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和王護衛是去西山打獵的,順便路過姑娘這裡,想問問你要什麼獵物,正好獵了,順便帶回來給你。(天天中文.)”蘇名溪看著麵前的秀美女子,隻覺著神魂都不再屬於自己,在半空中飄飄蕩蕩沒個著落,而腦子裡也如同是幾百幾千隻蜜蜂在嗡嗡叫,能說出這幾句話,他已經很佩服自己的定力了。阮雲絲也是許久沒看到蘇名溪,此次再看,隻覺他雖然氣質仍然一如既往,麵容卻清減了幾分,一雙眸子幽深如海,越發深邃,讓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不過她沒有多想,心中倒也有點高興,便含笑道:“蘇公子可清減了好些,可是這些日子太過忙碌?你是公侯人家,這補養之道不必我多言,你也應該明白吧?”蘇名溪苦笑一聲,暗道多情不似無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阮姑娘你從一開始便知我的身份,保持著本心不肯墜入情網,自然體會不到我這相思入骨的傷懷?隻心裡想著,嘴上自然是不能說,真正是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隻能癡癡看著麵前麗人。王彪卻沒察覺到蘇名溪這微妙的心情變化,阮雲絲察覺到了也隻能故作不知,見他們兩個特意前來,情知自己不說出要點什麼,是沒辦法打發走人的,因便輕笑道:“我這裡也不缺什麼,公子若是和王大哥能遇到野雞兔子,幫我獵幾隻也就是了。不過如今正是春日,動物繁衍之時,還望兩位手下留情。”王彪哈哈笑道:“阮姑娘到底是女兒家。就是婦人之仁,行了,你放心,我和爺記著了。”說完便對蘇名溪道:“爺。咱們這就去西山吧,馬是栓在這兒還是栓在哪個獵戶家?”蘇名溪沉聲道:“栓到獵戶村王家吧。是了,阮姑娘今天一個人在家?芸娘她們呢?”阮雲絲笑道:“我那廠子已經開工了。芸娘和秀丫頭碧秋南哥兒都去了那裡,我這也馬上就要過去,公子再晚來一會兒,也看不見我。”蘇名溪這才想起她已經建了織染廠,不由得目光複雜的看了阮雲絲一眼,心想你為何定要這般要強?如今雖然是布衣荊釵,卻也照樣花開錦繡。不是這樣,我也不至於就折在你手裡,完全的無法可施。唉!不說蘇小公爺大男人主義泛上心頭,暗自埋怨阮雲絲太過能乾,都不肯給他一點可趁之機。隻說阮雲絲送走了二人。這裡就又回屋收拾了一番,接著換了一套簇新布衣,用手帕包了頭發,不戴一根首飾,手裡拿著備好的小包袱,正要出門,忽聽院子裡的大黃瘋狂叫起來。如今小黑被派到了廠子那邊看守,阮雲絲本想再養兩條小狗,卻沒料到大黃竟然又懷上了小狗崽兒。看那肚子大的,應該也快要生了。隻是因為這大家夥一向能吃,所以身材肥碩,以至於剛剛蘇名溪一時間都沒看出來。此時聽到大黃狂吠,阮雲絲就覺著有些不對勁兒,連忙將包袱放在炕上走了出去。一邊安撫大黃,一邊就向院外看過去,隻見剛剛蘇名溪等人站立的地方,此時卻停了一輛通體烏黑的馬車,車夫這時候正把鬥笠摘下來,大口大口喘著氣,顯然是累得不輕。“誰啊?”阮雲絲疑惑地停住了腳步,那馬夫隻是向這邊看了一眼,也不說話。她心中便暗暗升起警惕,因隻站在大黃身邊,一邊在心中盤算著李家這時候應該還有幾個人在家,現在還沒到農忙,村裡應該也有幾個男人,萬一遇到了匪徒,或許有一拚之力……腦海裡亂糟糟地想著這些事情,就見那馬車簾子忽然被輕輕掀開,接著一個男人鑽出來,他沒有急著看向這邊,而是向那馬夫輕聲吩咐了幾句。“轟”的一聲,就好像是天空落下一道霹靂,阮雲絲整個人都驚住了。馬車轆轆駛走,阮思齊站在街門外,靜靜地看著院中站立著的阮雲絲,他麵孔上的表情很平靜,如果不是緊緊握成拳頭的雙手和那不停顫抖著的身子,根本沒有人可以察覺到他內心是怎樣的激動澎湃百感交集。阮雲絲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出一幅若無其事的模樣上前問一句“你是誰?”知道自己該表現出對一個陌生人的微微疑惑然後就換上雲淡風輕的表情。但是她卻怎麼都做不到,隻能木然地站在那裡,她知道臉上地震驚和惶恐出賣了自己,但是此時此刻,大腦裡所想的一切似乎都隻停留在腦子裡,根本沒辦法下達指令給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兄妹兩個就這樣遠遠凝望著,不知道過了多久,阮思齊忽然一下子推開街門,大步走進院中,他臉上帶著怒氣,眼中噴著怒火,就那樣一步一步跨了過來。阮雲絲甚至可以細微地觀察到他漸漸扭曲猙獰地麵容,磨牙的聲音也在耳邊響起,她卻還是呆呆的沒有任何反應。“你知道你的任性給咱們家帶來了什麼樣的麻煩嗎?你知不知道你逃婚的對象是國公府的小公爺?你想著你自己的自由,有沒有想過爹爹和我?還有全族人的生死興亡?你還有什麼臉回來?有什麼臉繼續姓阮?你對得起這個姓氏?對得起爹爹十六年的養育之恩嗎?”阮思齊走一步就吼一句,沒幾句就來到阮雲絲麵前,他揚起手掌,看上去是想狠狠給這個任性自私的妹妹一個耳光,之前聽到妹妹還活著的慶幸與憐憫全都不在,這一刻的他,隻有憤怒,積攢了七年的憤怒。“哥……”這麼多年了,午夜夢回中,阮雲絲也曾想過自己被父兄找到的情景。她一直以為,即使自己有錯,即使自己心中有愧,她仍然可以在父兄麵前挺直了脊梁,就算被打死或者被沉塘都好,她會慨然赴死,養育之恩和父女兄妹之情都不足以讓她屈服,她是離經叛道,但她這一縷孤魂的堅持沒有錯,所以無論何時見麵,她都可以昂首挺胸,寧死不屈。然而當七年後,再見到這個在侯府中伴著自己長大的哥哥,腦海中回想起那些哥哥對自己的嗬護和關懷,她竟是情不自禁地就淚流滿麵,叫出了那個陌生而熟悉的稱呼後,一顆心更是被曾經的親情和一直以來伴隨著自己的那份愧疚煎熬的疼痛入骨。“撲通”一聲,阮雲絲不由自主便跪了下去,泣不成聲地又叫了一句:“哥……”卻是什麼話都再也說不出來。“你……”阮思齊揚在空中的那一巴掌便說什麼也拍不下去了。身高七尺,從來都是男兒有淚不輕彈的漢子,也終於忍不住流下淚水,捶胸頓足道:“妹子啊妹子,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和爹爹害慘了,你把咱們侯府害慘了,我們也就算了,可你一個孤身女子,竟然離家逃婚,你這不是把自己也置於隨時隨地的虎狼窩之中嗎?你……你當初為什麼要做那樣的傻事啊?”為什麼要那麼做?要怎麼告訴哥哥?自己不想嫁入豪門,自己不能忍受丈夫三妻四妾,自己不願意繼續在那大宅門中勾心鬥角,自己甚至根本不是他的妹妹,而是一縷來自遙遠世界的孤魂。阮雲絲淚如雨下,但是在心頭上翻滾著的千言萬語,卻是一句也不能出口,她隻能跪在那裡放聲痛哭,多少年埋藏的愧疚和恐懼,都借由源源不斷的淚水儘情宣泄出來。阮思齊看到妹妹這個樣子,終究還是心疼了,伸手扶起阮雲絲,卻不料阮雲絲撲在他懷中,竟放聲大哭起來,就如同當日那受了委屈的少女,在書房外等了他一下午,看到他的一刻,撲進他懷中痛哭一般。阮思齊的心徹底軟了,長歎一口氣,前後左右看看,便輕聲道:“好了好了,原來你也知道自己錯了,彆在院子裡哭了,讓人以為我欺負你,有什麼話進屋說吧。我……我真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看見你,我和爹爹都以為你早已經客死異鄉了,你知不知道爹爹這兩年老的有多厲害?他嘴上不說,可我知道,他心裡也牽掛著你……”“對不起,哥,都是我不孝,害得哥哥和爹爹為我牽掛擔憂,可我……我既然走了那步路,就再也不能回頭了……”阮雲絲用袖子擦著眼淚,但是淚水卻還是不斷流出來,她見阮思齊扶著自己進屋,也知道兄妹兩個在院中痛哭讓人看見的確不太好,於是便帶著兄長來到正房,又倒了兩杯茶水,遞給哥哥一杯。“一彆七年,哥哥也長大了,再不是少年時那輕狂毛躁地模樣。”阮雲絲看著阮思齊已經完全長成為男子漢的帥氣麵孔,心中不由百感交集,一語未完,又是淚如雨下。“你也大了,不是當日沉默寡言的女孩兒。”阮思齊的目光落在阮雲絲的婦人發髻上,眼中添了一絲陰霾,沉聲道:“你當日離家逃婚,便是為了來到這鄉下嫁給一個農夫嗎?”說是這麼說,心中也著實不悅,但是木已成舟,阮思齊也知道自己是無可奈何地,除了接受那農夫妹夫的一條路,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