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槍的設計是一回事,大規模批產又是另外一回事,前者隻需考慮設計師的才華,後期卻是考驗整個工業體係的技術水平和底蘊,無論再怎麼優秀的設計,如果無法大規模批量生產,那麼都是毫無意義的!而林德兵工廠他們能做到嗎?讓林哲擔心的還有火炮,和步槍設計方案一起送過來的還有火炮的設計方案。火炮的設計方案和步槍類似,為了降低技術難度,都是極大程度的參考了現有火炮的設計,保守而謹慎。有十二磅、六磅兩種口徑,都是前裝滑膛炮,為了降低成本預計采用鐵鑄,從表麵紙麵設計來看,並沒有任何的新意和提升。不管是步槍還是火炮,都是設計的比較保守,對此林哲也是保持讚同的態度,因為現在餘勝軍需要的並不是多麼需要超越時代的先進武器,最關鍵的是解決有無問題。小口徑米尼步槍、前裝滑膛炮就是解決有無問題的,至於後裝步槍和線膛火炮或者乾脆是後裝線膛火炮,這些對於林德機器廠的技術能力而言,還太過遙遠。然而就算是這些保守的設計方案,林德機器廠能不能大規模批量生產還是個問題,就憑借現在林德機器廠的規模和技術,林哲對此很懷疑!當林哲把這種懷疑反饋給林德機器廠那邊後,奧斯頓給了林哲明確的答複,那就是隻要林德機器廠肯花費巨資購入大批量的先進機器設備,那麼大規模量產不存在任何問題。聽到這個答複,林哲才是放下心來,如果隻是花錢購置設備就能解決,那麼自己的擔心也就沒有太大的必要了。當即林哲就是讓餘勝軍這邊再一次支付了訂購這批軍械的預付款,好讓林德機器廠有充足的資金購置機器設備,招募工人。林德機器廠要購置機器設備,招募並訓練新工人,這些都不是一天兩天能夠解決的事,也就是說新槍和新炮短時間內不可能大批量生產並裝備餘勝軍。目前的餘勝軍裝備還得依靠那些大口徑米尼步槍以及進口的火炮。為此,餘勝軍也是持續保持林德步槍的小批量訂購,以保持一定量的庫存,來補充戰鬥、訓練等損耗。火炮方麵,林哲期待已久,專門為第四炮兵連訂購的六門十二磅火炮也是順利運抵上海並接收,讓餘勝軍擁有的十二磅火炮數量翻了一倍,達到了十二門。練軍、扶持軍工、整頓海關、發展商貿區、處理蘇鬆太地區民政的諸多繁雜事務,這些耗去了林哲的絕大部分時間。幾乎每天都有著數不清的事情等著他處理,忙碌的林哲都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甚至連春節都過的稀裡糊塗的,等他回過神來,元宵都已經過去好幾天了。穿著厚厚的呢子外套,林哲站在辦公室的窗邊,透過玻璃看向窗外的黃浦江,雖然還是春寒時節但是黃浦江上依舊一片忙綠,來來往往的帆船幾乎鋪滿了江麵,而帆船之間偶爾還能夠看見幾艘小火輪冒著濃濃的黑煙前進。看著比去年熱鬨了許多的黃浦江,林哲不由的生出了一種自豪,自從商貿區正式成立後,不僅僅大量華人湧入,而且大量洋人聞風而來,大量人口、資金的湧入使得商貿區的發展幾乎是一日千裡。如今商貿區內到處都是工地,各種風格的建築拔地而起,這一片熱鬨景象之下,讓林哲更高興的是,月初他收到了江海北關的報告。稱上月的稅金達到了八萬五千兩銀子,比前月足足增加了一萬兩還多,這樣扣除了要上繳給江蘇巡撫衙門的六萬兩後,江海北關還能留存兩萬五千兩。此外江海關的東門舊關稅金也是增加了不少,不過林哲不好公然截留,但是他卻是暗中指使自己人做假賬,上繳的稅金隻保持原來的數額,剩下的都給偷偷扣下了,這筆錢不多,但是也有五千兩。江海北關、江海舊關的稅金目前已經成為了餘勝軍軍費的主要來源,再加上湖州厘捐局的每月數千兩銀子,浙江巡撫衙門、湖州知府衙門按月拔給湖州駐軍的每月四千兩,這些收入加起來,雖然依舊填不上餘勝軍每月高達五萬兩銀子的開銷,但是也能滿足大部分。至於剩下的部分,林哲則是動用各種手段,包括私下截留,隱瞞稅賦數額等,從蘇鬆太兵備道衙門裡也能每個月弄個萬兩銀子。總體而言,通過林哲到處撈錢,目前已經能夠初步供應五千餘勝軍的軍費開銷了。至於原先被林哲寄予厚望的商貿區這邊,林哲發現現實和理想差距太大,這商貿區發展的確迅速,而且每月征稅的稅金也是節節攀升,但是林哲發現商貿區的稅收收入完全跟不上商貿區的花錢速度!鋪路修橋得花錢,擴建碼頭也得花錢,組建並擴張巡警處得花錢,組建江海巡警處更得花錢,就連建商貿區衙門的大量辦公建築都得花錢。如今的商貿區幾乎是從零開始建設,各方麵的基礎建設都需要海量的資金,彆的不說,光光是為了組建維持水麵治安、海上救援、打撈等任務的江海巡警處,頭一筆資金就是砸下去八千兩。如此海量的花銷,依靠商貿區自身的稅收都不夠用,林哲都被迫向洋商銀行、華人錢莊等借貸了總數十八萬兩銀子的貸款。所以現在的商貿區看似繁華了起來,但短時間內其稅收連滿足自身都不夠,根本無法為餘勝軍提供多少軍費。不過林哲也知道,這種情況不會持續太久,目前商貿區尚處於初步開發,需要投入的階段,等過上一段時間情況就會好很多,屆時必然是可以為自己的餘勝軍提供大量軍費的。把視線從黃浦江上收回來,林哲回到自己的辦公桌上,看著厚厚一疊等著自己批示的文件,林哲就是感到一陣頭大,自己監管那麼多的衙門,軍務、民生、財務、外交等事務一肩挑,每天都有數不清的事情等著自己,他懷疑這麼繼續下去自己遲早得累死。看來,自己也得學那些督撫大臣組建幕僚團隊了,如果沒有幕僚團隊為自己分攤這些雜七雜八的事,自己遲早得累死!隻是有才華,同時自己又能夠信任的幕僚可不容易找,要不自己乾脆從林氏商行裡調人過來算了?和以前一樣,覺得手底下沒人可用的他把目光瞄向了自家的林氏商行,這挖牆腳挖到自家商行頭上,這也算是林哲的無奈了。就當林哲想著從林氏商行裡調誰過來適合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隨後走進來一個年輕人低聲道:“大人,林達標大人已經候著了!”“讓他進來!”不用多時,門外就是走進來了一個身穿軍服的年輕人,隻見他和餘勝軍的其他軍官們一樣穿著新式的雙排扣軍官軍服,看肩章是紅底色加兩道金邊並夾著一顆金星,可知是餘勝軍內部的少校軍銜,餘勝軍內的各步兵團團長,騎兵連連長、各局總辦們才能獲得少校的軍銜。然而這個年輕人卻不是各步兵團的團長,騎兵連連長,也是新任的各局總辦,而是餘勝軍上月才設立的水師營營長林達標。說起這水師營,還得從林哲擔任蘇鬆太兵備道後說起,就任蘇鬆太兵備道後,這歸屬蘇鬆太兵備道統轄的諸多清軍自然也就歸屬到了他麾下,對於這些清軍林哲並沒有進行過多的改動,因為這些清軍都是綠營,朝廷正規編製的經製兵,不能改也改不了。林哲要怎麼胡亂改動他的餘勝軍都沒事,因為餘勝軍、湘軍、淮軍這些地方團練並不算朝廷軍隊,嚴格上來說連地方官府的軍隊都算不上,他們隻是林哲、曾國藩、李鴻章等人的私軍。不拿朝廷軍餉,不對朝廷效忠,這些軍隊隻效忠於各自的統帥。這軍製都是你喜歡怎麼弄就怎麼弄,也沒人能管你,現在已經出現的湘軍、餘勝軍,曆史上還沒有出現的淮軍、常勝軍,他們各自的編製、軍服、甚至官職軍銜都是和朝廷的經製兵綠營不一樣的。但是這些私人軍隊你可以隨便改,但是綠營就不一樣了,甭管他們的戰鬥力有多差了,但是軍製卻不是地方官員或者將領能夠擅自改動的,要是改了的話一個刪改軍製的罪名就得背在身上,下場會很悲劇的。由於不好改動,再加上林哲也需要這些綠營來敷衍許乃釗、向榮等人,所以也就沒裁撤或者改編,原來是怎麼樣現在還是怎麼樣。同時為了應付許乃釗要求林哲增援鎮江,林哲又從蘇鬆太地區的幾個府縣抽調了五百老少殘弱綠營,奔赴鎮江向許乃釗交差。剩下的千把人綠營林哲雖然對他們沒有多大指望,但是也讓那些綠營將領們嚴格訓練,同時嚴查吃空餉,貪腐等,但是林哲也知道自己不是神仙,不可能一己之力把這些綠營變成和餘勝軍這樣的近代化軍隊,但是他也不想養著這麼一群廢物啊,多少訓練一些,到時候當炮灰消耗敵人的子彈也好啊!整頓綠營的過程中,林哲還把綠營擁有的多艘兵船給扣了下來,用以組建餘勝軍的水師營。蘇南和浙北不同,蘇南地區水網密布,極大的影響了陸軍的行動,如果有一支水師配合的話,那麼未來在蘇南作戰餘勝軍就能夠更加方便了。抱著這個心思,林哲才組建了餘勝軍水師營,並抽調了林達成擔任首任營長,授少校銜。“達標過來,坐下說!”林哲並沒有起身,而是繼續坐著看見林達標進來後隻是抬了抬手,然後如此說道。林達標作為餘勝軍最早的一批軍官,雖然年輕但是跟隨林哲時間不短,自然知道林哲不太喜歡各種虛話客套,當即就是走了過去坐下。“你的水師營辦的怎麼樣,何時能成軍?”林達標剛坐下,就是聽見了林哲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