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太陽升起之前,我早早地就離開了。昨晚我隻是斜靠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地湊合了一晚。當Bel因為太熱,臉色也變得通紅,於是Edward把我叫醒,接替我的位置幫她降溫。我伸了個懶腰,覺得休息夠了,得找個事情乾乾了。“謝謝,”Edward看到了我的想法,輕聲說。“如果路線沒有問題,他們今天就要出發了。我到時候會聯絡你的。”再次回到動物的形態,感覺好極了。一動不動地坐了一個晚上肌肉都已經僵直了。我邁開大步,舒展起筋骨來。早上好,Jacob。Leah在那裡迎接我。很好,你已經起來了。和Seth已經換班多久了?還沒換班呢,Seth的思想帶著濃重的睡意。就快到你那兒了。你有什麼吩咐?你覺得你還能再堅持一個小時嗎?當然。沒問題。Seth站起來,抖了抖渾身的毛。這次我們跑得遠一點,我告訴Leah。Seth,你做好常規的巡邏。得令。Seth立即慢跑起來。又是一個吸血鬼的差事,Leah不免抱怨起來。你有問題嗎?當然沒有。討好那些親愛的吸血鬼們,我真是樂在其中啊。很好。讓我們看看我們能跑得多快。好的。這點我完全讚同。Leah這時正在地界的最西端,她飛奔過來和我碰頭的時候,特意繞了一個圈子,而沒有取道要經過Cullen家房子的捷徑。而我向東麵疾馳而去,即使我搶跑了,可是隻要稍稍一鬆懈,她就會立刻追上我的。注意地麵的氣味,Leah。這可不是一場比賽,我們肩負著偵查的任務。我可以一心二用,然後仍然踢到你的屁股。我相信她說到做到。我知道。她笑了起來。我們迂回著向東麵的山頭跑去。這條路線我們並不陌生。一年前為了把入侵的吸血鬼掃地出門,我們跑遍了這些山頭,為了更好地保護這裡的人們,還把這條路線做為日常巡邏的一部分。當Cullen一家回來以後,我們才撤了出去。因為根據契約這裡是他們的地盤。但是這點對現在的Sam來說可能根本沒有意義。契約已經形同虛設。眼下的問題是,他到底準備把他的勢力範圍擴散得多廣。他是不是有想過在Cullen家族的地盤上四處布下眼線,把他們圍困在房子裡才甘心呢?Jared有沒有說實話,或者他會不會利用了我們之間互不通信的真空地帶呢?我們在山裡走得越來越深,還是沒有發現丁點狼群的蹤跡。散卻的吸血鬼蹤跡卻是四處可見,對這種氣味也已經熟悉起來。我現在每天都在這樣的環境裡呼吸。一串較深的腳印引起了我的注意,這分明是最近才留下的蹤跡——其他的足跡都是來來去去的,除了Edward的。這一定是當時Edward帶著他那正瀕臨死亡的懷孕的妻子回家時,留下的足跡。我搖搖牙。不管什麼原因,都與我無關。雖然Leah現在可以輕而易舉地超越我,她卻沒有急於這麼做。在這場速度競賽中,我更多地把注意力集中在各種新的氣味上。她一直在我的右側,和我一起同步跑著,而不是想和我比賽。到這邊已經夠遠了,她發表了自己的意見。是啊,如果Sam真的想要出奇不意的話,那麼我們也應該能發現他的足跡了。識相點的做法就是他現在應該安分守己地待在La Push,Leah想。他知道現在我們讓吸血鬼們多了三雙眼睛和六條腿。他沒有可能再給到什麼驚喜了。這隻是個預防措施。不想讓我們金貴的寄生蟲們出一點岔子。是的,我無視她的譏諷,承認道。你真是變了,Jacob。簡直是180度的大轉變。你也不和我從前了解和熱愛的Lean不一樣了嘛。這是實話。我現在是不是沒Paul那麼惹人煩了?令人吃驚……是的。啊,成功的滋味真不賴。恭喜了。我們又開始一言不發地跑了起來。也許是時候折回去了,但是我們兩個誰都不想這麼乾。能像這樣跑著,感覺真是太棒了。長久以來我們都被限製在同一個小小的圈子裡。奔跑在崎嶇的山路上,伸展筋骨,感覺心情舒暢。既然我們也不是十萬火急,我想著也許我們在回去的路上可以打個獵。Leah已經相當餓了。好極了,好極了,她有些悶悶不樂地想。這都取決於你是怎麼想的,我告訴她。這就是狼吃東西的方式。這是天性。味道也很不錯。隻要你不從人類的角度出發去想……彆白費力氣了,Jacob。我會去打獵,跟我喜不喜歡沒有關係。當然,當然,我順著她的話說。如果她想把事情搞複雜了,與我又何乾。她沉默不語了幾分鐘後,我開始考慮折返回去。謝謝,Leah突然換了種口氣對我說道。為了什麼?為了讓我自由。為了讓我留下。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好,Jacob。額,這小菜一碟。事實也是如此。我本以為會介意留你在身邊,但事實卻不是。她噴著鼻息,但這次是嬉戲的聲音。這是多麼熱烈的讚揚啊!彆被讚揚衝昏頭腦就行。好的——你也彆昏頭就行,她頓了一下。我認為你是一個好的Alpha。和Sam不同,你有你的方式。你值得追隨,Jacob。出乎意料的溢美之詞讓我的腦袋一片空白。花了好些時間才反應過來。額,謝謝。我可不保證這席話會不會把我給捧得暈暈乎乎的。你那些想法都是從哪兒來的?她並沒有直接回答我,於是我順著她的思緒摸索。她正在考慮未來——關於我前幾個早晨和Jared的那番談話。關於近在眼前的結束後,我將回到森林裡。關於當Cullen一家搬走後,我承諾讓她和Seth回歸狼群……我想和你在一起,她對我說。震驚傳遍我的四肢,關節像是被鎖住了一般不能動彈。她呼嘯著掠過我,然後來了個急刹車。慢慢地,她走回呆若木雞的我身邊。我不會成為你的累贅,我發誓。我不會總纏著你,你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而我亦是如此。隻是當我們都是狼的時候,你得忍受我。她在我跟前一會兒向前一步,一會兒又向後兩步地挪著步子,灰色的尾巴緊張地“咻咻”來回掃動。而且我有在計劃儘可能早些脫離你身邊……也許這樣的事情並不會經常發生。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比起過去的歲月,作為你的隊伍的一份子,現在的我變得更快樂了。我也想留下來,Seth乖巧地想。我剛才還沒注意到他在巡邏的時候原來還那麼關注我們。我喜歡這支隊伍。嗨,現在聽我說!Seth,這支隊伍不會維持多久了。我把所有的想法都集中在一起,力圖說服他。我們現在是因為有一個共同的目標,但是……在那一切結束之後,我就會像狼一樣生活了。Seth,你需要一個目標。你是一個好孩子。你總有一股奮鬥的精神。現在你也沒有理由拋下La Push。你還要從高中畢業,麵對生活。Sue也需要你的照顧。我的事和你的將來並不衝突。但是……Jacob是對的,Leah幫腔說。你同意我?當然。但是沒有一條是適用於我的。我打定主意要到外麵去生活。我會在La Push以外的什麼地方找份工作。或許在什麼公立大學修門課程。做些瑜伽和冥想來修身養性……同時,仍然保持這個隊伍的一份子以獲得心靈的歸屬。Jacob,你也覺得這樣做可行,對嗎?我不拖累你,你也不虧欠我,大家都好。我轉過身,向著西邊大步慢跑起來。一下子太多要考慮的了,Leah。讓我想想,好嗎?好啊。隨你便。跑回去花了我更長的時間。我集中全部精力防止自己一頭栽進樹裡,速度就彆提了。Seth還在我的腦袋裡絮絮叨叨地抱怨著什麼,但是我已經可以不去管他了。他知道我是對的。他不會拋棄他的母親。他會回到La Push,保護起部落,做他應該做的。但是我卻無法想象Leah描繪的未來。這簡直是無稽之談。一個才我們兩個人的隊伍?無論相隔多遠,我都無法想象……如此親密的關係。她到底有沒有好好想過,或者她隻是一門心思想要自由的生活罷了。在我仔細思考的這段時間裡,Leah什麼話都沒說。她似乎想要證明即使隻有我們兩個也可以相處得很融洽的。身後的雲彩開始微微透亮,太陽就快要升起來了。我們和一群黑尾鹿不期而遇。Leah在心中暗暗歎了口氣,但是動作卻沒有絲毫地遲疑。衝刺、猛撲都完成乾淨利索,甚至優雅。她撲倒了最大的那隻雄鹿,直到這時,這頭還在發呆的動物才醒悟過來大難臨頭。不能讓她把風頭都搶去,我飛身撲下體型第二大的那頭鹿,下頜用力一夾,就咬斷了她的脖子,給了她一個痛快。我能感到Leah的嫌惡感正和她的饑餓天人交戰中,為了幫助她克服,我讓體內狼的本性發揮主導。我在曾經很長一段時間內完全以狼的姿態生活著,所以我知道怎麼完全變成野獸,以它的方式去看,以它的方式去思考。我讓具有實戰經驗的本性占據主導,並希望她也能體會到。她猶豫了半秒鐘,權當嘗試,慢慢地她的心智似乎也被同化,嘗試以我的方式去看外界。這種感覺很奇怪——因為都在想同一件事的緣故,我們的心比起以往要靠得更近。雖然奇怪,但是這對她有幫助。她的牙齒撕開了獵物肩膀上的皮肉,扯下一大塊鮮血淋漓的生肉來。她讓狼的本性做出最原始的反應,人類思維的抗拒本能則退居二線。這看起來有些麻木不仁,不經大腦思考,但是卻能讓她平靜地進食。對我來說也一樣。我也很高興我還沒有忘記這項本領,因為很快這就會是我的生活。Leah也會是這種生活的一員嗎?一星期前,這個想法是駭人聽聞的,讓我不堪忍受的。但是現在我對她了解得也更多了。從無止儘的痛苦中解脫出來,她也不再是以前的她了,不是以前那個女孩了。我們一起進食直到我們都飽了為止。謝謝。當她稍後在濕潤的草地上清潔嘴巴和爪子時,她如是對我說。天開始下起蒙蒙細雨,而且我們在回去的路上還得遊過一條小河,所以我不慌不忙,反正待會兒可以清潔個夠。那沒有那麼壞,用你的方式思考。不客氣。當我們回到防衛圈的時候,Seth正在吃力地前進。我通知他去補充些睡眠,Leah和我可以接替巡邏。不一會兒,Seth的思想就淡了出去,人事不省。你要去吸血鬼那裡嗎?Leah問我。也許吧。你在那裡會覺得不好受,但是置身事外也會覺得難過。我知道那種感受。你知道的,Leah,你可能想要為將來做些打算,關於你真正想要做的事情。我的腦袋絕對不是一個幸福的歸屬。而你也會很快就受不了和我待在一起的。她想了想該怎麼回答我。Wow,這聽起來不妙啊。但是,老實說,比起你的痛苦我卻更難直麵自己的傷心事。很合理。我知道接下來的事情會很不幸,Jacob。我理解……但也許事情會比你想的要好一些。我不喜歡她,但是……她之於你就好像是Sam之於我。她是你日思夜想卻是無法擁有的人。我無言以對。對於你來說更不幸的是,至少Sam還是幸福的,至少他還活著,沒病沒災。我就是太愛他了才這樣想,希望他得到全天下最好的幸福。她歎了一口氣接著說。我隻是不想自己在一旁做個看客。我們有必要談這個話題嗎?我認為有。因為我想讓你知道我不會讓你覺得雪上加霜。天知道,我也許能夠幫助你也說不定。我也不是生來就是一名悍婦的,我過去也很溫柔,這你是知道的。我的記憶有限,回不了那麼過去。我們不約而同地笑起來。我很抱歉,Jacob。我很難過你還在痛苦中掙紮。我很難過整件事都在走下坡路,沒有好轉的跡象。謝謝,Leah。我腦海中那些灰暗的畫麵,讓她認為事情會變得更糟,我竭力想要屏蔽她,卻未果。她旁觀者清,我不得不承認這很有幫助。也許在幾年裡麵,我也能夠以這樣的心境看待這件事。她能從日常和吸血鬼相處的苦惱中發掘出有趣的一麵。她喜歡我對Rosalie的惡作劇,暗自發笑,還替我想了幾個日後可以派上用場的有關金發的笑話。但是她的想法馬上變得嚴肅起來,逗留在Rosalie的臉上,這讓我有些糊塗了。你知道瘋狂的是什麼嗎?她問。好吧,現在幾乎每件事都很瘋狂。你指哪個?你恨透了的那個金發吸血鬼——客觀、全麵地來說,我非常理解她。一開始我還以為她編了一個非常沒品的笑話。但是接著,當我意識到她是認真的時候,氣不打一處來。能夠從不同角度看待問題當然是個好事。但如果她這時剛好在我的噬咬範圍內的話……等等!讓我解釋!我不想聽。我要離開這裡了。等等!等等!她極力挽留我,我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變身回去。求求你了,Jake!Leah,如果你將來還想有更多的時間和我共同生活,這不是能說服我的最佳方式。得了吧!你還真是反應過度。你甚至還不知道我要說什麼呢。那麼你要說什麼呢?突然間她好像又變回了以前那個鐵石心腸的Leah。我要說的是關於基因斷層,Jacob。又在說些意味不明的話。我才不想自己的憤怒又死灰複燃呢。我不明白。你會的,如果你不像他們其他人那樣的話。如果我的“女性本能”——她用自嘲的口吻著重強調了這個詞——沒有把你像其他傻男人那樣嚇跑的話,你就能充分理解這裡麵的玄機。Oh。是啊,我們中沒有一個人會對她想入非非的。誰會呢?當初Leah加入狼群後第一個月經曆的痛苦我還曆曆在目——當然我也像其他人那樣躲得遠遠的。因為她無法再懷孕了——除非還有什麼詭異荒誕的傳說,不然奇跡不會出現。自從Sam之後,她就沒有和任何人交往過了。然後隨著時間的推移,生理上就是沒有動靜,於是她意識她的身體已經不再和普通人一樣了。隨之而來的是恐懼——那她現在算是什麼?是不是因為她是狼人了,所以身體才發生了變化?又或者是身體的變化才讓她變成了狼人?她是曆史上為一名女性狼人。那她是不是就壓根兒不是女性呢?我們沒人想要處理那麼棘手的問題。很明顯,這也不是我們能夠掌控得了的事情啊。你知道Sam對於我們的印刻的事情是怎麼看的嗎?她現在的想法已經冷靜了不少。當然,為了傳宗接代啊。不錯。為了能夠繁衍一大群的小狼人。在基因的物競天擇中生存下來。你會對那個能幫你最大機率傳遞狼人基因的人一見傾心。我等著她繼續說下去。如果我可以的話,那麼Sam就應該是對我著迷。她的苦痛壓地我的步子也沉重了起來。但是我卻不能。我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了。很顯然即使我有著這樣的血統,但是卻不具備傳遞基因的能力。所以我是一個異類——一頭有些女氣的狼——沒有一點好。我們都知道,我就是基因的斷層。我們不知道,我反駁道。那隻不過是Sam的理論。印刻確實有發生,但是我們都不知道為什麼。Billy認為這裡麵可能有其他的原因。我知道,我知道。他認為你們印刻是為了召喚出更強大的狼。因為你和Sam都是龐然大物——比我們的父輩體型更大。但是不論哪種說法,我都不適合。我……我已經到了絕經期了。才二十歲,就到了絕經期了。額。我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了。你並不知道,Leah。這也許不過是某種歲月凍結期。當你不再是狼人的時候,也許就又會開始成長了,我很肯定事情……額……會回複原樣的。我是想這樣認為來著,但是沒有人印刻在我身上,受不了我那顯赫的身世。你知道的,她若有所思地說,如果沒有你,那麼Seth就極有可能會成為Alpha,至少從血統上來說。當然,從來都不會有人考慮我……你是不是真的那麼想要印刻或者被印刻?我責問說。和一個普通人出去約會,相愛有什麼不對的,Leah?印刻對你來說隻是另一種不得已的選擇而已。Sam, Jared, Paul, Quit……他們並不這麼覺得。他們都是沒有腦子的。你不想被印刻嗎?上帝啊,不!那隻是因為你已經愛上了她。如果你被印刻上了,那麼這種感覺就會褪去。你的心也不會再為她痛了。你想忘掉你對Sam的那份感情嗎?她好好考慮了片刻。我想,是的。我歎了口氣。她的心態可比我的健康多了。但是,回到我之前說的話題,Jacob。我能理解理解為什麼你那個金發吸血鬼總是冷冰冰的——注意,我用了比喻的修辭手法。她總是對獎品虎視眈眈的,對嗎?因為人總是對得不到的東西才特彆向往。你也會像Rosalie那樣做嗎?你會為此而不惜殺死彆人嗎,她現在做的就是不允許任何人介入Bel的死亡,你為了孩子會做得如此過分嗎?你什麼時候起也成了育兒專家了?我隻是追求不屬於我的權利罷了,Jacob。如果我一切正常,也許根本就不會萌生這樣的想法。你會為此去殺人嗎?我死咬著問題不放。那並不是她的目的。我想她是感受到了一種共鳴。如果……Bel開口向我求助……她頓了頓,思考著什麼。即使我對她沒有什麼感情,大概我也會和那個吸血鬼做出一樣的事情。一聲響亮的咆哮噴薄而出。如果角色交換,我也希望Bel能那樣幫我。對Rosalie也一樣。我們都會采取相同的方式。Ugh!你簡直和他們一樣壞!一旦你不能擁有某樣東西,你就會擁有絕望,就是如此戲虐。恩……我要行使我僅有的一點權利了。談話結束。好的。她同意停止談論還不夠,我希望這個話題能被徹底終結。我離開放衣服的地方僅有一裡地了,所以我變身回人,走過去。我並沒有思考剛才的對話,不是因為沒什麼好想的,而是我無法接受。我是絕對不會這樣看待這件事的——但是當Leah把她的想法和感情強加於我的時候,我也不得不接受。是啊,當這一切結束後,我就不用再和她一起跑了。她可以悲悲戚戚地待在La Push,在我徹底離開之前,這個小小的Alpha的命令不會加害於任何人的。當我到達屋子的時候天色尚早。Bel可能還在睡夢當中。我悄悄地探進腦袋,檢查一下有沒有什麼情況,並且給予他們的狩獵綠燈信號,接著準備再找一塊柔軟的草地,舒服地睡上一覺。反正在Seth入睡前我是不會變換回狼形的。但是屋子裡有低微含糊的喃喃說話聲,看來Bel醒著。接著我聽見樓上又傳來機器運作的聲音——是X光機嗎?好啊,看來四天的倒計時就這樣“砰”的開始了。還沒等我走進去,門一下子就被Alice拉開了。她朝我點點頭。“嗨,狼人。”“嗨,矮子。樓上發生了什麼?”偌大的房間裡空空蕩蕩的——所有的唏嗦聲都是從二樓發出來的。她聳聳削尖的肩膀。“也許是另一次骨折吧。”她試著說得很隨意,但是我能看到藏在她眼睛深處的火光。不隻Edward和我兩人為此憤怒。Alice也是愛著Bel的。“另一個根肋骨嗎?”我嘶啞地問。“不,這次是骨盆。”真是好笑,每次的消息總是出乎我的想象。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每一種新的災難在事後看起來總是那麼理所當然。Alice注視著我的手,看著它們在顫抖。接著,我們聽到了Rosalie的聲音在樓上響起。“看到沒,我告訴過你我沒聽到什麼斷裂的聲音。你得檢查下你的耳朵了,Edward。”沒有回答。Alice扮了個鬼臉。“我認為Edward一定會在最後把Rose給撕成小塊的。我對於她竟然還後知後覺倒是有些吃驚。或者她認為Emmett可以阻止他。”“我來撂倒Emmett,”我提議出一份力。“你可以幫助Edward乾撕碎的活兒。”Alice半微笑了一下。一溜人順著樓梯下來——這次是Edward抱著Bel。她用兩隻手牢牢地抱著那隻盛血的杯子,臉色蒼白如紙。縱使他每一個細小的移動都儘量不去驚動到她,可是我看得出來,她還是疼得厲害。“Jake,”她抽痛的臉上的揚起一絲笑容,虛弱地叫著我的名字。我凝望著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Edward小心地將Bel安置在沙發上,然後坐在了靠近她頭部的地上。他們為什麼就不把她安置在樓上照顧呢,接著我立刻就想到這一定是Bel的主意。她還想要粉飾太平,避免那些醫院般的設置。而他也就一味地寵溺她。Carlisle走在最後,緩緩地步下樓梯,一臉的惆悵。第一次他看起來年紀大得可以稱得上醫生這個稱號。“Carlisle,”我說。“我們向西雅圖跑了將近一半的路程。沒有狼群的蹤跡。你們可以去了。”“辛苦了,Jacob。這個時機很好。我們需要很多。”他黑色的眼睛瞟向了那個Bel緊抓著不放杯子。“老實說,我覺得你就算帶3個以上的人去也不會有問題。我很有把握Sam目前的注意力都隻停留在La Push。”Carlisle同意地點點頭。他如此誠懇地接受我的建議的態度讓我頗感意外。“如果你這麼認為。Alice, Esme, Jasper還有我會去。然後Alice可以回來交換Emmett和Rosa……”“想都彆想,”Rosalie堅決反對。“Emmett現在就可以和你們一起去。”“你也應該要打獵,”Carlisle耐心地規勸道。可是他的語調卻不能軟化她。“我和他一起打獵,”她嚷嚷了一句,抬起下巴衝著Edward的方向,順便將頭發捋到背後。Carlisle隻有歎氣的份。再一眨眼的功夫,Jasper和Emmett就已經下樓來,而且Alice也在同時加入了他們,站到了玻璃門旁。Esme也立刻閃現在了Alice的身旁。Carlisle一隻手握住我的手臂。冰冷的觸感不怎麼舒服,但是我沒有讓開。無動於衷地站定在那裡,一半是因為驚訝,一半是因為不想傷了他的感情。“謝謝,”他又對我道了一聲謝,接著他和其他剛才4個人一齊衝出門去。我的目光追隨他們穿過草地的背影,在一下次呼吸前,就不見了蹤影。他們的渴求一定比我想的還要強烈。接下來的一分鐘裡,鴉雀無聲。我能感到有人正瞪著我,不用說也知道這個人是誰。我本打算找個地方打會兒瞌睡,但是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可以搞砸Rosalie的清晨,如果就這樣睡去過去未免有些浪費了。所以我晃晃悠悠地走到Rosalie身旁一把空著的扶手椅前,然後大模大樣地打橫坐下,頭衝著Bel,左腳伸到Rosalie的臉蛋兒旁。“Ew,誰來把這條狗給牽走,”她低聲地發著牢騷,皺起鼻子。“聽過這個沒有,精神病?一個金發女人的腦細胞是怎麼死的?”她沒有吭聲。“那麼,”我提問道。“答案就一個字,知道嗎?”她直勾勾地盯著電視,忽視我。“她能聽到嗎?”我問Edward。他緊繃的臉上絲毫不受幽默氣息的感染——視線從來沒有移開過Bel。但是他還是說了句,“沒有。”“太可惜了。那麼你會喜歡的,吸血鬼——一個金發女人的腦細胞是孤單死的。”Rosalie依然沒有正眼瞧我。“我死了的時間都比你活著的歲月長一百倍,你這個惡心的野獸。給我記著。”“總有一天,選美皇後,光口頭恐嚇我,連你自己都會覺得厭倦的。我可是非常期待哦。”“夠了,Jacob,”Bel發話了。我低頭看去,她正橫眉怒目地瞪著我。看來昨天的好心情早就不見了。算了,我不想和她頂撞。“你想讓我離開嗎?”我主動說。終於像我期望,或者害怕的那樣,她終於開始厭倦我了,可是她隻是眨了眨眼,舒展了眉頭。她看起來對於我得出這樣的結論感到非常震驚。“不!當然不。”我歎了一口氣,接著聽見一邊的Edward也輕輕地吐了口氣。我能看得出來他也希望Bel能夠原諒我。任何讓她不開心的事真是一點都不會讓她去做呢,會慣壞的。“你看上去好累,”Bel評論說。“是累得要死,”我承認。“我真希望你能累死算了,”Rosalie的抱怨聲輕得讓Bel無法聽見。我又往椅子了陷了陷,調整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把赤腳翹得離她的臉更近了,她不由繃緊了身子。過了好一會兒,Bel要Rosalie幫她“續杯”。我感到Rosalie一陣風似的衝上樓去幫她拿血。總算消停了,我也許是時候打個瞌睡了。這時Edward說話了,“你剛說了什麼嗎?”語氣裡充滿了困惑。奇怪。因為沒人發出任何聲音,而且Edward的聽力和我一樣的好,如果有誰說了什麼,他一定可以聽到。他凝望著Bel,Bel也回望著他。兩個人看起來都疑惑極了。他跪坐下來,前傾著身體,表情緊張肅穆得可怕。黑色的眼眸聚焦在她的臉上。“你剛剛在想什麼?”她狐疑地看著他。“什麼都沒想。怎麼了?”“那你一分鐘前想了什麼?”他問。“隻是……Esme的島。還有羽毛。”這些話在我聽來就像一堆亂碼,但是接著她紅了臉,於是我明白最好還是不要知道的為妙。“其他的呢,”他溫柔的說。“比方什麼,Edward,出什麼事了?”他的臉色隨即又為之色變,接著他做了一件足以讓我下頜脫臼的事情。我聽見背後傳來一聲抽氣,是Rosalie回來了。她也和我一樣目瞪口呆。Edward,非常小心翼翼地,將雙手放在了她那巨大,渾圓的肚子上。“那個胎……”他做了個吞咽的動作才繼續說。“寶……寶喜歡聽你的聲音。”死一般的寂靜。我沒有辦法牽動一塊肌肉,連眨眼都做不到。接著……“不是吧,你能聽見他!”Bel高聲驚呼。不過下一秒她就意識到聲音有些大了。Edward把手移到她肚子的最頂端,替她揉搓著曾經被孩子踢過的地方。“噓,”他細語道。“你嚇到它……他了。”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裡麵寫滿了驚奇。隻見她輕輕拍了拍側腹,說了句,“對不起,寶貝。”Edward努力傾聽著,腦袋歪向一邊湊近隆起的肚子。“他現在在想什麼?”她急切地問道。“它……他或者她,在……”他頓了一下,抬頭對上她的眼睛。他的眼神充滿了一種熟悉的敬畏感——隻是這次有了更多的謹慎和勉強。“他很高興”Edward的聲音說明他還是將信將疑。她屏住了呼吸,眼睛裡透出狂熱的光彩。愛慕,奉獻。豆大的淚珠溢出眼眶,靜靜地沿著嘴角翹起的漂亮弧度滑落。他注視著她,一掃之前那些驚恐、憤怒或者任何之類的陰霾表情。他現在為她感到驚奇。“當然,你是快樂的,小寶貝,當然是這樣的,”淚水還在衝刷著她的臉頰,而她隻顧愛撫她的肚子,低聲訴說著什麼。“你是安全的,溫暖的,被疼愛的,怎麼能不快樂呢?我是那麼愛你,小EJ,你當然是幸福的。”“你叫他什麼?”Edward好奇地追問。她又一次紅了臉。“我是這樣稱呼他的。我認為你不想……額,你是知道的。”“EJ?”“你父親的名字也是Edward吧。”“是的。什麼……?”他想了想說,“恩。”“什麼?”“他也喜歡我的聲音。”“他當然會喜歡。”她幾乎是在狂喜。“你有全宇宙最美的聲音。誰不會愛上它呢?”“你有後備計劃嗎?”Rosalie後仰靠在沙發上,臉上帶著和Bel同樣的興奮。“這要萬一是個女孩呢?”Bel用手背抹過濕潤微腫的眼睛。“我排列組合了一下,用Renee和Esme的名字。我想……Ruh-nez-may。”“Ruh-nez-may?”“R-e-n-e-s-m-e-e。是不是太奇怪了?”“不,我倒很喜歡這個名字。”Rosalie表示了肯定。她們的腦袋湊在一塊兒,金色和紅褐色。“很美的名字。很合適。”“可我始終覺得他應該是個Edward。”Edward看著彆處,毫無表情地聆聽著。“什麼?”Bel問,神采奕奕。“他在想什麼呢?”一開始,他並沒有回答,接著——又做了個讓我們都大驚失色的動作來,在三個人異口同聲的吸氣聲中他俯下身去,把耳朵貼在了她的肚子上。“他愛你,”Edward小聲地說,聽起來有些茫然。“他對你崇拜得五體投地。”這一刻,我知道我是一個人。孤單無助。我真想痛打自己一頓,怎麼就那麼相信了那個卑鄙的吸血鬼呢。蠢透了——吸血鬼說的話也能聽!最後他還是自然而然的背叛了我。我竟然依賴他多過相信自己。我竟然輕信他受的煎熬比我多的多。最重要的是,我竟然指望他比我還要記恨那個正在殺死Bel的魔鬼。我曾是那麼信任他。現在他站到了她那邊,兩個人都彎下身去,兩眼放光地看著那個還在肚子裡“茁壯成長”的怪物,多麼幸福的一家子啊。隻有我一個人忍受著憎恨和痛苦的磨折。就像被一把生鏽的剃刀淩遲,那種痛比死還難受。怒火衝破了肌肉僵直的枷鎖,於是我站了起來。其餘三個人都轉過頭來看著我。當Edward重新聽到了我腦海中的想法,我看見自己的痛苦在他臉上鋪展開來。“啊,”他驚呼。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站在那裡,顫抖著,決定時機一到就落荒而逃。我灰溜溜地像蛇一樣向門口挪去,Edward一個箭步來到一張小邊桌旁,從抽屜裡抓了一樣什麼東西,並拋給我。我有些木訥地接住了飛來的物體。“去吧,Jacob。離開這裡。”他說得並不是很急切,而是像救命稻草一樣一個字一個字扔向我。他幫我找到了奪門而出的機會。握在我手心裡的是一串汽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