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河靜靜朝著前方走去,陸隱也靜靜跟隨,同時聽著這聲音。
他看向前方,水牢儘頭有個人被鎖鏈捆綁,盤膝而坐,時而大笑,時而喝罵,很是瘋癲的樣子,到處亂看,他,可以看到百拳山下的場景。
這原寶陣法如同另一個天地,覆蓋了真實的天地,讓這裡地人能看到外麵,而且很清晰,但外麵的人卻看不到這裡,也聽不到。
此人不知道被囚禁了多久,似乎來百拳山地每個人他都能說出點什麼,有的人來幾次,為何無法嘗試成功,他都在說,可惜,外人聽不到。
而此人卻樂在其中。
季河帶陸隱來到此人前方,相隔牢籠,靜靜看著。
此人還在大喊大叫,對著百拳山下那些人說話,但就是無人聽到。
忽然地,此人抬頭看向季河,猛地抬手抓去,鎖鏈捆綁四肢,碰撞聲讓人聽了刺耳:“你給我減低難度,降低難度。”
季河平靜看著此人:“為何要降低?”
“這些蠢貨都做不到。”
“他們做不到與我何乾?我收門人弟子莫非還要收蠢貨不成?”
“不行,他們做不到我難受,你看那小子,來了一百七十二次,多誠心,我都感動了,你不感動?”
季河冷笑:“莫說一百七十二次,就是一萬次,做不到就不收。”
“讓予,你什麼時候這麼容易感動了。”
陸隱看著此人,叫讓予嗎?
讓予盯著季河:“不收他可以,替他鏟除仇家總行了吧。”
季河冷漠:“與我無關。”
“你幫幫忙,我看了著急。”
“與我無關。”
讓予憤怒:“你們這些無情道修煉者太沒人性了。”
季河笑了:“你不是無情道?”
讓予一怔,眼睛眨了眨,迷茫:“我,無情道?”
季河沒說話。
讓予收回目光,看著自己雙手,喃喃自語:“我,無情道?”
“無情道。”
“我也是無情道?”
“對,我是無情道,是啊,無情道,我管他做什麼?去死去死都去死,關我什麼事,哈哈哈哈,死了都好,這群蠢貨一個都沒用,哈哈哈哈。”
陸隱靜靜看著,此人,瘋了。
他被囚禁了太長時間,性格分裂了吧。
季河淡淡道:“此人名為讓予,存活於,九壘時代。”
陸隱身體一震:“九壘時代?”
季河看向陸隱:“你不是想了解酒問嗎?問他就可以了。”
陸隱眼睛眯起,再次看向讓予:“他什麼時候被囚禁的?”
“九壘時代結束,這方宇宙平靜後沒多久。”
陸隱目光一縮,這時間有些長了,居然被囚禁到現在?
“為什麼?”
“滔天大罪,不用同情,他是該死之人,你的時間不多,儘快問吧。”
“我問,他就會回?”
“隻要是關於酒問的。”
陸隱深深看了眼季河,隨後看向讓予,剛要開口,頓了一下,又看向季河:“你怎麼還在這?”
季河一愣:“什麼意思?”
“麻煩你出去。”
“你問你的。”
“你在這我不好問。”
季河奇怪看著陸隱:“你想知道的都是我早就知道的,還需要避諱什麼?而且事關酒問,是我星下紅衣文明的事,我更無需避諱。”
陸隱見季河不走,有些苦惱,他不走,自己怎麼用因果查看?
季河肯定是能看到因果的。
陸隱無法逼迫季河離開,越是逼迫季河越不會離開,無奈,他看向讓予:“有些問話需要技巧,你在這我發揮不出來。”
“但無所謂了,你在這就在這吧。”說完,上前兩步,盯向讓予:“喂,還記得我嗎?”
季河目光一跳,此人見過讓予?
讓予抬眼,看向陸隱,目光深邃。
陸隱與他對視。
“見過。”讓予開口。
季河皺眉,此人真見過讓予?怎麼可能?他是從九壘時期活到現在的?
陸隱神色肅穆:“我成功了,我不是蠢貨。”
讓予咧嘴:“你確實不是蠢貨,比你旁邊那個蠢貨厲害多了。”
季河鬆口氣,原來是這樣。
沒錯,讓予確實見過陸隱,就在百拳山下,陸隱打出過一拳。
陸隱緩緩開口:“既然不是蠢貨,能不能問你點事?”
“不能。”
“為何?”
“不記得了。”
“關於酒問的。”
讓予目光一縮,盯著陸隱:“酒問?”
陸隱點頭:“酒問。”
“哈哈哈哈,酒問,我都快把這名字忘記了,我叫讓予,你問酒問,哈哈哈哈,好,你問。”
“酒問,是什麼樣的人?”陸隱問。
讓予目光陡睜:“他是天底下最無情,最殘忍之人。”
陸隱看著讓予:“如何無情,如何殘忍?”
讓予冷笑,緩緩開口,講述了過往。
正如季河所說,隻要關於酒問的,讓予知無不言。
讓予口中的酒問讓陸隱徹底被震撼了,也真正理解何為,酒問的無情道。
與此同時,百拳山外,一道人影走出,赫然是酒問。
酒問望向百拳山,眼底閃過冷芒,喝了口酒,緩緩接近。
水牢中,季河神色一變:“不好,酒問來了。”
陸隱沒反應,讓予還在說。
季河看了看陸隱,又看了看讓予,遲疑片刻,轉身就走。
陸隱靜靜聽著,直至季河離開原寶陣法,他麵色鬆了下來,指尖因果螺旋盤踞,朝著讓予打去。
讓予一驚:“因果?”
因果螺旋穿透,陸隱看向讓予過往。
酒問的事他說了一些,陸隱聽到了,也了解了,現在他想看看九壘時期到底發生過什麼,酒問,讓予,星下紅衣文明,他太想了解了。
沒什麼比讓予更合適的。
讓予被因果穿透,麵色怪異,打量著陸隱:“怪不得你讓那蠢貨出去,他不知道你領悟因果吧,真有意思,小子,幫我離開,我幫你保密。”
陸隱同意了:“好,我幫你離開,因為我也需要通過你看到曾經的過往。”
“哈哈哈哈,總算來了個不蠢的。”
…
百拳山上,酒問到來,季河同時走出:“你怎麼來了?”
酒問看著季河:“陸隱呢?”
“你問我?”季河反問。
酒問盯著他:“他來了。”
季河目光森寒:“你監視我?”
酒問不在意:“他在哪?”
“走了。”
酒問皺眉:“走了?”
“走了,要找他你自己去找。”
“何時走的?”
“酒問,我不是你下屬,更不是你晚輩,沒義務幫你盯人。”
酒問目光越過季河,看向百拳山後方。
季河心一沉:“酒問,離開我百拳山。”
酒問看著遠處:“他不會去了那裡吧。”
“季河,我警告你,那是俠祖最在意的地方,你若私自放人進去,尤其還是外方人類文明的人,自己知道後果。”
季河麵色難看:“我知道,不會有人能進去,你走吧。”
酒問深深看著季河,貌似沒打算走。
季河與他對視一會,忽然讓開:“要麼你自己去看看。”
酒問神色一動,抬腳朝前走去。
水牢內,陸隱回頭,看向百拳山,他能看到外麵,外麵卻看不到他。
以他原陣天師的手段與當前實力也隻能察覺到原寶陣法存在,這個原寶陣法相當厲害。
酒問也無法在外麵看清原寶陣法內部。
陸隱盯著酒問。
酒問目光也盯著原寶陣法,似乎穿透了原寶陣法與他對視。
陸隱握緊拳頭,如果被酒問發現,後果會如何?
讓予說的過往讓陸隱不安,或許,他隻能徹底逃離星下紅衣文明了。
“彆慌,他不敢進來。”讓予笑了。
陸隱看向他:“不敢?”
讓予冷笑:“這裡是紅俠的地方,他是紅俠的狗,不敢進來,哈哈哈哈。”
“你繼續看,因果真有意思,你想看什麼就看什麼,人類的曆史超乎你想象,哈哈哈哈。”
短時間內陸隱根本看不到什麼,他通過讓予的因果過往確實看到了曾經九壘橫空的輝煌,但無法看清全部,畢竟讓予在那個時期並非絕頂強者,看的更多的自然是讓予自己的事。
越看,陸隱越要壓抑心中的殺意。
因為讓予,也確如季河所說,是該殺之人。
此人可以算得上無惡不作,死在他手下的無辜生命太多太多,而陸隱特意尋找九壘文明大戰的因果過往,這讓予居然沒多少,他,躲起來了。
此人避開了戰爭,苟且偷生藏在星下紅衣文明內,並在九壘破敗之際,偷襲殺死替星下紅衣文明傳承的高手,自己存活了下來,此人,該死。
不過即便躲起來,也還是能經曆一些戰爭,起碼,陸隱看到了仙翎那怪鳥盤旋於九壘時期的星下紅衣文明之上,他看到有強者騰空而起,殺向怪鳥。
百拳山之上,酒問走了,他確實沒敢進入原寶陣法內。
季河鬆口氣,卻也沒有立刻進入原寶陣法內,而是在外待著,至少確定酒問沒有盯著這才能進去,因為此刻,酒問的目光還時不時掃過來。
水牢底,陸隱盯著讓予的因果過往,看著一幕幕曾經的畫麵,神色不斷變換。
他看到了龐大的九壘之一,星下紅衣文明潰敗,看到了有人被當做誘餌扔了出去,看到了讓予費儘心機逃竄,敵人,有的見過,有的沒見過。
因果不斷穿透,陸隱不知道自己能看多久,陡然的,他盯著因果過往,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