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莉隱約覺得不對勁。
就是有股說不出來的詭異,她不知道怎麼形容,陳異不對勁——從苗靖回來的那時候起,他整個人都變了。
陳異和苗靖不像兄妹,明眼人一看,這兩人感情平淡得很,甚至都不如陳異那幫哥們親近,其實也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但偏偏住在一個屋簷下。
大晚上的隔壁兩人有動靜,陳異把苗靖喊出去,兩人關著門站在陽台說話,塗莉猜不出他倆人聊什麼,但兩人在客廳裡那幾句對話,那語氣那態度,塗莉從門縫裡都能聽見看見。
盧正思什麼時候走的?好端端的怎麼走了呢?
她衣服都脫了,硬生生穿上再回家,這場麵也挺吊詭,塗莉高跟鞋恨不得在地上戳出洞來,皮笑肉不笑笑謔陳異是不是男人,還是有什麼隱疾,他臉色比她還冷,不耐煩給她甩臉:“你另找高明?喜歡哪款,我現在打電話,給你送床上去,有錢有顏還是金槍不倒?”
“陳異!”塗莉臉色青紅交錯,“我對你死心塌地,做什麼都順你意、隨叫隨到,可從來沒對不起過你,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你沒對不起我,我也沒對不起你,錢沒給夠還是沒讓你爽。”狗男人大言不慚,眉眼冷硬,“夠可以了。”
塗莉咬牙不說話,滿臉寒霜。
陳異車子往小區樓下一停,語氣輕狂不屑:“就這麼算了吧。我們倆好聚好散,你也不愁換個更好的,我他媽也膩了,跟你硬不起來。”
這句話紮心太甚,塗莉冷笑撇嘴:“你太監了?不行成這樣?”
“對,我就太監了,怎麼著。”陳異舌尖刮著牙槽,神色輕浮,“趁早放你一條生路,不挺好。”
她已經卸了妝,臉色蒼白透明,豔紅的唇也是淡白的,聽見陳異這麼說,眼眶先紅了一圈,拗著下巴一句話也沒說,心底給自己硬撐了三分底氣,擰開車門下車,背影嫵媚妖嬈,蹬蹬蹬往家走。
陳異懶散靠著車窗抽完煙,最後把煙頭扔下,調頭回去。
苗靖房門緊闔,靜悄悄的,估計早睡下了,他頹然搓了把臉,在客廳皺眉坐著,半夜才回自己房間,第二天起床,苗靖還沒走,穿著身知性優雅的職業套裝站在餐桌邊小口咬飯團,看見陳異站在房間門口,問他能不能送她去公司,今天公司有總部來人,她有個會議ppt展示,外頭還下著雨,穿著高跟鞋趕班車不方便。
他冷冷嗯了一聲,先進洗手間洗漱,瞥見苗靖站在一旁等他,叼著牙刷回房間,邊走邊脫自己的t恤,順手柔團丟在沙發上,光著膀子換了個黑色連帽衛衣出來,衣擺滑過流暢緊致的肌肉,肩膀骨骼撐出棱角,站在苗靖麵前,一股的不耐煩的桀驁勁,粗聲道:“走。”
時間尚早,秋雨細朦,路上車不多,車子馳得飛快,苗靖讓他慢一點,陳異不搭腔,垂著眉眼,懶得跟她說話。
“天氣不好,你車速慢點。”
“廢話這麼多,不如你打車去?”他語氣生冷,“我的車我有分寸,要坐你就老實坐著。”
苗靖櫻唇抿了抿,索性也不說話,翹睫輕扇,扭頭看著窗外。
到了公司,苗靖下車剛站好,還沒來得及撐傘,黑色的凱迪拉克已經絕塵而去,連半點停留的時間都沒有,濺起幾點水花在她裙擺。
陳異生氣了。
家裡氣氛隨著冷空氣降溫步調一致,不至於寒冷動人,起碼涼颼颼,需要加一件薄外套。
陳異顯然沒有好臉色,在家擺出個臭臉,大喇喇擺著兩條腿坐在家裡抽煙玩遊戲,苗靖下班回來,看見他在家,問他想吃什麼晚飯,他頭也不抬:“龍肝鳳髓能做?”
“不能做。”苗靖心平氣和回他,“我不會。”
“是麼?”他勾著唇角,眼睛盯著手機,“我他媽還以為你無所不能呢。”
他就願意帶刺戳人,苗靖不理他的冷言冷語,簡單煮了兩碗麵條,喊陳異吃飯,他慢悠悠過來,冷冷嗤笑一聲,眼皮子撩得異常冷淡,撿起筷子吃麵,吃得太陽穴一鼓一鼓,不知道是氣悶到什麼程度,苗靖再讓他去修洗衣機水管,他撂手不乾,讓苗靖自己動手。
“你能耐這麼大,又念的是工科,修個洗衣機很難?”
“老子沒空,少他媽煩我!滾!!”
滿腔子暴躁憋悶。
苗靖默不作聲走開,把洗手間臟衣籃的衣服抱出來,都是他的,一件件扔他頭上。
語氣冷清:“有能耐你衣服自己洗。”
“苗靖。”陳異忍氣閉眼,把肩頭的衣服扯下來,繃著腮幫子,凶神惡煞瞪她,“你活膩了是不是?”
“是啊,有問題嗎?”她微微一笑,雙手叉腰站著,就這樣氣質還是淡雅清絕,眼尾上挑:“你能把我怎麼樣?”
以為他治不了是不是?
他眉頭緊蹙,目光在她玲瓏身段掠過,眼皮猛然一耷,勃然起身,大步邁出家門,門砰的闔上——去了台球廳。
塗莉在家悶了好幾天,身邊半點動靜都沒有,打電話問陳異是不是要分手,他那邊麻將聲嘩嘩響,不耐煩說是,直接掛了的電話。
麻將桌上都是朋友,聽見這動靜,都嬉皮笑臉湊上來。
“異哥,要分手?”
“不行?”陳異挑眉涎笑,“有意見?”
“莉莉姐多漂亮,身材火辣,你舍得?”
“有什麼舍不得,漂亮女人多得去了。”
“異哥身邊什麼時候缺過女人啊,都是女人往他身上撲。”
“莉莉姐是談得最久的一個吧,都以為能拴牢異哥,看著你倆結婚呢,這麼分了也怪可惜的,異哥,莉莉姐對你挺上心的。”
“異哥,我有個乾妹妹,長得也挺漂亮,你有沒有興趣,我改天帶出來給你看看?”
“你們一個個都給我滾!”陳異含笑叼著煙,“我什麼時候說過結婚,這輩子都沒指望,湊合過得了。”
塗莉蓬頭垢麵窩在家裡,想了又想,給苗靖打電話,心思拐了十八個彎,想問問她知不知道陳異身邊有沒有彆的女人,又問她和陳異在陽台聊什麼,問兩人以前的事情。
苗靖改圖紙改得昏天暗地,也不喜歡雲裡霧裡跟人聊天:“莉莉姐,有些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剩餘的事情你可以直接問陳異,畢竟你和他的關係更直接。”
她直接掛了電話。
塗莉這時候察覺苗靖的冷清高傲,她和陳異住在一起,連他每天裡外進出乾什麼都不知道,聯係哪些人也說不出來,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根本懶得搭理,不樂意跟她講?
塗莉最後給波仔打電話,波仔跟陳異呆在一起時間最長,嘴巴緊,但人還是老實熱心,多少都能問出一些來,波仔也聽說陳異跟塗莉分手,知道她心情鬱結,但確實沒見過陳異身邊冒出彆的女人,塗莉再問波仔苗靖的事情,波仔回憶說他倆人感情不算好,但兩人一起生活過三年,陳異給苗靖學費和生活費。
“沒有大人,就他們兩個住一起?”塗莉手指繞著發圈,“苗靖她媽怎麼回事?什麼時候走的?怎麼沒把苗靖帶走?”
魏明珍卷款逃跑那些事,陳異不願意讓人提,波仔支支吾吾不肯明說:“我也不太清楚,反正苗靖留在藤城,異哥平時住外麵,隻有周末回家,我知道逢年過節這些時候,他倆一起過。”
“異哥那時候老說要把苗靖趕走,他倆每次打電話異哥都挺不耐煩的,都後來等到苗靖高中畢業,考了個挺厲害的大學,也沒回來過,也沒跟我們再聯係過,她回藤城,還是你問我我才知道的。”
塗莉心裡挺奇怪的掛了電話。
她再找陳異,語氣嬌滴滴的:“有沒有空,我去你家裡,把我的東西取回來。”
陳異跟人打球,心不在焉:“可以,你明天過來。”
為了這次見麵,塗莉種了睫毛染了頭發,化了個無懈可擊的豔妝,她跳舞出身,但身材前凸後翹火辣誘人,換了條緊身包臀裙,記得以前陳異也的確喜歡他這種調調,收拾得美豔絕倫,打車去了陳異家。
陳異前一晚在台球廳,這會剛起沒多久,打開門見塗莉,懶散給她讓條路。
“苗靖呢?”
“跟盧正思約會去了。”
他跟苗靖冷僵著,苗靖絲毫沒理他,照常上班生活,下班約會,兩人連著好幾天沒好好說過話,洗衣機水管壞了一直沒人修,苗靖撂攤子,好幾天沒收拾家裡,陳異也懶得動——那麼多年沒在一起,其實也習慣了這麼過日子,猛然湊在一起,變了生活習慣,再變回去,又覺得渾身都不對勁。
塗莉笑盈盈拎起手中的餐盒,擺在桌上:“都快十一點了,是不是還沒吃飯,我打包了點東西,都是你喜歡的,要不要嘗嘗?”
陳異兩條長腿攤著,大喇喇架在椅子上,漆黑眼眸斜睨著她,那雙幽戾的眼睛幾乎要看透她心思:“東西自己去拿。”
他心慵意懶,沒骨頭似的:“好聚好散,我們兩誰也不欠誰,也沒明擺著要走到哪一步,我這兩年給你花的錢也不少,就算是補償也夠了。”
塗莉嘴角微抽,最後撫平弧度,甜美微笑:“我說什麼了我,這麼著急撇關係?”她嬌笑著遞給他一雙筷子,“先吃點東西吧,也不著急,我還帶了酒,要不要喝點。”
陳異散漫扯著唇角,露出個微冷笑容:“怎麼?散夥飯?”
“可不是麼,好聚好散唄。”
兩人動筷子,陳異吃了兩口停下,塗莉起身去廚房拿碗,衣裙拂過,一碗油潑牛肉傾在桌上,淅淅瀝瀝的油水濺臟了陳異衣服。
“哎喲,真對不住了。”塗莉笑嘻嘻,“去換個衣服吧。”
“你拿了東西自己走吧,待會我要去台球廳開門,不送你了。”
陳異扔了筷子,起身去洗澡換衣服,從洗手間出來,餐桌已經收拾乾淨,走到房間,屋裡有人翻動衣櫃,纖細身材,淺色長裙,看見他眼睛一亮,笑吟吟:“好看嗎?”
陳異眼神尖縮了一下。
她那一張玫瑰色的唇,配著流光回眸,珍珠耳墜,發夾鬆鬆挽著,長裙裹著身段,豐滿和纖細都隱約可現。
那是掛在陽台上苗靖常穿的一條裙子,材質絲滑輕薄,剪裁輕盈,塗莉展開裙擺,眨了下眼:“好看嗎?我的衣服也臟了,借苗靖的裙子穿一下。”
他濃眉蹙著,目光沉沉打量著她,不說話。
塗莉輕輕笑了笑,搖著腰肢走過來,香風濃鬱,曼妙身姿貼上他的後背,言語魅惑:“陳異……”
她下巴滑蹭,酥酥麻麻的癢,笑聲嬌媚入骨,“這裙子彆看掛著不怎麼樣,穿在身上還挺好看的,腰和胸那塊特彆的緊,苗靖那麼瘦,這兩個地方也沒丁點肉,我底下可什麼都沒穿,箍得不行。”
陳異微微闔眼,喉結滾了滾。
素手纖纖:“這不是挺精神的麼?”
牽住他一隻手,在她曲線曼妙處:“你看是不是,苗靖這裙子挺窄的。”
紅唇貼著他的耳:“這麼久了,又不是沒做過……我幫你消消火唄?”
陳異睜眼,眸光沉沉,麵色微紅,猛然把她的手掀開,塗莉順勢纏著他倒在床上,裙子薄軟滑膩,風光旖旎,淩亂發絲覆住女人嫵媚眉眼,隻留紅唇微啟,粉舌微抿,他隻看一眼,那半藏的嬌俏至極的臉,呼吸頃刻粗野,身體緊繃如弓,被那一雙芊芊素手攬著脖頸,重重跌下去。
激吻輾轉,陳異後背沁出一身熱汗,塗莉拽他的衣擺,聽見皮帶噠的一聲,塗莉伸手去摸抽屜的套,伸手要幫他戴上,陳異身體猛然一僵,激汗從發頂迸出,推開懷中人往後踉蹌一步,麵色赤紅又凝重頹然,盯著床上裙擺半撩的女人,眼冒白光,喑啞出聲:“滾。”
塗莉麵色發青,咬唇朝天翻了個白眼。
他胸膛激烈起伏,耳膜鼓動鳴燥:“把裙子換下來。”
塗莉當著他的麵脫衣服,換上自己的,聲音微冷又滿含嘲諷:“陳異,你跟苗靖到底什麼關係?怕是不普通吧,都硬成這樣了,她一回來你就守寡?”
陳異眼神瞬間陰鷙,冷冷盯著塗莉不說話,直接把她擰出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