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原並不是個壞人,從某些方麵來說,他的確像個還沒長大的大孩子,有些話脫口而出,甚至自己都不覺得有任何過分的惡意。
不過,這並不代表他說出這樣的話,就能理所當然的得到彆人的原諒和寬容。
奇跡的世代,紫原的出言挑釁,再加上火神與冰室之間的糾葛,這場原本開始的時候就中止了許久的比賽,終於再次開始了。
但……所謂的一波三折就是如此,比賽才剛剛開始,天色就陰沉了起來,沒過多久,便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來。
眼見著雨越下越大,短時間內完全沒有停止的打算,裁判在場邊吹響了比賽中止的哨聲。
見這場比賽已經無法再繼續下去了,紫原非常乾脆的無視了已經運球突破到了自己麵前的火神,轉身便朝著站在場邊的阿嬋走了過去。
所有人都朝著舉辦方撐起的帳篷爭先恐後的跑去避雨,她卻安靜的等在原處,隻是將雙手護在頭頂,凝望著場中還沒用離去的同伴。
雨越下越大,她那無力的擋雨姿勢自然毫無用處。大雨打濕了阿嬋烏黑的長發,濕潤了她白皙皎潔的麵容。
她纖長的睫毛凝結著水珠,微微一眨,便又不停的滴落。有些順著秀美的麵龐滑下,抿入殷紅濕潤的唇中、有些沿著輪廓姣好的下頜,滑下修長優雅的脖頸,吻過精致的鎖骨,徑直落入胸前的衣領之中。
這可以如此肆無忌憚和毫無縫隙的觸碰她肌膚與身體的雨滴,簡直看著都令人心生嫉妒和羨慕。
紫原一時半會還沒有想明白自己看著這一幕,心情為什麼會感覺如此糟糕,便直接走到了阿嬋的身邊。他微微的彎下腰來,抬起手放在離她頭頂幾厘米的地方,像是想要用自己的身體幫她擋雨。
“下雨了,櫻仔。”
察覺到了紫原走近,阿嬋抬眼望了過去。少女原本就眼波盈盈若三月春水的瞳孔,被這雨水一襯,更顯純潔無辜,稚弱天真。
夏季單薄的連衣裙慢慢的顯露出了少女姣好的身體線條。上衣和裙擺被雨水沾濕,緊貼在肌膚之上,顯出那玲瓏有致,窈窕動人的身體曲線。
那張被雨水浸潤沾濕的麵容,宛若水蓮花一般散發出令人憐愛的楚楚清麗,顯出某種不勝涼風的我見猶憐之感。
然而她眉眼流轉之中,大約是烏發雪膚,唇紅齒白,太過分明,被雨水一衝,那份清靈脫俗間,竟然清到極致的流瀉出了一縷令人心驚的豔氣。
紫原伸手一撈,便將阿嬋圈在了自己的懷裡。他彎著腰,幾乎帶著些幼稚的理直氣壯道:“我幫櫻仔擋雨。”
這孩子氣的話讓阿嬋笑了起來。水光渺渺之中,她猶如雨中神女一般容光四射,美麗的難以言說。
“擋不住的啦。”少女笑著拍了拍紫原的後背,從他的懷中站直了身子,語氣親昵柔婉,似嗔似怪。“真是傻。”
紫原輕輕的哼了一聲。他雖然立刻的反駁了起來,卻仍然將自己寬大的手掌護在她的頭頂道:“說彆人傻的人,自己才傻呢。”
“櫻井——!”
就在這時,球場上傳來了木吉鐵平的喊聲。阿嬋循聲望去,瞧見誠凜的隊員們大部分已經朝著籃球場的出口聚集了起來,準備離開了。
木吉鐵平朝著她招了招手道:“到我這裡來——”
“啊,好的。”她應了一聲,便要去和他們彙合。紫原沒有動,因為他並不是誠凜的隊員。與他同屬於陽泉的冰室,此刻依然在球場上,與火神對峙著,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但阿嬋卻理所當然一般的拉住了他的手,一起朝著帳篷跑去。
木吉鐵平看著她拉著紫原跑來的時候,愣了一下,卻沒說什麼的笑了笑。
阿嬋覺得他很溫柔,而且比一般人還要包容,有點像……她在火影世界的那位老師。所以她也朝著他微微笑了一笑。
木吉鐵平微微一怔,抬起眼來卻正好瞧見紫原正冷冷的瞪著他,神色中帶著威脅的魄力,簡直就像是不願意自己的朋友與彆的孩子玩的開心的小朋友。
“哎呀,這可真是……”這讓木吉鐵平有些自嘲的摸了摸鼻子,露出了沒辦法的苦惱笑容。
事實上,他一見到阿嬋,就幾乎非常清楚,這個女孩並不好接近。
或者說……長得如此美麗的少女,如果不是被她所認可而接受了你的話,絕對會像是一座高塔那般高不可攀。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似乎很快就接受了他,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對他表示了親近。隻是正因為如此,木吉鐵平反而刻意的與她保持著距離。
因為……
如果不小心陷落其中的話……那絕對會非常麻煩啊。
隻是雖然心裡明白這一點,但在生活中日日相對,偶爾總會有鬆懈的時候。比如剛才,稍不注意,他便被她晃了一下心神。
想到這裡,木吉鐵平輕輕的歎了口氣,從阿嬋的身上轉過了視線,看向了最後仍留在場上的火神。
大約是作為創始人的責任心和照顧義務,他似乎要等到其他所有隊友都離開,自己才能最後一個進入帳篷。
然而對於身材高大的紫原來說,帳篷搭建的太過於低窄了,他不得不彎下腰來,才能進入。那模樣顯得有些辛苦。可是他沒說什麼,隻是將阿嬋摟在了臂彎裡。
誠凜的一年級們為了這次的比賽準備了乾淨的毛巾,但還沒來得及用上,就遇見了下雨。降旗光樹看著身旁被紫原圈在懷中的少女,遲疑了一下,才努力鼓起了勇氣搭話道:“那個……經,經理……”
阿嬋在紫原的懷中朝著他轉過了臉來。她的容色被水氣一染,顯得更加昳麗明豔起來,在她的注視之下,降旗光樹緊張的都快要喘不過氣來。
“我……我……那個,我,我剛好多帶了一條毛巾,那個……如果不介意的話——請,請用!!”
“誒?”少女輕輕的發出了一聲有些意外的輕咦,因為她生的好看,就連這麼一句毫無疑義的單音節,也讓人覺得心跳飛快。
隻是這麼幾句簡單的交談,降旗光樹就莫名的感覺自己快要緊張的不能呼吸了。
好在很快,他便聽見了少女在說:“可以嗎?”
“當,當然!不勝榮幸!!”
直到確實的看見阿嬋接過了他遞過去的毛巾,漲紅了臉的少年才終於猛的鬆了口氣,感覺自己好像簡直重新活了一回。
壓力真的好大——!
直麵那種程度的美貌……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做到平靜自如的吧!
降旗光樹退回到一年級的圈子裡,忍不住又轉頭去看阿嬋的動向。
隻見她正低著頭將毛巾展開,舉動輕柔和緩,不急不慢,即使是這種事情,也顯得如此優雅。
而那個叫做紫原的少年低著頭,安靜的看著她的動作。
降旗光樹頓時忍不住有些沮喪的想,這就是奇跡的世代與普通人的區彆嗎?
能夠與阿嬋離得那麼近,關係那麼親密……能夠在那樣的美麗之下保持鎮定……
奇跡的世代……還真是厲害啊……
而且,剛才麵對黑子和火神的時候,這個人總是動不動就說些“忍不住想要毀掉”之類的可怕的話語,可是在阿嬋的麵前,卻顯得這麼溫馴……
在她身邊那麼安靜,該說乖巧嗎……
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一隻巨大的野獸,被她所馴養了一樣。他斂起了自己所有的野性,想要去擁抱一朵柔弱的鮮花。
因為害怕稍一用力就會折斷她嬌弱的根莖,他便幾乎卸去了所有的力氣和警惕,像是貝殼主動的張開了自己的防護,毫無防備袒的露出了最為真摯的柔軟。
最為柔軟的真摯啊……
自己腦海中居然跳出了這麼一個似乎和紫原那高大的外表,完全搭不上邊界的形容詞,降旗光樹覺得自己最近一定是小說看得太多了!但下一秒,他就看見阿嬋抬手,將毛巾捂在了紫原的頭上。
雖然那是他想給阿嬋使用的毛巾,但因為腦海中冒出了這樣的念頭,降旗光樹不僅沒有感到不高興,反而還……有些感慨。
因為那樣柔軟的真摯,似乎得到了對方好好的回應……?
他並不是帝光的學生,所以隻知道傳言中,阿嬋似乎隻與王牌青峰和隊長赤司交往過。但此刻看著這樣的情形,他卻有些困惑了起來——
阿嬋和紫原,看起來對彼此都跟彆人不一樣,可是為什麼,他們卻沒有在一起呢?
一旁的紫原察覺的到降旗光樹那偷偷打量的視線,但弱者的存在他一貫並不放在心裡。
此時他眯起了眼睛,乖順的低下了頭來,任由阿嬋動作。
紫原的頭發很長,隨著他低下頭來,一縷縷的垂落了下來,幾乎擋住了他的眼睛和那張英氣的麵容,不停的滴落著水珠。
“他叫你經理,櫻仔。”
“嗯?”
“呐,你也會給他做便當吃嗎?”
“那是當然的吧。”阿嬋輕柔的擦拭著他麵頰上的雨水,回答道,“我是經理,經理的工作不就是照顧大家嗎?”
“……可是我都好久沒有吃過櫻仔做的便當了。”
阿嬋抬頭朝著他笑了笑,卻沒有回話。
紫原便有些憋氣的皺起了臉。
他不經意的垂下眼眸,看向了她放在腳邊的帆布袋,眼尖的看見了裡麵放著一盒便當。
“啊。”他眼睛亮了起來道:“那個是櫻仔做的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冰室,火神,黑子與木吉鐵平剛好一起走了進來。
黑子一眼就看見了被紫原攏在懷中的少女,看見了他的視線所落的地方,也聽見了他的問話。
——他盯住的便當,是阿嬋之前為黑子做的。
藍色頭發的少年下意識的便頓住了腳步。
雖然那時他拒絕了那份便當,所以如果阿嬋把它交給紫原的話,不管從哪方麵來說,都沒有任何問題。但是,如果她真的那麼做了的話……
黑子抿緊了嘴唇,卻聽見了阿嬋幾乎沒有遲疑的回答:“不行哦。那個是哲也的。”
黑子微微一愣,他身邊的冰室卻並不清楚這其中的暗潮洶湧。
“敦。”他徑直的走上前去,喊道:“我們走吧。”
“唔?嗯……”紫原有些不大情願,但還是鬆開了手。隻是站起來之後,他遲疑了一下,對著阿嬋說道:“櫻仔。”
“嗯?”
“為什麼你沒有來聯係我?”
阿嬋沉默了片刻:“但是,你也沒有來找過我吧。”
“……因為那個時候,櫻仔你跟赤仔在交往。”
“是啊。你一直都很聽赤司君的話呢。”
“不是的。”紫原卻突然生起氣來的說道,“說彆人傻的人,自己才傻。櫻仔你總是說我什麼不懂,可是……其實什麼都不懂的人是你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