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大衍推算,玄功變化
“這是試探?”
風滿樓聞言,帶著玩味之色,直接問了出來。
天璿平靜回道:“你可以認為是。”
“但實際上不是,”薑離接言,“我們想要找到開陽長老,以確定天君下落,隻是惜乎兄弟我易道不精,難以協助家師占算到開陽長老的行跡,於是就想到了大哥。”
“伏羲大神乃是易道之祖,風氏易天下第一,還請大哥施法,也好讓兄弟開開眼界。”
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很是基本的話術。
就是唱紅臉的有點辛苦了,需要打圓場還不夠,還得襯著天璿。明明是天璿算不到開陽長老,在薑離口中卻像是他不給力,拖了後腿。
【這麼殷勤,也好意思說自己家庭地位高?】
風滿樓見狀,給了薑離一個眼神。
然後,他開心的笑了。
之前還不一定確認薑離家庭地位不行,現在好了,完全可以斷定薑離屬於家庭弟位,就算是不至於到跪火蓮的地步,也高不到哪裡去。
折損麵子的事情,哪怕是演的,也說明了家庭地位不太行。本來就是贅婿預備役,又折損麵子,就算是假的,傳到外麵也成真的了。
麵子、名聲,本來就是以眾人的想法為主,自己本身如何並不重要。
於是,風滿樓當真是高興到不行。
看到兄弟過得和自己一樣慘···不,是一樣幸福,還有什麼能比這個更讓人高興的呢。
薑離當然能領會風滿樓的意思,他帶著笑,又說道:“當然,這是我們鼎湖派自家的事,若是大哥不願相助······”
“他願意的。”長公主直接打斷道。
鼎湖派公孫家和姬氏乃是同族,薑離所說的“自家”,自然也包括長公主。要是風滿樓不願相助,這個家可就沒他的位置了。
雖然不會當真這麼做,風滿樓應該也不在乎,但是長公主在乎。
薑離聽到長公主這麼說,還了風滿樓一個眼神。
【不是說你在家裡說一不二嗎?】
二人對視,皆是露出了嘲笑的眼神。
於是乎,風滿樓出手這事就定下了。
“此乃大周戶籍。”
天璿從袖中取出了如金玉一般的書簡,在涼亭石桌上展開,點中一個名字。
——關武陽,開陽長老的本名。
一絲氣息從中攫取起來,在天璿掌上縈繞。
這便是開陽長老的本源之氣了。
凡是在九州出生之人,都會自動被受納一絲本源之氣入此書簡中。此氣乃是誕生之時所攝,至真至純,無論其主人在之後經曆了怎樣的變化,隻要不換了根本,就能通過這一絲本源之氣進行追蹤、占算。
當然,能占算是一回事,能不能占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有特殊之法進行掩蓋,或者本身實力強絕,就有掩蓋占算和追蹤的可能。
當初潛入鼎湖派乃至留在九州其他地方的薑氏族人就是前者,薑氏的老家夥也曾在陰律司中紮根,對於如何掩蓋戶籍的追蹤還是有辦法的。
而開陽長老,應該算是兩者結合。
若隻是掩蓋戶籍追蹤,以天璿的造詣,倒也不是不能想辦法破解,但若是加上有天君這等實力強絕的人進行掩護,那麼就算連天璿也難以下手了。
天君可是能夠逃脫蒼天之鎖定的,其手段之強,那是可想而知。
不過若是有大尊出手,那結果就難以確定了。
大尊乃是天下第一的易道宗師,天君則是能夠隔斷因果的苟道宗師,兩人就如無堅不摧的矛和堅不可摧的盾一樣,不碰一碰,誰都不知道結果。
隻是過往天君將自己隱藏得很好,不給大尊一點機會。大尊曾經察覺到天君前身姬繼稷的存在,並找了多年,可是直到黃天前往巫山,兩人才算是真正的會麵。
在此之前,大尊雖是見過作為鼎湖派掌門的公孫棄,但他是不知公孫棄的真身的。
而現在,開陽長老的本源之氣就是這個機會。
風滿樓看著那一絲氣息,也是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他伸出右手,掌心之中浮現出星鬥的符號和無數變化的直線,交錯組合。
洛書河圖!
並非是兩件至寶的本體,而是依照洛書河圖而演化出的法門,當是由風氏的先輩或者風滿樓所創。
河圖,乃星河之圖,在天成象,在地成形,無數的星鬥符號就代表著周天星辰。而洛書則是闡述寰宇空間之秘,一條條或長或短的線條變化組合,點、線、麵、體,薑離能夠從中看到一維到三維的影子,至於更多的,就難說清了。
洛書河圖之玄機相互組合,演化衍變,最終構築出一個羅盤,懸浮在風滿樓手上。
羅盤如虛無的構體,內有宇宙之深邃,周天星辰在內運轉,而其外形······
薑離和天璿對視一眼。
“風後羅盤。”
這羅盤的外形,二人萬分熟悉,因為它和風後羅盤一模一樣。
曾經使用風後羅盤多年的天璿、如今風後羅盤的主人薑離,二人當然對此不陌生,第一眼就看出了其這個羅盤的根本。
‘風後道果果然是在他的身上。’薑離心中思量。
‘風後結合風氏和姬氏的易術,開創風後奇門,風滿樓當駙馬這麼多年,《乾坤易》估計也被他摸得差不多了。’天璿心中閃過這麼一個想法。
《乾坤易》的根本——龍甲神章確實在天璿手上保管,但姬氏之中研習過龍甲神章的人也有。以風滿樓的本事,從他們手中搞到部分內容,不算難事。
雖然沒有直接參悟龍甲神章,失了精髓,但以大尊的底蘊,完全能夠靠自己補上那部分神髓,並以此和自己的《連山易》結合。
風後能結合兩族之易,開創風後奇門,大尊當然也可以。並且他容納了風後道果,結合兩族之易是最快的演繹道果之法。僅是一個羅盤的出現,就讓二人察覺到風滿樓的深厚底蘊,而風滿樓則是運轉羅盤,掌中星河鬥轉,將開陽長老的那一絲本源之氣吸攝而來。
三垣二十八宿在羅盤之內運轉,演化宇宙之妙,闡述大衍之變。
“大衍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我交給賢弟的書中就闡述此理。五十為圓滿,不變不易,遁一而生變,隻要掌握一之變,大衍天道,便在掌中。”
風滿樓一邊說著,一邊推演,掌中羅盤之中顯現大千之景,千山萬水、城池鄉鎮皆在內中閃現而過,而他本人則是一派雲淡風輕之相,自有掌握一切的風範。
到了此時,這位龍王贅婿終是展現出了其真正的氣度。
羅盤之中的景象瞬息萬變,從神都向外演變,觀其趨勢,赫然是向著南方而去。
薑離等三人同時盯著羅盤,精準辨彆出內中景象正在向南推動,不多時就見到了分流九州的大江天埑,再往南,就是江南之地了。
當景象跨越大江的一瞬間,羅盤中就有黃雲湧蕩,一隻船形的豎眼在雲中徐徐睜開,冰冷的視線似是能穿透空間,直直看到此地的眾人。
“黃天!”
天璿目光一定,“他果然是去了南方,這麼說來,上清派的嫌疑就大了。”
說話之時,天璿以指點向自己眉心,一輪月相在腦後升起,隨即眾星分列,形成眾星拱月之相。
涼亭四周頓時如化星空,星宿羅列,周天運轉。而河圖正是闡星河之秘,得此助力,風滿樓手中的羅盤運轉明顯加速三分。
但在同時,黃天之眼亦是布下層層黃雲,欲要阻窺探於江上,將風滿樓的占算隔斷。
然而風滿樓既然抓住了機會,又怎會半途而廢。
瞳孔出現了拉直的跡象,手掌上亦是隱隱浮現鱗紋,風氏的伏羲道身正在顯露,令得三垣二十八宿如天道運轉,勢不可擋地碾向羅盤之中顯現的黃雲。
而在同時,周邊星空越見深邃,遮蓋八方,已是不見遠處侍立的宮女。
‘差不多了。’
天璿微不可查地看向薑離。
薑離隨即手掌一動,一隻小小的飛蟲從袖中飛出。
望氣乃是易道修行者的基本功,大尊更是將望氣術推到登峰造極的地步,一雙燭龍之眼能照古今。如今的風滿樓雖非是本體,但對於任何一絲氣機變化都可謂是洞若觀火,哪怕他如今要應對天君。
在這種情況下,純粹的物理運動反倒是能夠不被他所洞察。
薑離袖子輕輕擺動,完全和飛蟲同一軌跡,讓那隻飛蟲順利地消失在深邃的星空之景中。
八九玄功,神通變化。
薑離分出化身,且因自身三位一體,精氣神合一,化身亦可化作真實肉身,以玄功之變化作了飛蟲,悄然無聲地遁離此地。
能夠從風滿樓身上試探出風後道果來,已經算是收獲了,想要知道更多,需要從彆的地方下手。他居住多年的南離宮,就是一個不錯的入手之處。
隻要久居,難免留下痕跡,也許在不經意間,就會留下一些線索來。
隻不過在此之前,風滿樓還未進行占算,可能會對此有感應,未免打草驚蛇,先一步抵達的天璿並未做出什麼探查之舉,直到現在——
飛蟲穿過了星空之景,陽光、花園,再度出現在薑離眼中。
他扇動著小翅膀,從涼亭旁的假山飛過,避開宮女,往著長公主所居的宮殿飛去。
主要的目標,其實還是長公主。
風滿樓可能會滴水不漏,但長公主卻不一定。並且,長公主與他成婚多年,要說什麼都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就如之前,長公主提示薑離,說是風滿樓有意將天子道果推給某人。
飛蟲飛出了花園,找到了南離宮的後方的一座宮殿,飛入其中,循著路就往臥房去。
在此之前,天璿早就將長公主的臥房位置告訴了薑離。她作為長公主的宿敵兼好友,自然不會不清楚南離宮中的建築結構。
近乎是完全不錯的,薑離來到了一處房間前。
飛蟲的頭上出現了微小的豎痕,天眼觀照,緊閉的房門上,一個朱紅色的烙印逐漸出現。純粹由真火所構築的印記覆蓋了整個房間,看似隻在正麵上顯化,實則無論是上下四方都被真火包圍,想要進入其中,唯有破解此烙印。
‘在臥房布置下鳳凰印,這防護未免太周密了,看來此行不會毫無收獲。’
長公主修煉的乃是從《形墳》中演化出的鳳凰變,道果則為五炁星君中的火德星君,鳳凰印正是長公主結合功法和道果神通所創的招法,乃是以真火成印,能行攻殺,亦可做鎮壓、封印之用。
隻不過如今天地無靈機,留下的招法難以持久,想要長期以鳳凰印封閉房門,需要每天都進行加持才行。
如此慎重的加持,足以見得對內部的看重。
薑離一念至此,飛蟲的身形再度變化,化作了一股元炁,緩緩靠近了房門。
朱紅色的鳳凰印記在接觸之時顯化,但還未等它有反應,元炁就融入了其中。
就像是一滴水融入了大海,全程毫無波瀾,鳳凰印記一閃即逝,再度隱下。而那股元炁則是又從印記中分離,滲透了房門,進入了內部。
長公主的臥房裝飾很是符合其偏好,甚是富麗堂皇,桌椅床榻皆是由朱木製造,看起來還是在洞天福地裡種植出的靈木,乃至屋內還有淡淡的靈機,不見五濁。
將五濁驅逐於外,又散布淡淡的靈氣,這房間的消耗,怕是足以讓洞天福地裡少一片種植靈藥的靈田。
薑離的神識四處掃蕩一周,隨後元炁湧動,由小及大,逐漸變化出一道模糊的人影,像是一個影子般,腳不著地地在房中飄動。
他的目光,當先就落到地麵上。隻見在距離居中的位置,有著兩個淡淡的印記烙在地麵上,看那形狀,如同花骨朵一般,就像是蓮花的底部。
“火蓮······”
薑離想到長公主的懲罰之法,忍不住有點想笑。
看這烙痕,應該是印上不久,且觀其深度,怕是跪了不短的時間。
“家庭地位,隻在地板之上啊。”
薑離不由如是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