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幽藍色的蝴蝶如夢似幻,飄然而起,舞動的蝶影落入朱晦庵的眼中,就像是一片片陰翳的色彩,遮蓋了視線。
感知、意識、意念,都出現了空白,就像是有什麼無形的力量抹去了思維,明明有心抵抗,卻在這一刻被抹殺了抵抗的想法,難以調動精氣神三元的力量。
就在這突兀之間,朱晦庵遭到了突如其來的攻擊。
亦或者說,考驗。
朱晦庵固然有投資薑離的意思,但他並非是投效,而是帶著一種考量,若薑離的表現不能讓他滿意,他便抽身而去。
他送《北辰辨》,也有考驗的意思。
而現在,換做薑離考驗他了。
薑某人弱小時被人考驗,強大了還要被人考驗,那他不白強大了?
一個朱晦庵,可沒資格考量現在的薑離。
於悄然之間,形勢變化,幽藍色的夢蝶將天遁劍意送入朱晦庵心神,斬意殺識,就連朱晦庵這等大儒,都在一時間中了招。
但他也不愧是被稱為祭酒以後最有希望晉升三品的人物,天遁劍意侵入心神的同時,一道浩氣應激而發,浩大之聲憑空響起。
“吾日三省吾身。”
朱晦庵的身上多出了一道虛影,浩氣滌蕩心神,讓他如同從噩夢中驚醒一般,驟然回神。
五品先賢道果·曾子之神通【三省吾身】。
神通常居其身,若心神偏離常狀,則能夠第一時間扭轉心境,恢複正常,這便是【三省吾身】。
突如其來的劍意被道果神通擋下,朱晦庵心神恢複,目中煥發精光,抬手一擋,“子不語,怪力亂神。”
言出法隨,浩氣激蕩,儒門秘法施展,攪亂夢蝶所散發的劍意,掌中有浩氣迸發,截住一段憑空而現的劍光。
“君子慎獨。”
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君子慎獨,便是獨處,也當嚴格自律,不能鬆懈,此言此法,正是儒門修心之訣。
朱晦庵以【三省吾身】和“君子慎獨”兩者並行,將心神防線打造得固若金湯,同時駢指,代劍演法。
“風乎舞雩。”
劍氣純白,揮揮灑灑,如風靈動,又有一種莊嚴神聖之感,正撞上了再度射來的劍光。
“鏘!”
劍氣碰撞劍光,發出如金鐵相擊般的聲響,揮灑的劍氣如風紋般糾纏著劍光,絞殺消磨,令得劍光越進越弱,待來到朱晦庵眼前,便散做了一股勁風,吹拂著發絲和三縷長須。
“舞雩劍?”
薑離眼見著自己的兩道劍光皆是無功而返,卻是毫無異色,反倒是探究起對方所展現的劍法。
儒門絕學舞雩劍,據說乃是儒門某位先輩從儒家經典中提煉出精義所創,卻是未想到朱晦庵也擅長此劍法。
所謂舞雩,乃是一種求雨祭祀之法,求雨者排成逶迤的隊形,虔誠地模仿想象中龍的動作舞動,以祭龍神,祈求降雨。在儒門的功法劃分中,這種祭祀相關的法門,該是劃歸為禮。
而朱晦庵真正稱雄於世的本領,還是六藝中的射。
能夠以劍法來連抗兩道劍光,正是說明朱晦庵還未展現實力。他隻是以劍擋招,同時劍氣大起,勢若清風,又出龍形,反攻薑離。
風行於方寸之間,不動石桌與茶具,卻出浩浩蕩蕩之勢,如龍矯矯,顯露天地之浩蕩。
然而這股浩蕩甫接近薑離,便如百川彙海般,融入其中。
端坐著的身影巋然不動,卻似天邊風雲般飄渺,這浩蕩風勢吹拂其身,不動其勢分毫,反倒融入其中,而薑離的雙目則是劍光閃現,遊弋在繁複的圖案之間。
適才那兩道劍光,竟是其雙眸所發。
“嗯?”
朱晦庵麵露凝重之色,浩然之氣出體,霎時間氣衝鬥牛,今夜的天空都似一白,洋洋灑灑的文字形成錦繡文章。
劍指揮動,則風起而勢氣動,錦繡文章皆入其中,化作一股德風,席卷而來。
舞雩劍之後,又有君子風,儒門雙絕式同起,風乎舞雩,勢傳千裡。
“君子風,又是禮部之法。”
薑離見狀,眉峰一揚,卻是依舊麵不改色,隻將手掌輕抬,“風形氣。”
手掌如同融入了風中,而先天風炁則是劇烈而動,抬手之間,天地間的風勢就像是被一隻無形大手被抓攝著,形成罡風反衝君子風、舞雩劍。
明明言出法隨已經以“子不語,怪力亂神”來乾擾術法,但薑離卻還是拿捏風雲,動念而起風。
這一掌,似術法而非術法,實際上乃是把握風流之運轉,納自然之理為己用。
一者為天地之風,一者則是人力浩氣之風,雙風對衝,勢若海嘯撞驚濤,天地風動,千裡呼嘯,但在碰撞間,卻是化作了一派清風,散於山野之間。
“嘭!”
夜風冷冽,卻化之於山林,不亂山野之景,但對於朱晦庵來說,這冷冽夜風,卻是最為冰冷的殺機。
他隻覺自己所鼓動起的招式皆融入了對方的那股風勁內,隨著浩大風勁潰散,一隻無形大手正在傾軋而來。
那是風!
那是薑離之手!
“風形氣······”
朱晦庵念叨著這三字,突然身形平移,連帶著石凳一同倒退,同時雙手抓拉,如拿無形大弓,正在搭弓引箭。
一道裂縫突然出現在風中,如同一線,鋒芒卻似箭,帶來無限的淩厲。
到了現在,朱晦庵終是展露出自己的真正本領,一身精氣元氣隨著拉弓而爆發,撕裂無形之風,猛然射出。
“轟!”
弓如霹靂弦驚,雖無那驚天動地之勢,動輒就是劍光縱橫,天地同風,卻有一種返璞歸真之妙理。
儒門不修術法,雖有和術法相似的表現,但本質卻是偏向武道。朱晦庵此時就是將精氣神收斂,不漏不泄,隻以一弓射出。
這一道雷音爆發,就如自然之天雷,激蕩於風中,一道厲芒穿射而出,直衝那無形大掌,兩者碰撞,一聲裂破音突起。
嘶啦——
就像是空間都被撕裂般,一道漆黑的縫隙出現,從彼端延伸向此端。
我去,又超時了。
我這電腦的時間根本不準啊,慢了整整兩分鐘,還以為能夠趕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