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天君也看向靈台山的方向,然後意味深長地道:“我們的計劃,快要成功了。”
“我們的計劃······嗬。”
大尊輕笑一聲,道:“你倒是說說,我們有什麼計劃?”
“你的計劃,我的計劃,目的不同,結果卻是相同,”天君聲音悠悠,“阻止薑離容納炎帝道果,便是我們的計劃。”
他轉過身來,目光落到鬼麵男子身上,道:“半個月前,有人在昆虛山西方四千裡外大戰,我趕到之後,大戰已經結束,但我還是發現了一個老對手的痕跡。那時,我便知道,薑離可能是已經去佛國了。”
“薑離殺了文殊,不好以自己的身份在佛國現身,他來佛國之後也隻能暗中隱藏,且還是藏在一個不容易被人發現的地方。那個地方,不會是無佛寺,因為業如來可能會再度尋上覺者,發現薑離,所以,薑離會在何處呢?”
“本尊猜,你發現了他在佛國下麵的陰世。”大尊依舊看著靈台山,看向那些鬼影彙聚之地,淡淡說道。
“不錯,他在陰世,”天君道,“佛國的古籍記載著末法之前所有的佛陀菩薩之名,唯獨一位被人為抹去了,如今就連佛國的自己人都不知這位菩薩的存在。但我恰好知道,甚至還知曉抹去其名的正是覺者。這位菩薩,便是地藏王菩薩,一位立誓普度地獄的大菩薩,與觀世音、文殊齊名。”
而在佛國,對這位大菩薩道果有需求的,應該就隻有轉輪王了。
轉輪王和覺者的關係藏得相當之深,就連文殊也認為他們已經走向陌路了,結果卻被天君道破了。
“看來,天君在佛國之中的時間,比本尊預料的要長啊。”大尊聞言,亦是帶著意味深長之色。
沒有足夠的時間,可不會知曉覺者抹去了一位大菩薩的存在。
典籍被銷毀,但人的記憶還在,也隻有至少經過一代人的更迭,才會讓如今的佛國不知地藏王之名。
“嗬,大尊難道會不知地藏王嗎?”天君也發出一聲輕笑,“你和業如來合作了百年,會不知曉覺者的所作所為?”
要知道,業如來和覺者本是一體的啊。
覺者知道的,業如來也該知道,至少在百年前,應該是如此。
天君絕對不信大尊會不知業如來的真正身份。
要是和業如來合作了百年,還不知道業如來和覺者長著同一張臉,那未免也太小看大尊了。
而業如來想要對付覺者,定然少不了透露和覺者相關的消息。其中,曾經被認定為覺者繼承人,如今也依舊備受覺者信任的轉輪王,乃是重點中的重點。
對於天君的試探,大尊不做回答,隻是淡淡道:“然後呢?”
“然後,我又發現土伯所掌控的陰世和佛國的陰世有過接觸,便知曉土伯試圖從另一處陰世打開局麵。”
天君見大尊不回應,也不在意,繼續說道:“土伯沒能占到便宜,否則靈台山不會安寧。因此,我更能確定薑離在陰世。甚至於,以我對覺者的了解,他一定會助薑離晉升,以炎帝道果去應對道君。”
所以,天君可以肯定薑離在準備晉升,並做決定進行阻攔。
“不錯,他確實在準備晉升,甚至將自身之力貫通於天極。”大尊接言道。
大尊說的相當之肯定,似乎有確鑿的把握確定薑離即將成功。
所以,大尊出手了。
在九曲黃河陣即將布下的時刻,在覺者以未來星宿劫法探查對方情況的時候,大尊出手阻止了覺者。
九曲黃河陣無疑是出自天君之手筆,上清派和天君有關聯,堵塞黑水河,開辟河道的則是蜀王。可為他們做出掩護的,則是大尊。
兩個敵人,卻因為要阻止薑離晉升為炎帝而配合。
沒有事先溝通,但這一次的配合恰到好處。
九曲黃河陣的出現令得孫悟空前去阻止,大尊阻止了覺者掌握外界信息,而接下來······
“黑水河改道,水災泛濫,沿途吞噬生靈之性命,我再出手,送殘魂去往佛國陰世。如此一來,土伯也會出手。”
天君似乎已經能夠看到結局一般,道:“土伯向來是一個自負又貪婪的人,他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天君沒有說,自己動手送殘魂去往陰世之時,刻意留下了一絲氣息。土伯感應到這一絲氣息時,便知道這場混亂是天君所為。
天君也不會說,自己已經掌握了土伯的心性,土伯行為模式對於天君來說,已是沒有了秘密。是以,天君能夠斷定土伯會出手。
而土伯既然出手,薑離就難以晉升。
土伯也許沒法取薑離性命,但單純壞事還是可以的。
如果結果不出意外,天君和大尊的想法都能達成。
但是——
“本尊會讓薑離容納天子道果。”大尊道。
“我能讓天子敗亡一次,也能讓天子敗亡第二次,”天君平靜回道,“殺了天子之後,我便可無懼蒼天的威脅。”
當初殺蒼天化身,讓天君收獲匪淺,要是能殺容納天子道果的薑離,他定然能夠再進一步。
天子道果以前能夠讓人直接成為至強者,但現在······卻是未必了。
天子道果的神通是強,但主要的力量來源還是【朕即國家】這一神通。天子會被稱為至強者,也是因為其力量乃是無可爭議的第一。
要是失去了這個第一,天子可未必能被冠稱為至強者。
天君看起來信心十足,全然沒了先前對薑離的忌憚。
要知道,之前天子賓天之時,天君就已經覺得自己難以拿到天子道果了。
現在,情況似乎有了變化。
而天君的自信,也讓大尊轉過目光,鎖定在天君身上。
本就是死敵,即便有過一次配合,也不會站在同一方。
雙方對視,一時之間,天日都似有了刹那的昏暗,被一股殺機所掩。
“嗬,”
最終,大尊哂笑一聲,道:“你話太多了,這樣會顯得你底氣不足。”
“要在大尊麵前殺其兄弟,誰人敢說自己底氣足?”天君還以一笑。
雙方皆是不露分毫破綻,先前的一番言語,似乎都未在他們心中驚起一點波瀾。
······
······
昏暗的天空下,高台聳立,上有一麵巨大的銅鏡豎放,鏡麵上黑影閃動,若有若無的厲嘯聲傳出。
土伯就站在銅鏡之前,看著鏡中黑影,雙眼之中逐漸浮現出焦灼如岩漿般的色澤。
在他的眉心處,一隻火眼也在逐漸睜開。
“機會!”
土伯的眼眶都出現了深黑之色,仿佛被火熏燒了一般,“老夫的幽冥天,終於要成了。”
鏡中顯照的乃是另一處陰世的朦朧場景,那些個黑影則是帶著極強怨氣的魂靈,並且遠比尋常的殘魂要完整。就仿佛,有人直接從生靈體內將生魂抽出,投入了陰世一般。
吸收這些魂靈,趁機占領另一處陰世,幽冥天必成。
土伯已經看到了一條登天之道在眼前。
他的心中湧現出無比熾烈的野心,但又不禁懷疑此中是否有蹊蹺和陷阱。
眼前的這一幕絕對少不了天君的參與。
不過這一點猶豫很快就被野望所壓過,比起功法大成來,些許風險完全是值得的。
活了這麼多年,土伯比誰都清楚這世間沒有萬無一失的事情,想要乾大事,就不能惜身。
一念至此,土伯再無猶豫,他猛地狂嘯一聲,現出了身高數百丈的冥神之軀。猙獰的三目虎首上立著衝天犄角,直抵天穹,雙腳為蹄,踐踏大地,一雙沾滿血汙的手掌時刻向下滴著鮮血。
“幽都萬靈,聽吾號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