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今日的絕對主角,賈邵一有動作,便引來無數目光追隨。
人們眼睛裡迸發出希冀。
或許——
我們可以等到一場絕地翻身的奇跡呢?
連何旭、蘇祈、孟紳、周斐然四人,都緊緊盯著賈邵,暗中為他捏了一把汗。
兄弟,這種關鍵時候,你得支棱起來。
可千萬彆翻車了啊!
對此,崔峴表示:翻車?不存在的!
於南陽苦讀五年、沉澱五年,汲取學習聖賢書,為的是什麼呢?
為的不就是今日這等場合嗎!
將軍不可殺,士兵必須活。
聖賢聖賢,救不了人命,談何稱作‘聖賢’!
因此。
在無數道驚喜目光的注視下。
便見謫仙閣裡,一身青衣、脊梁挺拔的賈邵粲然一笑,朗聲道:“《尚書·仲虺之誥》言:克寬克仁,彰信兆民。”
“《左傳·僖公二十七年》載:報施救患,取威定霸。”
“《商君書·更法》曰:治世不一道,便國不法古。”
“《戰國策·趙策二》載:反古未可非,而循禮未足多也。”
“諸君空談‘必誅敗將’,可曾見商湯釋伊尹而興商,齊桓赦管仲而霸諸侯?變古愈儘,便民愈甚。若事事泥古,何以有三代更替!”
這是對蘇祈‘古今之辯’的反駁。
此次反駁,賈邵明顯全力以赴,不給對手留半分退路。
單是一個觀點,便引用了四部聖賢書籍為佐證論據!
完全不留下任何漏洞。
而他這番話,也引來在場無數讀書人驚豔折服。
這得是何等博學多才、滿腹經綸,方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做到這一步啊!
在無數驚歎聲中。
唯有老崔氏提筆蘸墨,悶頭狂寫,同時在心裡大聲叫囂:死手,快點寫啊!
乖孫這些字,可謂‘一字千金’。
不僅能登邸報賣錢。
今日過後,自洛陽傳出去,一定會聲震天下的!
謫仙閣裡,蘇祈沉默了。
他一邊高興好朋友堪稱完美的發揮,一邊再次不解世間怎麼會有人比他蘇祈還要變態的人!
既生祈,何生邵!
這不合理!
雖然心中五味雜陳,但蘇祈還是坦然朝著賈邵一拱手:“我認輸。”
崔峴拱手給予回禮:“承讓。”
金穀園內沉默了一瞬。
而後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聲。
方才那些難受、沉悶,霎時一掃而空。
賈邵,給大家帶來了奇跡!
嚴思遠等一群小黑粉們,更是臉色漲紅,大聲嚎叫,險些把手都給拍爛了!
他們一邊鼓掌叫好,還不忘跟周圍人得意炫耀:“看到了嗎,賈邵師兄厲害吧?他就是我們反峴聯盟的領袖!”
於一片歡呼聲中。
賈邵幾乎未作停歇,繼續道:“《尚書·泰誓》曰: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
“《周易·係辭》雲:變通者,趨時者也。”
“《管子·牧民》曰:政之所興,在順民心。”
“《左傳·昭公元年》曰: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諸君拘泥體用二分,可曾見宋襄公拘禮敗於楚?《吳子·圖國》言:內修文德,外治武備。今留將軍活命,正是文德武備並舉!”
“你說國法為體。但若法不能護國,要法何用?諸位難道想我大梁,重蹈宋襄公敗楚覆轍不成?”
這是對何旭‘體用之辯’的駁斥。
坦白說,方才何旭還擔心賈邵‘翻車’。
但現在發現,純屬多餘擔心了。
他定定看著眼前引經據典、信手拈來的賈邵,徹底歎服了,鄭重拱手道:“賈邵師兄大才。”
賈邵同樣給予回禮。
這下,都不僅僅是金穀園在歡呼了。
外麵的百姓們越聚越多,雖然聽不懂,但也大概知道,那個叫做賈邵的大才子,贏了!
他贏了,代表著蕭震將軍就有活命的可能了啊!
從方才的絕望,到現在充滿希望,這怎麼不是一場奇跡?
一位年輕讀書少年郎,送給百姓,送給抗倭將士們的奇跡啊!
同何旭回禮後,崔峴看向周斐然,朗聲道:“《左傳·定公十年》載:裔不謀夏,夷不亂華。”
“《孫子·九地》雲:投之亡地然後存。”
“《墨子·兼愛》曰:視人之國若視其國。”
“《呂氏春秋·察今》曰:世易時移,變法宜矣。”
“諸君空談華夷之防,可若誅護國之將而縱通敵之賊,爾等‘防‘的究竟是夷狄,還是在防天下民心?!”
好家夥!
看得出來,賈邵真是殺瘋了。
一番引經據典之後,再加上‘防天下民心’的詰問,實在振聾發聵。
這誰敢接話?
周斐然一縮脖子,想也不想,當即拱手做出虛心聆聽姿態:“受教了。”
兄弟,自己人!
你彆把我也給‘殺’了啊!
崔峴照舊拱手回禮。
謫仙閣外,歡呼聲已經快要把牡丹花海給震的開始搖曳了!
什麼是絕世大才子?
這便是了啊!
憑借一己之力,殺穿三位大才子!
單人著青衫,站於人潮花海間,各種典故信手拈來,年輕肆意,神采飛揚!
賈邵之風姿,足以令全場為之折服神往!
今日辯經結束,‘賈邵’這個名字,必將會在無數人當中口口相傳。
而後締造出一位新的‘傳奇’人物!
在一片炙熱目光的注視中,賈邵最後看向孟紳,說道:“《尹文子·大道》曰:為政者,因民之利而利之。”
“《逸周書·大聚》曰:民之所欲,天必從之。”
“《鶡冠子·世兵》曰:聖人不利己,憂濟在元元。”
“《文子·微明》言:治國有常而利民為本。”
“《孔叢子·刑論》曰:利天下者天下啟之。”
“你既談義利,那我來告訴你!今日這利字,是《胡非子·止楚攻宋》所言兼愛交利!這義字,乃《隨巢子·明鬼》所載興天下之利!
“這‘利’是閩南萬萬生民活命之需!這‘義’是抗倭將士複仇之誌!諸君空談‘舍利取義’,可曾見餓殍啖草之悲慘?!”
“若誅蕭震,倭寇鐵蹄踏碎山河之時,誰人又擔得起這‘義利’二字?!”
牡丹園林內一片震撼安靜。
唯獨賈邵一人,站在謫仙閣內,向眾人,亦或者向朝堂天下——
為蕭震,和他身後的八千士兵,發出不甘的嘶吼,與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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