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生了錯覺(1 / 1)

一波未平,又起一波。過了沒幾日,狼傷人的事一樁接一樁,讓人始料不及。百雲壤的百姓自發結隊去山裡獵狼,設下各種陷阱。他們每座山頭找去遍,彆說狼了,就連狼毛都不見。便有人開始懷疑,傷人的究竟是狼,還是彆的什麼,不然怎會無跡可尋。而期山的肖莫娘家,高三一得空總要去關顧,每次自然是空手而歸。漸漸的,由於狼傷人多,百姓大都不敢往山裡去,起碼是不敢獨自去,去的話必須得成群結伴,還要隨身帶著利器。隻是這樣終究不是長久之計,當地百姓都是靠山吃山的,總不能永遠不往山裡去。百姓們想著等過了開春,狼回窩了,興許不會這麼猖狂。酒老兒剛從邵家酒坊打酒回來,聽到邵父說最近無人渡河了,想去外麵辦些事都不方便。他問:“不是有渡河人嗎?”“哪啊,不知道什麼時候沒影了,就剩個空木筏停在河邊。也不吱一聲,找個人替代。”邵父說,“突然冒出,又突然消失,真是個怪人。”“此話怎講?”“渡河人,好像是去年才來的,也不知是哪裡的人,沒頭沒尾地便成了渡河人。”酒老兒不由得深思,懷疑起渡河人的來曆。等回去時,見到達哥正裸露上身,小羽在給他補衣裳。忽然間,他瞥到達哥身上的圖騰,腦海閃過某個熟悉的畫麵。他把達哥拉過來,小聲問:“這圖騰是你氏族特有的嗎?”達哥點點頭。他一想,他好像在那個渡河人身上看到過相同的圖騰。想到這,他忙把此事說給戚宿平聽。“您是說,渡河人,就是和達哥他們一起出來的族人,那個野歸郎。”戚宿平說。“我已經打探過,渡河人不是本地人,是去年才來的百雲壤,正好和達哥來的時間差不多。我想,就是他了。”“那他人呢?”“不見了。”“不見了?”戚宿平皺眉深思,“那他會有何意圖?為人如此神秘。”“我懷疑,興許是他傷的人,不然怎麼會找不到狼的蹤跡?”酒老兒知道達哥族人皆能化為狼,因此懷疑。戚宿平想了下,“倒不是沒這個可能,他現在無故失蹤,委實湊巧。我估摸著,八成還會有事發生。”高家。高三一陪高廿九去換藥,家裡僅剩燕櫻母子倆。燕櫻把貴兒放在搖籃裡,拿撥浪鼓逗著貴兒,引得貴兒直咯咯笑。在這間小想房屋裡,回蕩著嬰兒喃呢聲,還有母親溫柔輕哄聲。等貴兒酣睡,燕櫻才起身忙家務事。末了,她聽到外麵有動靜,她探頭看,是個陌生男人,頭上戴著笠帽,看不清臉,穿戴奇怪,還披著披風。她小心地問:“你是……”她還以為是高廿九的哪個朋友。男人拉低了笠帽,瞥了眼搖籃裡的貴兒,聲音低低地說:“我口渴了,想討碗水喝。”“哦,那請坐,我去給你倒碗水來。”她說。百雲壤人向來好客,加上給碗水不過是件小事,她哪能不允,便轉身去倒水,心裡納悶這男人真是好生怪異。男人坐下來慢慢喝水,抿了一口又一口,喝了一碗接一碗,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這讓燕櫻心裡頗是忐忑,畢竟家裡就她個婦道人家,不得不防。雖說有左鄰右舍的,她還是不大放心。最終,她還是沒忍住下了逐客令:“請問,您還需要什麼嗎?家裡等會要來客人,怕不方便。”男人清咳了幾下,緩緩起身,埋了下笠帽,指著後麵說:“有東西跑到你孩子身上了。”她忙回頭看,卻感到肩膀上重重挨了一打,她人頓時倒地不醒。男人飛快走到搖籃旁,把睡熟的貴兒抱走。萍水集上,小羽抱個壺酒,費力地走著,她要去給人送酒。走到半道上,突然躥出個行動匆促的男人來,把她撞到不說,連帶著酒壺碎了一地。她本以為男人會同她道歉賠罪,沒想到男人連理都不理她,索性繼續走。她扶住腰起身,看著男人越走越快,懷裡像是揣了什麼寶貝。她不禁暗罵,想著哪裡來的怪人,這般不知禮,走得比去投胎的還要急上三分。孫家。一番精心調養後,阿繪痊愈得差不多,她在這算是樂不思蜀,沒鬨著說要回期山。說來也怪,許是肖莫娘心虛還是怎樣,在阿繪修養的這段時間,並未找過阿繪,眾人倒落了個安靜。經過這段時間和戚宿平朝夕相處,阿繪發覺自己是越來越依戀他,要比依戀肖莫娘還要依戀他。而且,每次和戚宿平相處時,她總是會生了錯覺,總覺得這些事她以前好像經曆過。例如這天暮色漸暗後,家家戶戶升起炊煙。她在院子裡幫著擇菜,達哥突然跑了過來,笑著躲在她身後,說:“阿姐,快幫幫我,不要讓戚大哥找到我。”她笑著答應了。許是血緣使然,她也逐漸接受達哥是她弟弟這件事,哪怕她此前腦海裡從未有過關於達哥的記憶。“達哥呢,我來了!”戚宿平嘻嘻地追來,張牙舞爪地假裝要抓人。見此場景,阿繪很是無奈地笑了笑,彆人都說她傻,儘管她也覺得她傻。然而現在一看,她莫不是把傻氣過給戚宿平了,不然他怎麼能一副憨憨的模樣和達哥玩呢。他們一大一小倆人圍在她身邊玩鬨,吵得很,還打攪到她。她索性攔住戚宿平說:“好了,彆玩了,還把這裡給弄亂。”他們這才肯停歇下來,跟著一起收拾東西。偏正是這樣平凡不過的一幕,讓她眼前發黑,腦袋作疼。她連連搖搖頭,腦海中閃現個很熟悉的畫麵,畫麵裡和現在的場景幾乎是相同的。隻是不知道為何,腦海浮現的畫麵讓她很難受。“怎麼了?”戚宿平見她臉色不對,忙問道。她撐著腦袋,睜開眼看向他,緩緩開口問道:“我,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他大喜,抓住她的胳膊問:“你是不是記起來了?”“我好像有點熟悉,可我一回想,腦袋就會發疼。”“那彆想了,不著急,慢慢來,肯定會記起來的。”就在這時,高三一乍然闖進來,大聲說:“出事了,你們快幫幫忙啊,我嫂子快急瘋了……”戚宿平問:“阿櫻怎麼了?發生何事?”“貴兒被人偷走了!”眾人震驚,高三一把事情原委說來後,戚宿平問:“沒有看清來人是何麵目嗎?”“我嫂子說那人穿得奇怪,還戴個笠帽,僅僅知道是個男人,彆的再不知道。問遍了人,都說沒看到那人去哪裡了。”酒老兒說:“先彆亂了手腳,等明天把各個地方都找找看。”與此同時的郊外,某處山林裡,有堆熊熊篝火在燃燒。篝火旁,坐了個雄壯威猛的男人,帶著笠帽,身旁還有團小小的東西在動。男人把笠帽取下,火光照在他滿是絡腮的臉上。他正是此前無故失蹤的渡河人,更是天狼族族人,當初和達哥等人一道來外界的野歸郎。幾月前在九裡,他在桃花林碰見子吳,當時恰巧四處無人,子吳竟悄悄打暈他。等他醒來,已是身處在外界,還弄得全身是傷,幸好被一個老者給救下。他養好傷後,才知自己是處在一個名為百雲壤的地界。他從未來過外界,對外界的事物很是陌生。出於本能,會感到恐懼。幸好救他的老者和善,不過問他的來曆,還教他營生,最後讓他做了渡河人。他起初會感到不安,隨著時間流逝,他逐漸適應外界的生活。他從來都是冷血無情,不懂人性冷暖。無論是在九裡,還是在外界,他永遠是孤身獨行,沉默寡言,為人陰沉。莫缺曾說過他,說他像極了那個早年間打死族人逃走的費奇子。他對費奇子沒多少印象,但在族人的評價中,他可以了解到費奇子是個專橫跋扈、狠毒自私的人,和他頗是相似。不過他做不出費奇子打死族人的事來,他的自私,是隻關心自己的事,隻關心自己的利益,不管彆人如何。他也從不過問族裡的事,永遠置身事外。所以,當來到外界後,他既然過得好,便沒有去想過找失散的族人,哪怕他是知道達哥也來到外界。達哥年幼,不懂如何適應外界的生活,曾多次被人打罵,這些事他是知道的,然而也是止於知道,他從不多管閒事。本來他過得好好的,直到那晚上的狼嚎聲擾亂了他的生活。那晚上,他和九裡的族人一樣,失控地化為狼身,跑到山峰上嚎叫。等過後,他還沒弄清發生何事時,一匹巨大的黑色狼,悄然出現在他麵前,冷冷地盯住他。被黑狼盯著,是他活這麼多年來,唯一一次會感到害怕的,明明它隻是外界的普通不過的狼。誰知,黑狼居然開口說話。黑狼的話,像是有魔力,能攝取他的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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