能夠看見炮台上的炮口林立,有如此強悍的炮台鎮守,怪不得那些洋人的艦隊打不過來。上海輪船公司的蒸汽客輪速度很快,這家由上海造船廠、信德洋行以及其他數家商行投資的航運企業雖然是去年才正式掛牌,但是兩三年前就已經有營業活動,不過那時候規模很小,去年獲得增資後正式成立公司,購入了多艘蒸汽客輪以及風帆船隻,經營南京到上海、上海到寧波、福州、廈門、廣州、香港等通商港口的客運、貨運業務。不過受限於船隻不多,現在主要經營的還是上海到南京、上海到香港的定期客輪航班,其他業務都比較小。尤其客輪采用的都是蒸汽暗輪船隻,速度快捷頗受來往商旅的歡迎,當然了船票也不是比較高昂。這年頭的船票,尤其是蒸汽高速客輪的船票,其實比後世的飛機票貴多了。後世國內中短途航班的頭等艙飛機票也就兩三千塊而已。相當於普通工人的半月到一月左右的薪資,但是這年頭上海到南京的蒸汽客輪的頭等艙船票卻是高達一百多圓。相當於普通工人一年的薪資。而且這年頭各種歧視無所不在,這沒點社會地位。有錢也買不到頭等艙的船票呢。中午時分,何斐圖和其他幾個頭等艙旅客一起獲邀到船長餐食和船長共進午餐,除了何斐圖外,其他五個頭等艙旅客大多也是有來頭的,一個穿著軍服,肩膀掛著中校軍銜的陸軍軍官,此人雖然年輕但卻是眾人中身份地位最高的一個,眾人說話有意無意都是恭維他。另外幾個人裡有三個和何斐圖一樣是商人,到南京出差的。還有一個則是鬆江的一個豪紳家族子弟,帶著女眷去南京探親的,據說他的舅舅在南京民政部任職,位居司長高位。這午飯過後,何斐圖和那船長以及那個陸軍中校還有那豪紳子弟沒啥話題可交流,所以就和其他三個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商業人士的人交談了起來。包括何斐圖在內,這四人穿著各異,何斐圖是穿的一身傳統的馬褂長袍,還有另外兩人穿的西服。另外一人則是穿的則是有些複古的錦袍。而很奇怪的是,這些人裡頭並沒有人穿中華裝。這倒不是說他們不喜歡,而是不太適合穿,中華裝自從推廣的那一天起。它就是被當成了官員製服來推廣的,這年月穿著中華裝的十有八`九都是官員,官方雖然沒有明確規定這中華裝隻準許官員穿。不讓民眾穿,但是你一普通人穿中華裝。徒增惹人笑話而已。所以普通士紳就算有錢,但是一般也很少會穿中華裝的。要麼就是傳統的馬褂長袍,要麼是西服,要麼就是乾脆玩複古風,穿一身漢服。這幾人都是商業人士,這開口閉口就是生意好不好做拉,今年賺了多少,因為戰爭賠了多少之類的,這讓一旁悠然喝茶的那豪紳子弟不由得暗自皺眉,哼,這些爆發富,中外不通就敢妄談國事。這豪紳子弟姓石名勳,字複之,浙江嘉興人士,他雖然出身豪族大家但卻不是劣根庸俗之輩,相反他還是當代裡算得上頗為傑出的年輕人,前清時代就已經考中秀才,去年宣武登極恩科裡雖然在浙江考場考中舉人,但是在最後的會試卻是落榜。回鄉潛讀新學數月後,上月他那在民政部為官的舅舅來信說,今年的會試有可能提前舉行,同時帝國大學的秋季招生也會提前進行,讓他早做準備提前抵達南京準備參與應試,同時也告訴他不用擔心學業,他已經為他提前爭取到了南京高等中學的旁聽資格,不會耽誤了學業。所以這石複之才是帶上剛成婚年許的妻子以及伺候的老媽子、丫鬟出門前往南京,隨行的還有舅舅一家的女眷,她們是要舉家搬到南京去。這一心想著進學的他聽見何斐圖等人說什麼戰爭影響了他們做生意,讓他這個年輕人有些不爽,他是準備參加會試以及帝國大學入學考試的人,這兩年是苦讀新式書籍,對於中外事務略有了解,知道此番英法兩國進犯帝國是為了開港通商,為了爭取更好的關稅利益以及鴉`片貿易合法化。這戰爭不管再困難都是要打下去的,而這幾個商人竟然因為戰爭受到了些許影響就對帝國正在進行的戰爭頗有怨言!不過雖然心中有所不滿,但是他也不是什麼魯莽之人,自然不會跑上去橫加指責,他隻是搖搖頭拿起書本就是回了客艙。何斐圖這一路的行程沒有太多的耽擱,次日中午時分,他就是踏上了南京的土地,然後帶著隨從直奔城內。再他之後,則是帶著十餘個家眷,大包小包的石勳一行人,也是招來了數輛馬車然後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