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仙後入場,漸趨激烈
巴東。
群山之間,可見營寨遍布,旌旗招展,上書“靖平”二字,正是朝廷派往梁州的靖平軍。
在三十萬大軍的營寨拱衛下,居中的山崗上正有二人遙望西北部天空,看那風雲變色,雷轟電閃,毀滅的風暴充塞天地之間。
“已是成了心腹大患啊,那薑氏的小輩。”
說話者看上去四十歲上下,披著一身金甲,上有龍紋,代表著其宗室身份。
此時,他一手按著腰間佩劍,一手捋著長須,麵露冷然之色,“薑氏之人天生狂悖,實乃朝野之患,今朝薑氏回歸,非你我之福啊,修凡賢侄。”
“侯爺!”
雷如怒龍,咆哮而出,玄門雷法之上乘——天罡三十六雷同出,正合三十六天罡星之數。
也隻有如此,才能解釋現在的情況。
“轟!”
然後,血灑長空!
仙後驟然出手,張指玄始料未及,哪怕他及時應對,也終是在這一道氣刃下染血。
究其原因,自然是急了。
‘沒法贏啊,侯爺,仙後和公孫家主聯手,我等若是執意與長公主為敵,不是被長公主擊潰,就是被你等吞並。所以,莫要怪我。’孟修凡看著懷遠侯的殘軀,心中緩緩說道。
雷霆化電,遊走全身,催進血肉衍生的同時止住傷口,張指玄以雷霆之聲壓住傷勢,同時以【生殺枯榮】之神通來催動生機。
“小兒!”
“五雷都司。”
張指玄剛剛露出的笑容凝固。
“傳令下去,懷遠侯意欲叛亂,已被梟首,靖平軍暫由本宮執掌,現在,拔營,進軍。”公孫青玥下令道。
張指玄目露雷霆之怒,但他還是忍不住質問仙後:“為什麼?”
通過仙後來聯係孟家,使得二皇子那一派係倒向長公主這邊。
說話間,公孫青玥以指畫符,一道百解消災符打入懷遠侯的頭顱,擊散了他的怨氣和殘魂。
孟修凡麵無表情地握槍刺出,纏繞著青蛟的大槍貫穿了近衛,然後一旋,近衛的身軀四分五裂。
雷霆炸響,太平教的霹靂震雷遁法施展,張指玄身上先是爆出一道莊嚴的神相虛影,整個人都分裂成數十道扭曲的電光,向著四麵八方飛遁。
一道婀娜的身影行上這處山崗,蓮步輕移,來到懷遠侯的屍體前,淡淡道:“人啊,總是對活著不心存感激,非要往死路上走。給你兩次機會,卻非要去死。”
森寒刃芒閃爍,利刃出鞘般的聲響在刹那間蓋過了雷霆之聲,“天之厲”的鋒芒破分天地,縱橫寰宇,以無匹之勢斬向——
與此同時,一道劍光劃空,大圜劍貫穿了落下的斷臂,五濁惡氣勃發,一舉將其化為飛灰。
“轟!”
而在此時,高雅而冰冷的仙後踏著天光從重重雲霧中走出,指捏厲芒,納刑殺克伐之能,正是昆虛仙宮聞名天下的氣刃神功——天之厲!
這玉佩,不是和仙後聯係的,而是和公孫青玥聯係的。當白光亮起之時,就代表動手的時機到了。
薑離為殺張指玄,已是三度變化,底牌都快用光了。
昆虛仙宮道統的源頭西王母有千麵女神之說,其形象經過多次的演變,在一開始,西王母乃半人半獸之軀,為瘟疫刑殺之神,“天之厲”所代表的正是西王母的這一麵。
“——熱鬨。”
她麵容冷漠,不發一言,如同真正的神魔,沒有人情,對於張指玄的質問連一點解釋都沒有,直接就動手出殺招。
雖然付款的是雨師元君,但與仙後交易的可是太平教,除非······
“你們早有勾結。”張指玄臉色鐵青地道。
與此同時,下方傳來了急促而短暫的兵戈聲,血腥味由淡轉濃。
······
······
氤氳遍空,天地皆明,昏天暗地的蒼穹都因此而出現明光,雲氣所過之處,紊亂怒流亦是化為平靜。
“仙後駕臨了。”
仙後手中有素白幡旗搖晃,數十道電光看似往四麵八方遁去,實則被集中於一處。看起來是“天之厲”分化,實則鋒芒始終為一體,斬過數十道電光。
他將手伸入懷中,取出一個玉佩,那白光正是源於此玉佩。
然而在“天之厲”前,神相虛影如紙糊般一觸即破,旋即那道破分天地的鋒芒分化——
也是在此時,懷遠後的近衛跑上山崗,稟報道:“侯爺,昭元郡主再度求見。”
方圓三百裡之地被毀滅般的風暴催崩,地層垮塌,內中一切都成齏粉,千裡之地爆發地震,乃至山崩,地脈都因此而震裂。
震爆天地。
難不成這仙後也和雨師元君一樣,是天璿的人?
開什麼彌天笑話!
“張教主當真是糊塗了。”
然後,拔營,前往東林。
“急了,哈哈。”懷遠侯笑道。
“鏗鏘!”
“仙後!”
為了自保,孟家也隻能轉換立場了。
薑離哈哈笑著道:“雨師元君是我的人,付出代價的是我不是你,你憑什麼假定仙後是你請來的?”
懷遠侯的上身分成了三截,上麵兩截帶著頭顱緩緩滑下,摔在地上。
張指玄現忿怒狀,發冠崩裂而發絲如火,瘋狂舞動,一道道雷霆演化出山河大地,乃至白雲蒼狗、城池村鎮、販夫走卒。
“此戰關乎太平教之平定,侯爺,你我坐視旁觀,戰後怕是長公主會趁機發難啊。”孟修凡看著遠方的天空,淡淡說道。
靖平軍便是兩方共同運作的結果。
他身影一閃,形體變化間,隱隱有一股莫名的道蘊閃現,更牽動天地中的惡濁。
至於何時亮?
自然是要看仙後何時來了。
先天八景在身周已是近乎形成了實質,體內九大氣海同時綻放璀璨光芒,無數陰陽爻結合血肉中的微粒,遍布全身。
凡是在皇城中有宮殿者,皆可自稱本宮。公孫青玥雖為郡主,但因其乃未來的公孫家主,位同公主,也是在皇城中得一宮之地作為居所的。
此刻她以“本宮”自稱,便代表著以朝廷中的身份下令,接掌靖平軍。
電光扭曲破裂,其中一道電光中現出浴血的身影,一截斷臂從空中墜下。
是啊,憑什麼?
可仙後又如何先一步知道雨師元君是薑離那邊的人?
孟修凡閉目感應,說道。
對此,孟修凡視而不見,隻是收槍,行禮,道:“見過郡主。”
“來,修凡,我們繼續看——”
話音還未落下,懷遠侯身後極為突兀地出現了一道陰影,赤紅的天犬亮出了利爪,三道冷光斜著劃過了懷遠侯的身體。
先是肉身,再是光質元炁之身,現在這又是伏羲道身。
張指玄之氣勢更盛,雷光勾連三十六天罡之道果,星力貫注於九節杖上,化為一體,竟是以一器容納三十六道果,三十六顆星辰在九節杖上形成星圖,令此器之威和三尖兩刃刀分庭抗禮。
在他的左手中還握著那枚玉佩,上麵的白光和公孫青玥隱隱呼應。
而懷遠侯則是聞之大喜。
正說著,孟修凡身上出現了一道淡淡的白光。
並且,仙後的到來,也給此戰帶來最大的變數。
作為太平教的教主,張指玄自然不可能兩袖空空,無一器傍身,但他為了讓其餘三品安心,早就將承載雷祖道果的二品道器封印於震澤,可謂是失一大助力。
薑離本以為沒了二品道器之後,張指玄已是沒了適合的道器來配合雷法,沒想到這位還有後備之器,竟是能夠將三十六天罡星的道果都化入一器之中。
薑離說著,身形再度變化,從光質之軀變回肉身,原先因為天罡三十六雷而出現崩解的軀體恢複了正常,同時在臉頰上隱隱浮現鱗紋。
不過二十來息的時間,兵戈交鋒的聲音便歸於沉寂,隻有淡淡的氣機還在擴散。
近衛見狀大吼,當即就要拔刀,卻被一道槍影截住。
至於敵方······
在場的雙方都不認為自己是敵方。
隻見劍光和雷光疾閃,瞬間來往數十招,張指玄得天罡九節杖之助,雷法越發霸道,風火雷、禹步大統攝雷、嘯命風雷·····三十六雷順手拈來,一擊強過一擊,在短短一息之間——
而另一人,則是靖平軍如今的主帥,乃二皇子那一派的。
天罡九節杖成形,張指玄以杖擋劍光,又是一掌按在九節杖上,一道道雷霆送入節杖之中,三十六天罡星齊齊大耀光華。
三十萬大軍,論戰力絕對在太平教那些野路子之上,若是能加入戰局,倒是也能影響到四品的對抗。懷遠侯覺得自己還是握有很大籌碼的。
就見重重黑幕坍縮,雷霆天災激蕩,凝縮到一點,然後——
“回她話,本侯有軍務在身,不便見客,讓昭元郡主回去吧。”懷遠侯揮手道。
仙後的入場沒有絲毫的遮掩,講究的就是一個堂堂正正,給予友方最大的安全感。
仙後不能命令孟家,但她的立場決定了孟家的動向。
孟修凡自然是早有準備,聞言應聲,下去處理軍中可能出現的亂象。
仙後先一步知道了情況,所以她清楚,和她交易的,實際上是天璿,而不是張指玄。
在他身邊的是披著淡青色甲胄,不戴頭盔,露出俊朗麵容的孟修凡。
同一時間,薑離亦是收納外散之元炁,以光質之軀將磅礴之氣悉數收容,劍光如孔雀開屏,形成劍輪,斬向那鋪天蓋地之雷霆。
雷光震爆,一道劍光當空飛退,劍氣崩摧,露出了光質的身影。
是以,“天之厲”極儘刑殺之能,便是張指玄同為三品,中了這一招,也是立時重創。
說罷,懷遠侯就要轉身。
隻聞霹靂雷聲轟傳,隻見劍氣縱橫,天穹混亂,雷光劍光遮耀。
麵對長公主和天璿的步步緊逼,還有薑氏回歸,大皇子和二皇子這兩方的關係也有所緩和,開始有意識地聯手,對抗長公主那日漸壯大的勢力。
主帥乃宗室之人,副帥則是孟家嫡子,這似乎也代表著大皇子和二皇子的進一步聯合,為了針對那兩個女人。
此人乃宮內禁軍統領,孟家之人,當初還在宮內和薑離交手過。論派係,孟修凡該是大皇子那一派的。
張指玄左臂被斬,上半身左邊都被斬出了淋漓鮮血,幾乎是斷了半個身子,淋漓鮮血奔湧而出。
不對,是將數十道電光所在的空間都重疊於一處。
這是昭元郡主公孫青玥第三次求見了,前三次都被懷遠侯拒之門外,似是相當氣惱,第二次甚至拂袖離去,可她現在還是不得不來了。
“森羅萬象。”
仙後則是再運鋒芒,“天之厲”又一次上手,素色雲界旗操弄空間,鎖定張指玄。
要是他沒感應錯的話,“天之厲”斬的就是他。
張指玄電芒走身,化雷霆霹靂疾閃,薑離以光質之軀合大圜劍,沒了肉身行動時的阻力,亦是如光似電。
可惜,這籌碼並不屬於公孫青玥。
以雷霆化萬象,數不儘的雷光演化,又被天災和“天之厲”摧崩,萬象崩塌後演化出的雷霆儘顯破滅之極端,雷暴坍縮了空間,天災和氣刃同至,破入其中。
大周建朝八百年來,有過三品大戰,但對環境的影響有如此之大的,卻是從未有過。
“說勾結多難聽,隻是各取所需而已。”
“轟!”
八景劃空,狂風、洪濤、大澤、暴雷、烈火、山崩,六種天災先後演化,恢弘的異象同時降臨張指玄之身。
沒了仙後支持,孟家就失去了三品戰力,而大皇子和長公主那邊則是還有,那麼最好的下場,也是被二皇子那邊給吃乾淨。
“薑氏小輩妄自出手,帶領風滿樓那些個殘兵攻殺,怪得了誰?”懷遠侯姬明方嗤笑道,“而且若是此戰死了那薑氏小輩,到時候就不是她們發難了,而是我等。”
明明乃是天璿宿敵,當年更是因天璿帶人阻道而多次對天璿下殺手,現在竟然站在了天璿那邊。
上一次發生這般動靜的,還是建朝前討伐那試圖晉升兵主之人的一戰。
那一戰,雍州千裡赤地,至今還殘留著餘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