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染沒想到，在這樣一個偏僻的地方，居然還有這樣一個古董攤子聚起來。
而且一眼看過去，雖說混真混假，但也有好幾樣稀罕物。
不過她蹲下來仔細看了看，心中了然，原來是從土裡新出來不久的，難怪沒去潘家園那邊。
如今，因著她上了報紙，引起不小的轟動，後來又因為出了走私國寶的大案，如今上麵對文物管控得很嚴格。
並且在報紙上明令禁止盜墓挖墳等行為，前陣子還順藤摸瓜，抓了不少盜墓賊。
這些收古董的二道販子自然不敢再去潘家園那些地方，隻能先在偏僻些的地方避避風頭。
宋染看了看，帶著嚴重土沁的物件她是看不上的，其實她本身也不喜歡從地下出來的東西。
但有錢乾什麼不賺呢？
這些都算不上珍稀文物，撿撿漏再轉手賣出去沒什麼問題。
宋染拿著一枚清代的銅幣，隨口問了價格。
“小同誌，這是光緒改革的銅幣，背雕蟠龍，外圍珠圈，上有戶部二字，乃官方正統！你看這蟠龍，工藝精湛，可不是市麵上能見到的普通龍紋啊！我看你也識貨，就算你一千元好了！”
攤主一開口，宋染就知道，這人真懂點。
她手裡拿的這枚大清銅幣，和她以前買到的三枚“珍珠龍”很像，其中兩枚被閆老師和鄭老師買回家收藏了，而她自己收藏了一枚有著七彩包漿的，品相極好，很有觀賞價值。
她買的三枚銅幣是江南省製造，而這一枚上麵，有一個“川”字，代表的是不同的製造局。
不過最大的不同是，她買的珍珠龍是銀元，眼下的是銅幣。
銅幣比銀元差了不少。
一千元開得有些高了，就是去古董店，幾百頂了天了。
但宋染沒急著還價。
她道：“你這裡的貨來路不正吧，不如這樣，我給你出個價，全部給你包圓了。”
攤主聽到前半句，先是一激靈，差點站起來提著家夥什跑路，等聽到後半句，他心中猛然一喜。
不過他笑容馬上收了收，故意拿喬：“我的東西都是從下麵村子裡收來的，什麼來路不正，村民老鄉們還會騙我不成？我這些寶貝，都不是便宜貨，你要是價格給低了，我肯定是不會賣的。”
宋染笑道：“你心中有數，我也有數，你攤子上也就三樣東西是真的，但你過不了明路，而且也不是多值錢的東西。我給你的價格，你肯定滿意。”
說著，她做了個手勢，代表出價五千。
攤主眼珠子閃動，想來是滿意這個價格，又擔心自己賣虧了。
宋染放下銅幣，站直腰：“除了我，沒人能給你這個價格，你好好想想，我先去彆處逛逛。”
說著，她就直接去彆的攤子上了。
攤主猶豫間，宋染已經在摸其他人攤子上的物件。
他不好再出聲了，乾這一行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不能搶生意，更不能瞎張口，今天你能搶他的生意，改天他就能搶你的，把你的生意攪黃。
他們都是混真混假的賣，可能有些真不真他們自己都不清楚，畢竟除了“拿貨”，還有就是下鄉去收些老物件，本錢不高，不過鄉下的老物件到底老不老，他們也不清楚。
這個攤主懂點，但懂得不多，剛才這枚大清銅幣，就是他用來吸引客人的。
要全是假的，東西很難賣出去。
正是假貨多，才不能影響其他人做生意，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
見宋染看完又去了彆的攤子上，根本沒有回頭看一眼的意思，這個攤主心裡就開始急了。
早知道剛才就答應了。
他這些東西，到處收來的，本錢都不要五百。
他這會兒反倒擔心宋染後悔了，不回來了。
這時，一個男人在他攤子前停下，看了兩眼，去了彆處。
這男人長得好，個子也高，看起來應該是不懂行的，看了就隨便問價格，然後討價還價了幾句就買了，在幾個攤子上都買了東西，就跟買大白菜一樣隨意。
宋染轉了一圈，頭發捋了五次，最後轉到了最開始的這名攤主麵前，問道：“怎麼樣？考慮好了嗎？”
“賣！我賣給你！”
宋染不動聲色的點頭，讓他拿稻草墊仔細著打包，彆磕碎了。
等攤主都打包好了，她才拿出錢遞上去。
宋染提著東西離開，車子停到拐角處看不到的地方，顧遠霆已經先回來了，看到她便大步走了過來幫她接東西，將東西小心放到後座上。
“看來這趟收獲不錯。”
顧遠霆看著她臉上的笑，也彎了彎嘴角。
“是呀，我們去潘家園那邊吧，我把東西送過去，讓郭高幫我處理。”
“郭高？就是上次我見到的那名白頭發的男同誌？”
顧遠霆把水遞給她。
宋染點點頭：“是的，不過他是少白頭，年齡好像三十出頭，我如果不是拿來收藏的古董，基本上都是讓他幫我出手的。”
顧遠霆明白了，她買下來的這些，在他看來還不錯的古董，她都不太滿意，遠遠達不到她收藏的水準。
想了想，他說道：“正好順路，不如，我帶你去一家老字號的古玩店看看？”
“好啊，不過我身上帶的錢不多，要真有看上的，可能沒錢買。”
“沒關係，我帶了存折。”
“？！”
宋染剛喝進嘴裡的水都差點噴了出來。
“怎麼還有人隨身帶著存折啊！”
“我今天就是帶你出來買古董的，擔心現金不夠，所以準備上了。”
居然是特意為她準備的！
宋染心裡頭有些感動，心裡麵的甜水咕嚕咕嚕冒起泡泡。
“你怎麼這麼喜歡給我花錢？”
“喜歡一個人，如果連錢都不舍得花，還叫什麼喜歡？我還想把存折交給你保管，你沒錢的時候隨便取著花……”
前麵那句好像很有道理，但聽到後麵，宋染嚇得連忙擺手。
“不、不用了，我們沒有結婚，我怎麼能保管你的存折！”
顧遠霆很想說，不如現在就結婚吧，但想到宋染的性格，他把這句話咽了回去，換了一個說法：“反正，染染，早晚都是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