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船上,那調皮孩子突然在婦人耳畔竊竊私語,又毫不遮掩地指了指背著小竹箱的李寶瓶。
婦人點點頭,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敬複!快不快去打死那頭畜生!那三個小家夥也彆忘了稍稍教訓一下。”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李寶瓶身上,笑道:“至於那個紅棉襖的小姑娘嘛,我看著倒是挺順眼的,留下來給我家瑜兒當個貼身丫鬟,也算是她的一樁造化福氣了。”
方知寒聞言,眼中冷意更甚。
他知道,這婦人不僅想要報複,還打起了李寶瓶的主意。
他的餘光瞥見馬瞻出現在人群裡。
方知寒眼神詢問,老人轉過身,裝作沒看見,隻是背對著方知寒點了點頭。
馬瞻的意思是不便插手,讓方知寒自己決定。
少年嘴角頓時浮上一抹笑容。
他擺出拳架,目光如刀般盯著那黑衣大漢,語氣冰冷:“講道理是行不通了,對吧。”
那黑衣大漢見狀,臉上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意。
身為三境武人,看到一個萍水相逢的貧寒少年,能夠擺出這般有模有樣的拳樁,他雖然心中有些驚訝,但依舊沒有放在心上。
相反,他還有些慶幸。
若是隻是殺了毛驢之後,還要欺負幾個孩子,他的臉麵都不知道往哪裡擱放。
這艘船上可是有不少擔任家族扈從的同道中人,他可不想被人笑話。
可隨著少年逐步靠近,他頓時臉色大變!
方知寒走著三十六路樁功,身形如電,一拳轟向那黑衣大漢的胸口。
黑衣大漢目瞪口呆,竟是在倉促之間猛提一口氣,雙臂護住胸前,試圖抵擋這一拳。
“砰!”的一聲悶響。
黑衣大漢被方知寒的拳勁震得連連後退。
他的雙臂微微發麻,心中震驚不已。
他萬萬沒想到,這個看似普通的少年,竟然有如此強悍的拳力!
方知寒並未停下,身形一閃,再次逼近黑衣大漢。
他的拳法淩厲而迅猛,每一拳都帶著破空之聲,逼得黑衣大漢節節敗退。
黑衣大漢雖然實力不俗,但在方知寒的攻勢下,竟顯得有些手忙腳亂。
方知寒走到第九路樁功時,拳風已如雷霆般淩厲。
他的身形如遊龍般靈活,拳勁如猛虎下山!
那黑衣大漢雖然實力不俗,但在方知寒的攻勢下,早已節節敗退,勉強支撐。
方知寒一拳轟出,一拳未出的黑衣大漢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可那少年並未放過他,形速度不減反增,來到漢子身側,對著他腦袋一拳掄下!
“砰!”
黑衣漢子的腦袋先著地,在船板上微微反彈了一次,又嘔出一口鮮血,直接昏死過去。
那婦人和中年人見狀,臉色驟變。
他們沒想到,這個看似普普通通的貧寒少年,竟然有如此實力。
“現在,我們可以坐下來講講道理了嗎?”方知寒笑問道。
看著這個年紀不大的少年,那婦人和中年人心裡莫名有種發怵感。
害怕到極點的婦人忽然尖聲叫道:“你們還愣著乾什麼?一起上!給我打死這個小畜生!”
剩下的那些個護衛的境界,甚至還不如先前黑衣大漢,方知寒絲毫不懼。
這些人加起來,甚至不如剛才那個叫敬複的黑衣大漢。
方知寒連樁功都隻走到了第三路,那些雜魚便悉數倒地,哀嚎不斷。
方知寒捏著拳頭,朝那宛平縣令緩緩走去。
“還有人嗎?如果沒有的話,該我講道理了。”
嚇破了膽的婦人,突然對中年男人尖聲道:“馬敬複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廢物,你一個堂堂大驪清流官員,難道也要當個廢物嗎!”
“還愣著乾嘛,快點亮出你的官家身份!”
男人這才醒悟過來,轉身指向少年暴喝道:“放肆!本官乃是新上任的宛平縣令!如今正在赴任途中……”
方知寒根本不去看那個惱羞成怒的男人,死死盯住婦人。
“你剛剛,說誰有爹生沒娘養?”
“還有,你要把我小師妹帶回去當丫鬟?”
這些話,方知寒都記得很清楚。
而且,他很記仇。
就在此時,二樓傳來一道低沉而威嚴的聲音:“小家夥,這就有些過分了啊。”
“教訓過那扈從就差不多了,得了便宜還不快快收手?”
方知寒聞聲轉頭望去,隻見一位青色長衫老者站在二樓船頭,神情淡然。
老者身旁站著一位佩劍的白袍男子,正閉目養神,對眼前的一切漠不關心。
“如果你繼續不依不饒,但敢恃武犯禁,老夫雖不是官場中人,也要出手攔下你了!”老者笑道。
方知寒收回視線,目光冷峻地看向那位自稱縣令的中年男人,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跟我們道歉。”
那男人眼見有人仗義執言,無形中膽氣大壯,臉色一沉,憤怒道:“休想!”
“到了宛平縣轄境,本官要讓你這個匪徒,見識一下我們大驪的律法!”
方知寒深呼吸一口氣,目光如刀般盯著那男人,再次說道:“道歉!”
儒衫男人有些畏縮,下意識望向二樓的老者,高喊道:“還望老先生見義勇為,在下定會銘感五內!”
老人對此麵無表情,目光落在方知寒的背影上。
“少年,老夫最後勸你一句,就此收手!”
方知寒對船頭那邊的林守一眼神示意,暫時不要輕舉妄動,隨後轉身看向老人,語氣平靜地問道:“敢問老前輩先前在做什麼?”
“自然是作壁上觀、袖手旁觀。”老人坦然笑道。
老人頓了頓,補充道:“當然,若是這位縣令大人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強奪民女,老夫肯定會出手阻攔。”
方知寒點了點頭,又問道:“那現在他們要殺我們的驢子呢?你會不會攔著?”
老人啞然失笑,搖了搖頭。
“你為何覺得老夫會出手攔阻?”
“老夫又不是那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不過一頭驢子而已,何必大動乾戈?”
方知寒繼續問道:“那老先生認為,此次到底是誰沒有道理呢?”
老人愣了愣,破天荒有些猶豫,沉吟片刻後說道:“道理嘛,大概還是在你們這邊吧。”
“但是小家夥,我送你一句話,有道理,不代表可以為所欲為嘛。”
方知寒聞言,目光依舊平靜,語氣中帶著幾分譏諷。
“難不成要他們道個歉,在老先生眼裡就是為所欲為了?”
“那我覺得,咱們兩人的道理,似乎不太一樣。”
老人哈哈大笑道:“今天老夫還真就要看看,你的道理大不大得過老夫的道理。”
方知寒點了點頭,看向那個已經睜眼的白袍男子,“你的道理就是靠他對吧?”
林守一心領神會,嘴唇微動,似乎在默念什麼。
老人臉上依然笑意如常,點頭道:“怎麼,不服?”
他說完,轉頭望向身邊的扈從劍客,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白鯨,這個小家夥好像覺得,自己拳頭比你的靈虛劍更能講道理啊。”
白袍劍客扯了扯嘴角,臉上泛起淡淡的輕蔑與譏諷。
然而,就在此時,異象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