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梵……”
另一個有些沙啞的,帶著濃重機械僵硬感的聲音從側殿內傳來。
“我有些印象,他好像是我負責教導的。”
聽著這更加熟悉的聲音,門外的伊莎緩緩瞪大了雙眼。
沃利斯主教。
她的“上司”,也是她接下來彙報任務進度的對象。
就在伊莎驚訝之時,側殿內聲音繼續響起。
“我印象裡,這位神選者一直很安分。”
沃利斯主教向麵前的大主教發出了詢問:“大主教閣下,這其中會不會有誤會?”
“誤會?”
大主教的聲音冰冷透骨:“在主的目光下,他親手取下了這本書。”
“怎麼?沃利斯主教想要質疑主嗎?”
麵對大主教的責問,沃利斯下意識後退半步,同時彎下了自己的機械脊梁向大主教道歉。
大主教冷哼一聲,再次說道:“這本違禁典籍的作者將信息隱藏在了書末頁的夾層中。”
“雖然這名神選者並沒有發現這隱藏在夾層中的信息,但……神降大典和神選儀式在即,這種事還是儘快查清楚比較好。”
“沃利斯主教,既然他是你負責教導的神選者,那這個審查任務就交給你了。”
“一旦發現問題……”
大主教沉默片刻:“廢除神選者身份,推上教會行刑台。”
聽到這話的伊莎心神震動之下,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誰?!”
高亢沙啞的機械合成聲在側殿中響起。
緊接著,虛掩著的殿門被人一把拉開,一個身披紅色長袍的高大身影隨之出現在伊莎麵前。
“大……大主教閣下,向,向您問好,願主與您同在……”
伊莎儘可能地垂下頭,將麵容隱藏在寬大的黑色兜帽之中。
“祭司……”
深紅色兜帽下,四隻泛著紅光的機械眼直勾勾地盯著伊莎:“摘下兜帽,直視我。”
“你來這裡做什麼?”
黑色長袍輕輕顫動了幾下,一雙做工精細的機械義肢從其中伸出,緩緩摘下了黑色兜帽。
銀白色的長發如瀑般垂落在伊莎身後,嬌柔的俏臉也隨之出現在大主教的眼前。
伊莎戰戰兢兢地抬起頭,與那四隻泛紅光的機械眼對視的那一刻,所有解釋的話語都卡在了她的喉嚨處。
那身高超過三米的深紅色身影,在這一刻給伊莎帶來了無比磅礴的壓迫感!
“大主教閣下。”
就在伊莎有些承受不住這股氣勢之時,沃利斯主教的聲音從大主教身側傳來:“這位是伊莎祭司,今天來向我彙報神降大典宣告工作進度。”
“她剛剛成為祭司不久,對有些規矩不太懂。”
大主教沒有第一時間回話。
他用四隻機械義眼細細打量了一番身前的伊莎:“看出來了,確實還是個新手,連換取神明賜福的貢獻都沒達標。”
“這半機械半血肉之軀的模樣實在是太醜了。”
說完,大主教收回審視的目光,轉身朝側殿內部走去。
……
幾分鐘後。
彙報完任務進度的伊莎看著麵前緩緩關閉的側殿大門,靈動的右眼中生出了幾分迷茫。
陳梵似乎有麻煩了。
在教會呆了這麼長時間後,她很清楚,被大主教和主教盯上的人通常都沒什麼好下場。
不,是被教會盯上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
即便是神選者也一樣。
雖然她沒有親眼目睹過,但她擔任執事時,曾經聽卡萊爾說過一些教會秘辛。
曾經有一名神選者對女神不敬。
其結果就像大主教先前說的那樣,不僅被剝奪了神選者的身份,還被送上了教會的行刑台——在正午時分,太陽最強盛的時候,那名神選者被架在主教堂中央區域的聖塔上。
熾熱的陽光彙聚在一起形成光焰,直接將其活生生燒成了一堆焦黑的木炭!
伊莎用力抿了抿薄薄的嘴唇,那半張尚未被機械義體取代的姣好麵龐上流露出明顯的糾結之色。
她該怎麼辦?
是背叛教會,向陳梵通風報信;還是背棄良心,眼睜睜看著這名被冤枉的神選者葬身於光焰之中。
漸漸地,她的眼神逐漸堅定起來。
伊莎轉過身,朝東主教堂的大門走去。
……
“梵哥,你說我們應該怎麼做才能推翻教會?”
說著,高遠眉頭緊皺,輕輕倒吸一口涼氣:“難,這太難了。”
“先不說那些執事祭司和主教,光是一名大主教,就可以把咱們兩人輕鬆料理了。”
陳梵眼神微動:“大主教?”
“他很能打嗎?”
高遠抬起手撓了撓後腦勺:“你失憶了,所以不記得大主教的樣子。”
“你知道大主教有多高嗎?”
見到陳梵搖頭,高遠輕輕歎了口氣,伸手比了兩個數字。
“一米三五?”
“什麼機械小土豆!”
“咳咳咳!”高遠被陳梵的驚天言論嗆到了,“……是三米五!!”
“三米五?”
陳梵抬起頭稍稍估計了一下,驚覺:“這他媽還能算人嗎?”
一開始的“創業熱情”緩緩褪去,高遠眼中也流露出些許驚恐:“算不算人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大主教得到了女神的最大恩賜。”
陳梵沒有說話,而是在心底向壹發出了詢問。
‘壹,你怎麼看?’
【應該是進行了最大限度的人體機械化改造。】
‘最大限度?’
【簡單地來說,就是保留自己的頭部,將身體其餘器官和組織全部替換為機械義體。】
‘這……還能活嗎?’
【當然可以,借助人造血液和血管向頭部輸送各種營養物質,同時依靠腦電信號轉化裝置控製機械身軀……】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麼做甚至可以大幅延長大腦的壽命,畢竟所有的營養物質都是以最科學的配比搭配而成的,】
陳梵在腦海中簡單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然後猛地打了個寒顫。
艸。
這他媽絕對算不上是人類!
“等等,你剛剛說大主教得到了女神最大的恩賜。”
陳梵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那教皇呢?”
“教皇?”高遠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我沒見過教皇,不僅僅是我,整個教會,恐怕隻有大主教見過教皇。”
陳梵恍然大悟:“所以這個說法默認排除了教皇,對吧?”
“咚咚咚。”
正當陳梵準備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緊閉的房門被再次敲響。
“小梵,教會來人了。”
母親的聲音從門外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