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就讓時間停留此處(1 / 1)

慕仙兒看出他言語間的凝重,沒有再和他置氣鬥嘴,認真的點頭應下:“好!”

“那我現在就出發嗎?”

“現在就出發,越快越好。”顧川看著她道:“等你回來之後,我便教你一種武學,想學什麼都可以。”

慕仙兒麵露笑容,揶揄道:“難得你對本聖女這般好態度,這件事我一定給你辦的漂亮。”

說罷,她抬手一探,衣袖便飛射而出,纏住上頭的樹枝,整個人飛身而上。

“彆忘了,等本聖女回來,你要教我武學,到時候你可就不能耍我了。”

她的聲音傳來,身影已然消失不見,顧川沒有作回應,見她已經走了,便收回目光,神色中頗為凝重。

“陛下,看來您真的快不行了,要撐的久一點啊,還沒看到皇朝崩塌的時候,不然就太可惜了。”

他兀自呢喃著,深邃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厲色,這世間之事並非非黑即白,在這黑白中還有一抹灰色。

有些人,有些事,或許隻是所站在立場的不同,便做出了不同的選擇。

顧川沒必要替他人著想,隻需要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去想事情就好。

顧及他人多了,便虧待了自己,這種行為不說愚蠢,但絕對是會很難受的,而他從來不會讓自己難受。

……

金烏漸落,夜色將要降臨,赤色的晚霞撒下萬丈霞光,籠罩整個皇城,也將東籬居渲染。

吃過晚飯的顧川坐在竹椅上,望著那沐浴霞光而舞槍的倩影,嘴角不由自主的勾勒起一抹淺笑。

“少爺,吃些糕點吧。”小橘端著一盤糕點走了過來,她拿起一塊,送到顧川的嘴邊。

顧川張嘴咬了一口,細細品嘗,點頭稱讚道:“這點心做的不錯,是小橘親手做的嗎?”

小橘搖了搖頭,道:“奴婢還不會做糕點呢,少爺,這是嬤嬤她們做的。”

現在的院裡是有幾個丫鬟和嬤嬤的,顧川成婚時,蒼家那邊和蒼舒月一起隨嫁過來的。

聞言,顧川點了點頭道:“這樣啊,以後小橘也可以學著做。”

“好的少爺。”小橘笑著應下。

片刻後,蒼舒月放下手中槍,她回首看向顧川,俏臉洋溢著笑,隨手將手中的月牙遞給一旁候著的冷月,她便朝顧川走了過來。

“顧郎在吃什麼?”蒼舒月在一旁坐下,看著小橘手裡端著的盤子,笑問道。

顧川拿起一塊,遞到娘子唇邊,說道:“嬤嬤做的糕點,好吃的很,娘子也嘗嘗?”

蒼舒月薄唇微張,咬了一口,邊吃邊道:“嬤嬤的手藝很好,便是看上這一點,我才讓她一同過來的。”

“娘子高瞻遠矚,不愧是能百戰百勝的將軍。”顧川聞言,哈哈笑道,蒼舒月見他這般,也跟著一起露出笑容來。

待吃了糕點,顧川伸出手替她將一縷青絲撩至耳後,望著她的眸子裡不知在想什麼。

“顧郎是不是有話要與我說?”蒼舒月看出他似有心事,於是開口問道。

“也沒有什麼事情。”顧川微微一笑,迎著她那比皓月還要好看的美眸,緩緩說道:“娘子,倘若要換一個地方生活,你願意陪為夫一同去嗎?”

“顧郎這是說的哪裡話?”蒼舒月抿嘴一笑,一雙眸子裡含情脈脈,芊芊素手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道:“不管顧郎要去往何處,我都會陪著,一直都陪著。”

顧川聞言,嘴角微揚,他遙望遠處的夕陽,作思索狀:“娘子,你在南越待過,你說說南越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南越?”蒼舒月聞言,想了想道:“那裡山川秀美,時常會下雨,便總能看到雲霧繚繞,我喜歡那裡的竹子,喜歡那裡的水,但不喜歡那裡的毒蟲瘴氣。”

“顧郎怎麼問起這個?”

顧川看向她,問:“那娘子覺得,我們去南越如何?”

“好啊。”蒼舒月想也沒想的回道。

“娘子不是不喜歡那裡的瘴氣毒蟲嗎?”顧川笑著道:“怎的,又願意去了?”

“能陪著夫君,便是刀山火海也闖得,區區瘴氣毒蟲又算得了什麼?”蒼舒月如是說道。

“你這般,可叫我如何是好?”顧川倏然一笑,歎了口氣:“我這一生,算是栽在娘子你手裡了。”

說著,他又哈哈一笑,道:“不過,為夫樂意就是了。”

我又何嘗不是呢……蒼舒月眉眼含笑的望著他,眼裡隻有他。

“小姐,還有我們呢?姑爺要是帶著小姐走了,可彆忘了把我們也一並帶上啊。”冷月拿著月牙,笑著說道。

“嘻嘻,小橘也要一起的。”小橘也跟著嬉笑說道。

顧川和蒼舒月聞言,相視一笑,而後顧川起身一把將蒼舒月拉起,將她公主抱了起來,飛快的跑。

“那得看你們追不追得上了,娘子我先抱走了!”

“少爺,等等奴婢呀,糕點還沒有吃完呢,奴婢一個人吃不完呀!”小橘端著盤子追上去。

冷月拿著槍跟上,喊一聲:“小橘給我一塊,我也要吃!”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暢快的笑聲回蕩在這小小的院子裡,悠揚著飄向天空,映入霞光裡。

阿竹抱著劍站在屋頂,望著下方的嬉鬨,眸子裡浮現一抹淡淡的笑意,唇角微揚。

她從懷中取出一顆飴糖,剝開糖紙放進嘴裡,甜味兒暈開,落進心頭。

……

翌日,顧川又開始上學了,這次倒是因為有事才來。

“為師已經教不了你什麼了,寒舟,這學院往後你也可以不用再來了。”先生看著坐在前方的少年,不由得搖了搖頭道。

“你此來,是有事要與為師說嗎?”

顧川看著先生,將手中棋子落下,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回道:“老師此言差矣,正所謂學無止境,學生來書院不是因為老師能教什麼,而是在於學生想學什麼。”

“若是學生想學,即便是與老師就這麼坐著,不說一言,不講一語,也是能學到東西的。”

“你呀……”柳道州無奈的搖了搖頭,又跟著點頭道:“說的對,倘若世人都明白這個道理,也不會虛度分毫光陰,便是連為師也未能明白啊。”

說到此處,先生又是一聲長歎:“為師沒有說錯,你的才學在為師之上,這小小的書院關不住你。”

“有時候,為師會想,似為師這等人,也配成為你的老師嗎?也許隻有上天才配做你的老師吧。”

“非也。”顧川反駁道:“學生此前也說過,三人行,必有我師,如今學生還是一樣的觀點,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已。”

柳道州聞言,點頭認同:“有道理,是為師著於表象了,學生你還是看的更明白。”

他執子落於棋盤,將話題拉了回來,問道:“說吧,你此來想問為師什麼?”

顧川並未直接將話題挑明,而是悠悠道:“老師,你說一個為國征戰一生的將軍,到了晚年卻要受到皇帝的猜忌,因為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而不得不走向死路,你說這公平嗎?”

將軍披甲執戈,為國征戰,無數次血染沙場,一生功勳昭昭,這樣的國之棟梁,竟不得善終,此豈不是天數不公,人心不古嗎?

柳道州聽到這,自然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麼,沉吟後回道:“將軍忠勇,應受萬人敬仰,而非晚年淒涼,若走向死路,未免太過薄情,致使人心寒涼。”

“隻是,這天地間公道自在,英雄血不會白流於世,如今的人和事,自有後人評說。”

“何以等到後人評說?”顧川搖了搖頭,望著手中的棋子,輕笑著道:“學生倒是認為,現在的事就該現在做,留待後來不過是自欺欺人之舉罷了。”

“人是活在當下的,往前沒有我,往後也不會有我,若是現在都不好好活著,那麼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

柳道州默然不語,良久才道:“這天下始終是陛下的,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誰也改變不了。”

“自然可以改變。”顧川道,他抬頭看向天空,眯了眯眼:“若是這天太熱,那就要想辦法納涼,若是天太冷,就要多添衣,若是天要我死,那我必,先反了這天。”

柳道州執子的手微微一顫,開口道:“寒舟想如何做呢?”

“老師以為……”顧川輕聲開口,落子在棋盤上,整個棋局刹那變得撲朔迷離:“天下大亂如何?”

倘若天下大亂,藩王都造反,各地有了起義軍,邊疆再遭異族劫掠,那麼宇文元朔還會殺蒼鎮南嗎?

那定然是不會的。

在世人看來,蒼舒月廢了,沒辦法再領兵打仗,若是再少了蒼鎮南,大衍少了這個鎮國柱石,若起叛亂,根本就沒有人能快速的將叛亂鎮壓。

之前的北州之亂,已經證實了這件事情,除卻蒼家人,再無人有這般戰場定乾坤之能。

柳道州聞言,沉默下來,他不知道要說什麼。

“我知道這有違老師的準則,學生也不是非要問先生一個答案。”顧川看著先生,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來。

“你與文林,真是走在兩端的人啊。”柳道州目光格外的複雜,搖頭歎息:“都是為師最得意的門生,走的路卻是截然相反,怎會如此?”

顧川聞言,淡淡道:“師兄胸懷天下,有鴻鵠之誌,他是天下百姓都愛戴的人,這樣的人是值得我敬佩的。”

“可是老師,世上之人形形色色,便是江河湖泊也有清有濁,更遑論是人呢?學生我偏是這樣的一個性子。”

“人不招惹我,我便不惹人,若是有人想要我不好過了,那我便會想儘一切辦法,即便是死路,也一定會拉著他一同赴死。”

“老師……”

顧川說著說著,卻見先生不知何時已經眯上了眼睛,傳出陣陣輕微的鼾聲,像是睡著了一般。

顧川默默看著,不再言語,隻是細心的將棋盤上的棋子一個個收進棋簍中,又將身上的外衣脫下,給先生披上。

“天氣轉涼,老師莫要受涼了,學生先行告退,改日再來看望老師。”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顧川輕聲說著,行了學生禮,轉身朝書院外走去。

待他走後,先生緩緩睜開眼,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忍不住長歎一聲。

他抬頭遙望遠處碧空如洗的天空,呢喃道:“寒舟,為師已經告訴過你答案了,已行之事,莫要回頭……”

當天,宇文元朔召見了顧川。

這還是自中秋造反之事後,皇帝第一次召見他,就是連顧川都覺得有些意外,沒想到宇文元朔能這麼沉得住氣。

顧川剛回到東籬居,才吃過了飯,就跟著內侍上了前往皇宮的馬車。

宇文元朔也很頭疼,這個頭疼不是病,隻是對於顧川這個人,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索性,將他召進宮,先問話再說。

承恩殿。

大殿內燈火微微,並不像往常一樣那麼明亮,宇文元朔也沒有處理奏折,他麵前的龍案從未有如此刻般空曠過。

“咳……”宇文元朔竭力的控製著咳嗽,將自己的身影半掩在背光處,聲音虛弱的道:“顧川,知道朕為什麼要叫你進宮嗎?”

“不知。”顧川搖了搖頭,他又不是宇文元朔肚子裡的蛔蟲,哪能知道他腦子裡在想什麼?

若是往常也就算了,他或許還能猜測一二,但此時的宇文元朔就是一頭病龍,所念所想什麼都有可能。

“朕想讓你入朝為官。”宇文元朔沒有賣關子,直截了當道:“裕兒年歲已長,朕欲為他請幾個老師,你的才學冠絕古今,整個大衍再無人比你更適合教導他的了。”

當老師?顧川聞言一愣,思索後開口道:“陛下,草民現在還未參加會試,便是上次參加鄉試的場麵你也看到了,這不合規矩。”

“如何不合規矩?”宇文元朔似乎知道顧川所想,他搖頭道:“你既已過了鄉試,那便是我朝舉人,舉人可直接做官,誰也不能說什麼。”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隻是這事兒我不太樂意……顧川不想給自己找事做,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哪能抽時間給一個稚子教學。

“怎麼?你不願意?”宇文元朔眯了眯眼,眼底浮現一抹濃重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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