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隨著昊天鏡碎片的融合,薑離的先天一炁也緩緩融入其中,一步步地煉化寶鏡。
過程也是相當順利,畢竟這麵鏡子本身就在末法之時碎裂,又經曆了漫長時間的惡氣侵蝕,最終落入了覺者手中不知多少年。
要是有什麼問題,覺者肯定早就發現了。
先天一炁一絲絲地滲入,薑離也逐漸感受到昊天鏡和自身的相合,至人之心返照寶鏡,以鏡映心,天眼與鏡相合,以鏡觀照。
本就清晰的世界進一步細化,空間有了層次和結構,變得肉眼可見,甚至能夠穿透空間看到另一層空間,看到陰世之外的陽世。
昊天鏡處於殘破狀態,威能十不存一,並且在五濁惡世之中也難以發揮,但它依舊給了薑離不小的助益。
薑離得此鏡,觀照空間,鏡中顯示周邊之景,又向外挪移,穿透了陰陽之隔,看到了偌大的靈台山。
隨後,視角開始拔升,向著天穹上抬,薑離的靈識也隨著鏡中之景遊弋,恍如身臨其境般行於天空。
大地在遠離,空氣逐漸變得稀薄,取而代之的是凜冽的罡風和層層雲霧。
昊天鏡的半邊景象還在上移,重雲漸開,空間的層次出現了某種變化。
突然之間,景象出現了切換,重雲落到了腳下,互相堆積,卻不顯擁堵,反倒是體現出一種平整。周邊雖有風,卻不複罡風之凜冽,而是夾著灰白之色,徐徐劃過。
昊天鏡清晰映照出那風中所帶的渾濁,五濁惡氣甚至濃重到直接體現出顏色。
此地雖為天穹極處,但惡濁卻是比地上還要強上許多。
薑離操控著鏡麵,移動視角,隻見周邊皆是渾濁,濁色隨風流轉,劃過一道道明顯的軌跡,間或繞過幾根殘柱,帶出風聲。
‘建築?’
昊天鏡向著殘柱的方向移動,越來越多的景象出現在鏡麵上。
高聳如山的門戶殘破了大半,後方是一重又一重次第排列的雲層,有或是完整,或是殘缺的宮殿樓閣在濁風中隱現。
“這裡是······天界?”薑離低聲呢喃。
一望看不到邊際的雲上世界中,宮殿如星辰般排布,一層又是一層。
而在門戶後方正中的位置上,一條無比寬敞的道路延伸,儘頭處坐落著莊嚴的宮殿。
“於天穹極處打下印記,這天穹極處難不成是傳說中的天界······”
薑離首度感覺到震撼感,既是為這個無垠世界的廣闊和雄奇,也是為這個世界的破敗。
所有的輝煌都已落幕,被掩蓋在末法之劫中。
相比較起此處來,便是大周第一城——神都,都顯得平平無奇,然而這樣的輝煌終究是過去式了,眼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堆廢墟罷了。
禁製、霞光、玄機、奧妙,所有的一切都已是不在,唯有五濁惡氣隨風流轉。
但薑離還是有些難以按捺心思,操控著昊天鏡向著前方移動。
周邊的景象在飛快掠去,先前看起有些緊密的宮殿和雲層,此刻卻是相隔遙遠,道路顯得無比空曠。很顯然,視覺所見和實際的場景有些偏差,就如同從地上仰觀天日,也不過是一顆光球而已。
好在昊天鏡足夠給力,空間對它來說並無意義,鏡麵切換景象,轉眼間便是來到了一處似是巨人所居的宮殿之中。
半闕鏡麵映照出龐大的空間,薑離看到五濁惡氣在此處變淡,漸趨無色,取而代之的是若有若無的透明之氣,縱橫交錯。
鏡中景象緩緩移動,薑離看到了空間的結構如同波濤般流動,透明的氣機開始呈現出淡青之色。
隨即,青雲浮現,在重雲籠罩之中,一隻小船大小的豎眼緩緩睜開。
鏡裡鏡外,在此刻對上了視線。
薑離凝視著那隻豎眼,心中既有驚訝的波瀾,又有理所當然的釋然,“蒼天······”
他緩緩吐出兩個字,目光對視之間,已是感應到越來越強的聯係。
薑離曾經作為蒼天的降臨體,承載著蒼天之力一戰天君。自那以後,薑離便和蒼天建立了聯係,當他遇到天君之時,就可讓蒼天之力降臨,狠狠反衝一波天君。隻是薑離沒想到,自己會有一天以這樣的方式和蒼天溝通。
同一時間,因果集迅速翻動,數之不儘的信息在書頁上顯現,就是這一瞬間的會麵,牽動了不知多少的因果。
因果集順勢收束因果,加上攝政大周所彙聚的因果線,薑離此刻收束的因果已是達到了某種極限。
書頁翻動,小船大小的豎瞳也被描繪在上,模糊的字體在因果集上顯現。
【一品道果:????】
【屬類······】
字體顯現又隱去,書頁翻動,似是也難以承載這部分的信息。
三皇之首,百王之先,人文初祖,太昊之天······種種的身份、神通、因果,彙聚成了蒼天的源頭——伏羲道果。
因果即是道果,而一品道果所代表的因果,其“重量”該是前所未有的。
便是因果集,此時竟也是出現了難以記錄的跡象。
因果集的極限,似乎是出現了。
看著因果集上的文字出現又隱沒,薑離算是看到因果集死腦筋的一麵了。
也是,它本來就是死物。
要是活物,小心謹慎的薑某人早就做出提防了。
“既然此路不通,那不妨換條路。”
薑離說著,緩緩伸出手來。
第一次,他用手去接觸因果集,並且觸碰到了。
就像是挑起一根線一般,因果集的書頁格外地輕,薑離把書頁緩緩翻過,讓記錄的書頁被掩蓋,並喚出了曾經記錄天子道果信息的那一頁。
因果集順應著他的心意,將一條條因果線射出,鑽入了不知何時出現在薑離膝上的玉璽中。
······
······
薑離準備晉升的時間裡,覺者召開法會的消息也從無佛寺傳達出去。
——一個月後,佛國八脈彙聚於靈台山,召開法會,屆時覺者當審理文殊之死一事,也將下達出關以來的第一個命令。
這個消息一傳達出去,佛國就多出了一種風雨欲來之感,原先的暗流似乎也是因此而被壓了下來。
隨後,在第三日,佛國大士觀世音、無生老母派人傳訊,不會缺席此次法會。
同時,有關覺者要禁絕勾招法的消息也在佛國飛速流傳,佛國上下因此而震動。
再三日,作為佛國行者首領的慧能於深夜拜見覺者。
他來到無佛寺後方,向著那一直坐在菩提樹下的覺者行了一禮,然後稟報道:“行者回報,白山之地,黑水改道。有強者以大神通堵塞水脈,重辟河道,使得黑水向著佛國腹地而來。”
白山黑水乃是佛國邊境的一大奇景,其中的黑水河綿延數萬裡,其水係和昆虛山外的水澤相通,又有部分河流溝通了梁州以北的水脈,水源多而川流長,河麵最寬闊的地帶簡直如海一般廣闊。
如今黑水河改道,湧向佛國腹地,不說其異常,光說其影響,就足以驚動佛國。
要是改道途中洪潮泛濫,小半個佛國可能就直接沒了。
不過覺者聽到這一消息之後,卻不見震動之意,隻是淡淡說道:“來了。”
精通因果之道的他,也許早就察覺到了異常,也有可能在慧能告知消息之時,覺者就即刻知曉了相關情況。
“什麼來了?”
一隻猴子從菩提樹上垂下一隻胳膊,懶洋洋地問道。
與此同時,一條赤紅的大狗悄然出現在不遠處的陰影中。
這是薑離安排在外的信使。如果臨時有事,就告知嘯天,由嘯天直接傳達消息給薑離。
“風雨來了。”
覺者道:“玄門有三大陣,皆是從末法之前流傳下來,其中有一陣,至險至危,需以水係水脈進行布陣。迷者所料不差的話,黑水改道,為的就是能夠施展此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