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4章魔本是道
大日如來法相···或者說文殊的大日如來法相,根基在香火念力上。
法相的修煉之法不隻有彙聚香火一種方法,還可以通過自己開悟修煉而成,隻是那種辦法,速度就差得遠了。
現在的修行體係完全依靠於道果,像是勾招法這種又能增長實力又能演繹道果的路子不走,花時間去苦修開悟,怕是修個幾十年都不一定能修出一個法相來。
所以文殊才要另辟蹊徑,取他人之香火來修煉法相,並且還真被走通這條路。
隻是這樣一來,也讓大日如來法相的根基變化,變成了香火念力。
這一瞬間,薑離腦子裡使勁冒壞水,一下子就想出了若乾壞主意,又被一一否決。
‘文殊不會不知道大日如來法相的根基,他這樣的人也不會寄希望於他人無法發現根基,定然會有提防。’薑離心中暗道。
而文殊最強的提防手段,自然就是《歸藏易》。
易術也許算不到某些人,但關乎自身安危,文殊自有感應,可以第一時間做出應對。
‘所以,要對香火下手,最好的機會隻有一次。第一次沒成功,第二次想要再下手,難度就大了。’
這般想著,薑離就要起身。
他回來之時,發現“無支祁”就在城樓上盤膝打坐著,顯然是嘯天這懶狗懶得偽裝,選了個最簡單的方法。等薑離回來替代嘯天之後,自然也是盤坐著。
此時,發現大日如來法相的“無支祁”也該有動靜了。
薑離從城樓上落下來,剛好就見到韋陀和廣力兩人匆匆而來,見到薑離就張口欲言,又突然閉嘴。
薑離見狀,輕輕揮手,無形的意念虛造出另一層真實,二人隻見周邊場景隱隱虛化,另一個自己出現,和白毛猿猴進行交談。
“談無為剛剛獻上了念力給文殊,現在她無暇關注我等,現在這層虛相,應該足以暫時讓我們進行交談了。”
薑離說著,見到二人張口欲言,自己卻是先一步喚出一個名號,“真如居士。”
名號出口,便即牽動了因果,冥冥之中自有回響。恍惚間,似有一道無形的目光自遙遠的彼方投來,眼前的景象迅速變化。
從城牆變成了遍地佛光的平原,前方有一棵高大的菩提樹佇立,樹下趺坐著白衣白發的居士。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覺者感應到薑離呼喚其名,便予了回應。
“此乃迷者的掌中佛國,薑檀越無需擔心無生的神通落於此處。”
覺者聲音和緩地說著,同時擺手,示意韋陀和廣力無需多禮。
“掌中佛國還能這般使用?”薑離見狀,好奇道。
與其說是掌中佛國,倒不如說覺者將薑離等人拉入了他的心相世界,就如當日覺者以神念與道君的三清元神照麵交鋒一般。
這是掌中佛國?
掌呢?
“萬法隨心,佛由心生,心之所示,即是法之所在。”覺者徐徐說道。
薑離給他翻譯了一下——佛法豈是如此不便之物?
罷了,他說是掌中佛國,就是掌中佛國吧。
經過現在和巫真的那一次會麵,薑離已經明白自己距離至強者的境界還是差了那麼一點。
覺者說什麼,薑離就算覺得是假的,也找不出破綻來。這一點境界的差距,也許就是天與地的差彆。
薑離收斂心中的雜思,說到:“文殊巧計騙到觀世音獻出香火念力,如今已成大日如來法相,我與廣乘道人聯手,也隻是能傷他。現在文殊又得談無為敬奉,大日如來法相更進一步,而我則是道果未得圓滿,還要被某人設局,步步進逼。若是實在無法,我也隻能去承載天子道果了。”
這個某人,薑離沒有明說,但覺者已經知道他的意思了。
這一位雖然一直在佛國靈台山坐關,但對於九州的情況那是了如指掌,其中也包括薑離現在和妖神教大尊關係緊密。
而薑離的意思就是要告訴覺者,不支點招,他就要被皇袍加身了,到時候可就沒人幫你對付道君了。
按照覺者的計劃,可是打算幫薑離容納炎帝道果,以炎帝道果的【人文初祖】神通去對付道君的【道蒞天下,其鬼不神】。因為道君的三品道果·老子也是人屬,正好被【人文初祖】克製。
“居士,我需要讓我的道果完整。”薑離說道。
這時候說到的道果,就不是還未圓滿的清源妙道真君道果了,而是——
“我需要居士手上的那部分莊周道果。”
當初薑離晉升五品之時,因果集牽引分散各處的莊周道果,進行補完。介於薑某人很能搞事,明明還未晉升五品,就搞出了各種大動靜,彼時的因果竟然還真能夠將理論上歸屬於三品層次的莊周道果成功補完。
隻是,當因果集將薑離的因果化作線,拉取最後一部分道果之時,受到了阻礙。
最後一個道果,在覺者手上。
覺者抵抗了因果線,隻交出了部分,並未讓莊周道果真正完整。
而當時的薑離才要晉升五品,便是道果完整也容納不了,外加薑離不願也沒用,是以也就暫時擱置補完。
不過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薑離現在已經是四品,有能力承受道果補完,並且還和覺者有見不得人的py交易,加上現在之情況,也是時候取回道果了。
覺者聞言,並未拒絕,而是說道:“檀越可想好了?未分化的莊周道果乃是三品,原本迷者打算在檀越三品之時交給檀越,那樣一來,已是三品的檀越當可承受道果帶來的變化。而現在,檀越還是四品,五品的道果開始提升品級,可能會壓製四品道果,會帶來不可知的後果。”
即便是覺者,也估算不出這樣做會有何後果。
莊周道果和炎帝道果不一樣,同樣是分化出複數的道果,炎帝道果隻降低了一品,晉升三品之後再行補完,順理成章地就晉升了二品。
而莊周道果未補完時是五品,補完後是三品,中間還隔著個四品的清源妙道真君道果。
就好像是建一層高樓,已經到第六層了,接下來若是晉升炎帝道果,那就是連著用同樣的材質建造兩層。而補完莊周道果則是突然第五層大改,那樣極有可能會影響第六層的穩定。
如果薑離是三品,那樣有大概率能夠直接穩住,可現在薑離還不是三品,可未必能夠承受後果。
“並且,道果即是因果,於迷者的了解,因果愈重,束縛愈多。有時候適當地舍棄,也許能走得更遠,”覺者勸誡道,“這也是前人之所以會將道果分化的主因。分化之後的道果,不隻是因果變弱,也能夠讓隱患變低。”薑離一聽,就知道這隱患是說三品以上的道果可能還有原主的真靈。
分化道果即是分化真靈,然後在歲月的流逝下,變弱的真靈也更容易被五濁惡世所侵蝕,最終提前泯滅。
隻能說曆代的修行者中也不乏聰明人,肯定有人也走到了當今至強者的境界,並做出應對。
“總得要試試才知,”薑離無奈輕歎,“若是事不可為,也隻能放棄,另想他法。當然,若是居士能夠抽出空來,現在的問題自當迎刃而解。”
說到這裡,薑離熱切地看向覺者。
“怕是要讓檀越失望了,即便迷者能夠擺脫業如來,也還有道君,甚至還有那位大尊呢。”
覺者露出一絲無奈之色,然後輕輕抬手,掌上有淡淡的道氣凝聚,漸漸顯化出奇特的異象。
時而有蝴蝶飛舞,時而有大鯤擊水,時而,又見大鯤化鵬,扶搖直上九萬裡。
彆的道果都是顯化出原主的虛影,亦或者說以某種形象象征原主,唯獨這莊周道果,變化萬千,主打一個自由。
覺者看著掌上的道果,帶著一點追憶之感,道:“當年,道君就是在論道中讓迷者的心境出現了迷茫,有了另一個念頭,然後以這莊周道果作為媒介,承載此念。迷者後來能夠得勝,也是因為鎮壓了這道果,隻可惜······”
他搖了搖頭,語意未儘。
而薑離則是聽得心生波瀾。
這莊周道果還真是夠自由的,彆的道果都是要尋找載體,唯獨這莊周道果反倒是成為了載體。
以薑離對莊周道果之神通的了解,在聽到覺者之言後,立即就知道了道君是如何利用莊周道果的。
他當是用莊周道果以虛化實,塑造了另一個覺者,然後讓業如來之念入主。
也正是因此,薑離才會察覺到莊周道果和業如來所創的魔羅劍典十分契合,甚至於有同源之相。
原因不是覺者本身也擅長心念變化,以虛化實之功,而是彼時的業如來,他就是以莊周道果為身體的。這才是魔羅劍典出現的根源。
而覺者能讓業如來一同避世百年,也正是因為抓住了業如來的根本。
隻是從結果看來,業如來即便是失去了根本,也依舊沒有被消滅,隻不過是處於弱勢,不得不閉關百年。
隻能說這些至強者的境界當真讓人覺得匪夷所思,失去了立身根本都還能活,並且現在還重現世間了。
“迷者當初說要過三年再還給檀越,是因為迷者預計的業如來出世之日就在三年之後,現在雖然三年未過,但業如來已經出世,繼續留存也許能對業如來有用,但也沒那麼大必要了。”
覺者微微搖頭,從回憶中走出,右手向前一遞,那蝴蝶、大鯤、天鵬等異象聚合成一個光球,如同穿越了時空,跨越了虛實的界限,向著薑離飛來。
‘通過因果進行傳遞?’
薑離赫然發現,覺者這手段有了因果集拉取其餘道果時的影子。
因果集也是通過因果來捕捉道果,然後直接拉取過來的。
此時,覺者以類似的手段送來莊周道果,薑離立即心念一動,隻有他能看到的書冊在這虛幻的世界中翻動,一道道因果線從中飛出,纏住光球。
蝴蝶、大鯤、天鵬、長河、道人······種種奇特的異象都被因果線收束,拉入因果集之中。
“檀越好手段。”
覺者見狀,輕聲一笑,“迷者現在覺得檀越能夠將莊周道果處理好了。”
話落之時,眼前的景象就再度變化,菩提樹和覺者的身影在飛速遠去,如同去往了天外一般。
“檀越,若事不可為,便放棄吧,迷者也不是一定需要炎帝道果助力的。”
聲音漸漸飄渺,最終微不可聞,轉眼間,薑離和韋陀、廣力就已經回到了先前的城牆。
也可能,他們從未離開過。
‘這便是至強者······難怪當初元希也被大尊給算計到,和我成了好事。’薑離感慨道。
同樣是三品,至強者和其餘的三品簡直不像是處於同一品級,就和薑離麵對其餘的四品一樣。
當初天璿能夠外掛三品道果,易道造詣也可排在當世前五,結果還是被大尊給算計了,而她本人也是事後才有所察覺。
薑離想到這裡,心中微鬆。
因為文殊雖強,但他到底還是沒到這境界。
既然不是至強者,薑離就還有勝算。
他轉頭看向那依舊未散去的大日如來法相,目露幽色。
而在同時,浩浩蕩蕩的意念傳蕩了大興城內外,甚至將方圓千裡之地都給囊括。
“走吧,文殊大士要見我們。”薑離道。
收攏了談無為的香火念力,文殊的大日如來法相也得到了彌勒菩薩法相。作為未來佛祖,彌勒法相意義非凡,得此法相之益處怕是還要勝過觀世音先前獻上香火。
這種情況下,文殊自然是要勇猛精進,收攏雍州香火,全盤占領雍州,進取梁州。
這位的野心已經是被完全點燃了。
‘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薑離心中幽幽暗語,和韋陀、廣力兩人劃空飛行,落到刺史府中。
占據大半個城池的法相也逐漸縮小,最終歸入文殊之身。這位薑離的大敵帶著談無為和觀世音從院中走出,身上已經沒了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