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內,距離臨時行宮大約一公裡外的某個街道上,這條街道上和南京城的其他街道有著非常明顯的區彆,那就是街麵上行走都是身穿中華裝的行政人員。這條無名小街以往應該是權貴之家集中居住的街道,兩旁的院樓規模都比較大,中華軍攻克南京前,這裡曾被太平軍征用作為那些高級將領的住所所在,興許是太平軍走的急,這一片住宅並沒有被燒光。所以中華軍進城後,就是繼續把這一片街道征用,用來臨時安置部分遷移到南京的各辦公機構。比如說財務部,又比如說工商部這兩個中央內閣部門,又比如宮務廳財務處,又比如說常鎮江道衙門,江寧府衙門等大量機構都是臨時安置在這裡。類似的地方同樣還有幾處,分彆安置了眾多政府機構,不過和政府機構分散安置不同,軍方那邊的各機構卻是比較統一,最高統帥部的各部都是直接安置在和臨時行宮隻有一路之隔的一片宅院中。當然了,上述辦公地方都隻是臨時性的措施,總不能一直都在民宅辦公不是,等到營造事務處把那些辦公大樓建起來,這些機構就會陸續遷入新的辦公大樓。據說軍方自行出資修建的最高統帥部大樓已經在皇宮右側動工,這一建就是一大片的建築群,是打算著把軍方的各部機構都集中安置。潘立宣走入財務處,很快就是有人迎了上來。潘立宣當即就是對隨從道:“讓各科長們都到會議室來開會!”不多時,同樣穿著中華裝的諸多財務處官員就是陸續走進會議室,而潘立宣早早就坐在上頭。這些下屬們走進來也沒有和其他政府機構裡的官員們那樣拘謹,而是一個個都比較隨意的各自坐下。宮務廳財務處雖然已經歸屬官方行政機構,但實際上這個機構和官場扯不上關係,財務處的前身就是林氏商行總部,各科的科長們實際上都是以前的那些大掌櫃,就連那些科員們都是各地的掌櫃、管事,裡頭一個傳統的官員都沒有。所以這個財務處如其說是一個官方機構。倒不是說一家帶有官方背`景的公司總部!潘立宣見人都來的差不多了,也沒有太多的廢話,直接就是開口道:“我這一次去上海有些久了。這些日子裡家裡頭的事都說一說吧!”當即下頭的相貌年輕,隻有三十左右,但是卻學著眾人留著短胡須的年輕人道:“處長走的這些時日,大事雖然沒有。但是小事不斷啊。就說我這邊,前頭內閣財務部那邊說用度緊張,再度拖延了皇室獻金的拔給,現在已經累計拖欠這些這邊三萬銀圓的皇室獻金了,而營造事務處那邊又行文過來,所財務部拔給營造皇宮的費用多有拖欠,讓我們暫支八千銀元用以采購石料!”此人名為安林池,乃是前林府外管家安管家的長子。他的父親安管家早年一直都是林府外管家,掌管林府產業十餘年之久。說起來林家的生絲產業全麵從蒸汽繅絲廠轉移都是他一手操持的。不過安管家年近七十,前幾年精神頭差了後就是退了下來,他退下來後潘立宣才上的位。父親是外管家,這安林池也是打小混在林氏商行裡的,財務處成立後,他擔任財務處度支科科長,大體上主要掌管皇室銀錢上的花銷,比如接受政府拔給皇室的‘獻金’,即皇室維持費/生活費。負責拔給皇室生活所需的花銷,也算得上是財務處裡真正和皇室有著直接聯係的一個機構。不像其他機構都是純粹的商業機構,比如說紡織科,機器科,船業科等!潘立宣隨手翻看著他遞上來的文件,然後道:“財務部那邊有沒有確定下來拔給的日期?”安林池搖搖頭:“沒有!”潘立宣聽罷皺眉,這些內閣的人尤其是財務部的人,一個個都是盯著我宮務廳財務處裡的錢,不想給錢就算了,反而還想要從我這邊拿錢,哼哪有那麼容易的事,當即就是道:“你給他們行個文,就說拖欠的獻金月內必須到位,不然的話就告他一個漠視皇家的罪。至於營造事務處那邊來借錢,你斟酌著辦,可以先給他們三五千圓,但是一定要讓他們立下正式的字據來,以後少不得要拿著這些字據和財務部那邊理論的!”度支科這邊涉及的都是和皇室生活有關的事,其中最大頭的就是各種皇室用品的支出了,潘立宣翻看了後,然後道:“上個月的開銷又是多了不少,這樣下去可不行,你們度支科這邊要嚴格審核內務處送過來的采購單,比如說這個煤油燈采購,采購價明顯比市價多了一成多,你是怎麼審核的,這樣大的紕漏也看不出來,再換一個供應商!”安林池麵露尷尬之色道:“這個供應商是陳爵爺的陳氏商行,把燈具的采購單子給他們是宮內遞了話出來的!”一聽到這陳爵爺,又說是宮內遞了話出來的,立馬就知道這個陳爵爺應該是皇後陳靜的弟弟陳麟,陳靜被封為皇後以後,他也是水漲船高被封為子爵,雖然說不是世襲的,但好歹也是貴族的一員的。事涉皇親潘立宣也是感到頭痛,這些涉及到皇親的事都比較麻煩,再說宮內那邊遞了話出來,自己這邊也不好直接批駁,但是這價格卻是不能放開去的,要不然的話有樣學樣一個個都把皇室都冤大頭了。當即道:“那就先駁回去,讓他們把價格降下來!”安林池道:“如果他們不肯呢?”潘立宣道:“那就拖著,反正現在臨時行宮內也用不著這麼多燈具。這些燈具都是為新宮預備的,等三五個月等得起!”把度支科的麻煩事匆匆處理了後,潘立宣才是提起興頭來開始處理其他幾個科室的事。相對而言。其他幾個科室的工作才是財務處的主要機構的主要工作,負責皇室生活開銷不過是次要的而已。首先說的是紡織科科長石德全,這個石德全乃是林氏商行的老資格大掌櫃了,六十多歲的他身子骨還是非常健朗:“我們家今年湖州那邊的蠶繭收成有些不太好,怕是很難供應上海的繅絲廠,一開始本想著和另外幾家合作,但是那幾家蠶繭要價有些高。所以我們這邊籌劃著在浙江還有蘇南其他幾個地方再找幾家供應商!”潘立宣道:“現在我們需求的蠶繭數量越來越多,尤其是第五分廠已經即將投產,寧波那邊的第六分廠也已經即將動工。這收購蠶繭一事不能拖得太久,要多找多看,回頭你上個詳細報告給我!”雖然說目前紡織產業是皇室產業的大頭,但發展的比較平穩。勢頭非常好。並沒有太多亂七八糟的事,所以潘立宣也沒有太多操心。真正讓他操心的還是機器科這邊的事,財務處的機器科,管著皇室產業的諸多重工業工廠,比如說林德機器廠,金陵兵工廠,林德機械公司,江南礦務都是歸屬機器科打理。而彙報的事也是多而雜亂。比如說林德機器廠的擴張,金陵兵工廠的籌建都是麻煩事一大堆的那種。“現在的技術人員還是太少。而外聘也是越來越難,香港、南亞那邊凡是能找的基本都已經找遍了,但各廠所需的技術人員,尤其是中級技術人員缺口還是相當大!”機器科的科長褚欒義道:“各廠打到報告到我這來,所以能不能讓我們牽頭,和海陸兩軍的軍官學校那邊協商,讓他們委托培訓一些技術人員!”潘立宣聽罷卻是搖頭:“海陸兩軍的軍官學校不好插手,他們自己所需的軍官都培養不過來,那裡有閒幫我們培訓人啊,既然缺得多了,乾脆就我們自己辦,讓各廠一起出人出錢,聯合辦一個培訓學校出來,到時候再分。”“自己辦?”褚欒義沉思著:“自己搞的話,錢好說,但是這師資不好辦啊,而且我們以前也沒辦過學校,裡頭是什麼章程都不懂!”潘立宣卻道:“沒辦過無妨,以前的繅絲廠,機器廠,船廠還有銀行我們不也一樣沒有辦過,但是現在不也好好的,隻要用心用力總歸是能夠辦的起來的!”對於財務處來說,諸多事務都是從零開始,以前開辦蒸汽繅絲廠是這樣,搞林德機器廠,林德機械公司也是這樣,後來搞上海造船廠還是如此,全都是從頭開始搞起,現在還不是一樣有聲有色。涉足國人從未涉足過的領域,這也算是皇室產業的一個特性了。“這樣我回頭找幾個廠子協商協商,到時候再弄個章程出來!”財務處各科分彆掌管一個行業裡的產業,要處理的事多而零碎,要掌管一個資產近千萬的龐大商業集團,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處理完這些內務,潘立宣也沒有閒著,第二天就是拿著厚厚的一疊報告書前往臨時行宮求見林哲。不過等候林哲召見的人有些多,他到了後隻能等著,剛巧,財務部那邊協辦大臣泰竹磐在等著,既然碰上了,潘立宣少不得要和他們撈到幾句,讓他們快點把皇室獻金給拿過來。不過這群財務部的人個個都是鐵公雞,一聽說要錢就各種借口支開話題,說了半天也沒給潘立宣一個明確說法。而且很快就是有宮務廳秘書處的來宣財務部協辦大臣泰竹磐覲見,泰竹磐當即就是對潘立宣打了個嗬嗬:“有空再聊!”然後就是閃身入內,留下一個背影給潘立宣!此時旁邊響起一聲嘀咕:“這些一毛不拔的鐵公雞,遲早有一天把他們給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