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的霧氣忽然凝滯了。
"方師兄,那女鬼真的死了嗎?"李寶瓶攥緊了小竹箱的背帶,聲音雖輕卻在寂靜的林中格外清晰。
方知寒沒有立即回答。
他確實感受不到嫁衣女鬼的氣息了,但林間那股陰冷的濕意仍未散去。
他右手依然緊握青霜劍,第二縷劍氣蓄勢待發!
一道白虹自九霄垂落。
方知寒瞳孔驟縮,蓄勢已久的劍氣正要激射而出。
"嗤——
嫁衣女鬼的慘叫聲撕裂夜空。
原本空無一物的地方,紅色嫁衣如潑墨般憑空顯現,又迅速被劍氣絞碎。
一位白袍男子踏著月光飄然而下。
他衣袂翻飛時帶起的不是尋常清風,而是某種凝若實質的瑩白霧氣,在周身三尺內形成朦朧光暈。
"啊!!!!
淒厲叫聲中,嫁衣女鬼終於現出真身。
她的嫁衣破爛不堪,無數血珠從衣料縫隙滲出,又在空中凝結成片,如同破碎的紅水晶。
那張原本姣好的麵容此刻布滿龜裂,裂縫中湧動著黑氣。
魏晉沒有理會她,口中默念一聲。
李寶瓶身後的小竹箱裡,那枚銀白色的小葫蘆吐出了一柄飛劍。
魏晉身周的劍氣飛入那飛劍中,貌似有些悶悶不樂。
魏晉笑著打趣一聲,“又不是待字閨中的黃花大閨女,何必非那繡樓不可居?”
說著,魏晉走到李槐身旁,冷峻麵容罕見地露出一絲笑意。
"老夥計,好久不見。
小白驢親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掌。
魏晉轉向被製服的楚夫人時,眼神又恢複冰冷,"這女鬼盤踞此地多年,害人無數,今日該當伏誅。
"你府中那些燈籠,每一盞都是一個生魂吧?
“是又如何?”那個自稱楚夫人的嫁衣女鬼冷笑一聲。
“如何?”
魏晉並未氣惱,反而笑了起來。
忽然,整片山林為之震顫。地麵如巨鼇翻身般起伏,樹木劇烈搖晃。
楚夫人臉色慘白,她苦心經營數百年的山水氣機正在崩潰。
"不!"楚夫人尖叫著化作血霧想逃,那柄環繞在魏晉身邊的飛劍急速略出!
飛劍懸停在她頭頂三尺,劍尖垂下絲絲寒氣,將她行路阻攔。
嫁衣女鬼渾身血霧翻湧,破爛的嫁衣在風中獵獵作響,她那張布滿裂痕的臉扭曲猙獰,眼中怨毒幾乎化為實質。
她猛然抬頭,望向天幕之外,厲聲怒喝:
"韓郎中!繡花江水神!你們兩個就不管管?!
她的聲音淒厲尖銳,回蕩在整片山林之間,震得樹葉簌簌而落,連地麵都隱隱顫動。
"若那尊陰神真的打斷了此地山根,這一路北去,除了繡花江在內三條大江,還有北邊的棋墩山、鐵符江、龍須河,哪一方能夠不受波及!
然而,回應她的卻是一聲冷笑。
"楚夫人也知道害怕?先前的囂張氣焰跑到哪裡去了?
天幕之外,一位手持大紅燈籠的老者踏空而立,燈籠內火光搖曳,映照出他皺紋密布的臉龐。
他身旁站著一位身披甲胄、手臂纏繞青蛇的武將神人,正是繡花江水神。
繡花江水神目光冷峻,沉聲道:"楚夫人,我和韓郎中可以勸阻那尊陰神,但我們也希望,楚夫人接下來能心平氣和談事,不要再有任何過激言行。
楚夫人聞言,臉色陰沉如墨。
她苦心經營數百年的道行,今日竟被斬去大半,府邸內燈籠熄滅殆儘,連山水根基都被撼動。
她心中怒火翻騰,幾乎要燒儘理智。
"心平氣和?"她獰笑一聲,破爛嫁衣無風自動,"我今日倒要看看,這位劍仙到底有何能耐!
話音未落,她猛然抬頭,猩紅雙眸死死盯住魏晉,厲聲道:"不如讓我領教領教閣下的劍術!
方知寒眉頭微皺,手中劍氣悄然凝聚,但魏晉卻隻是淡淡一笑。
"既然你執意找死,那我便成全你。
他話音未落,手中劍訣已起。刹那間,天地變色!
原本被陰氣籠罩的小天地,驟然間大放光明,仿佛有一輪烈日破開雲霧。
魏晉的劍光如銀河傾瀉,帶著無匹鋒銳,朝著楚夫人當頭劈下!
楚夫人瞳孔驟縮,倉皇失措間隻能抬起雙手,以寬大袖袍遮住全身。然而,這一劍之威,豈是她能抵擋?
"嗤——!
劍氣斬落,如切腐紙。
嫁衣女鬼淒厲慘叫,身軀被一分為二,血霧噴湧而出,卻又在劍光中迅速蒸發。
她的兩半殘軀墜落在地,卻仍在蠕動,似乎想要重新合攏。
"想逃?還沒完!
魏晉冷哼一聲,劍光再起!
第二劍遞出,劍氣橫掃,如秋風掃落葉,將楚夫人橫斬成兩段!
四塊殘軀散落在地,血霧翻騰,卻無法再聚。
楚夫人終於恐懼了,她尖嘯一聲,殘破的魂魄強行掙脫劍氣束縛,化作一道血影朝府邸大門掠去。
她終究是積年老鬼,即便魂魄被斬成四份,仍能藕斷絲連。
"轟——!
府邸大門被撞開,楚夫人狼狽跌入其中,大門隨即緊閉,整座府邸瞬間被一層血色屏障籠罩,無數怨魂在屏障上哀嚎遊動,試圖阻擋追擊。
魏晉收劍而立,目光冷冽。
“事不過三,不如再接我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