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夫子(1 / 1)

但在蘇遠眼裡,伏梔......依然是伏梔。

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蘇遠的話讓這條絢麗的七彩之龍稍顯冷靜了下來。

那雙龍瞳盯緊了麵前那近似虛無的淡淡身影,眼底的眷念越發濃鬱。

“是我......殺死了那條黑龍?”金黃的豎瞳看向了下方憑空出現的連綿屍山。

“是的,是你做到了,而且......”蘇遠的聲音裡有著一絲說不出的輕鬆,“這一次,你依靠的不是我,你靠的是自己......那是於你自己的力量所做到的。”

這場打得天昏地暗的戰鬥,起初蘇遠的馭龍術還能起到作用,可隨著七彩之龍出現,蘇遠發現他的馭龍術倒是派不上用場了。

若說濯河龍君是他和伏梔合力殺之,那東海龍君,無疑是靠著伏梔自己的力量徹底殺掉的。

“是我自己......”七彩的龍於空中胡亂劃了劃龍爪,有些倉皇,有些不敢置信。

直到現在,這翻天覆地的一切擺在麵前,她依然如夢初醒般,還未從上一場夢中回過神。

她俯視大地上的一切,千裡大地遭遇了洪水的衝刷,不知多少生靈隨退去的洪水歸於大海,活下來的人們在廢墟之上攙扶前行。

從山林間、天地間湧現出了萬千靈物,在那些早已開了靈智的靈妖帶領下,主動來到人類土地上,幫助著那些幸存的人們。

但縱然如此,依然有半數以上的幸存者對這些前來幫助的靈物施以痛斥,咒罵著,發泄著,將自己能抓的一切扔向靈物。

好似他們遭遇的一切,都因這些靈物而起,將他們的怨氣怒氣撒在這些默默無言的異類身上。

這使得伏梔那對金黃的瞳孔一暗。

甚至,當她掃過漓王城時,城中之民看向她龍軀的視線,無一不蘊含著陌生、畏懼、害怕,漓王那副絕望癱軟的樣子,好似他失去了一切,不再視空中出現的七彩之龍當真為自己曾經的那個女兒。

這種種,皆被伏梔映入眼中。

恍惚間,伏梔發現,她所能擁有的,唯一還願意留在她身邊將她看做那個名為伏梔的人兒的,隻有廢劍先生。

七彩之龍靜靜懸於空中,那碩大的龍嘴咧起一個頗為難看的勉強笑容。

“好像......陪在我身邊的,從來都隻有廢劍先生。”

從母親離開後,一直如此。

伏梔眼前的那團清氣,好似在對伏梔的話笑著回應,好似他們之間從未變過。

但下一刻,所有的一切戛然而止,那從木劍裡飄出的淡淡清氣......不見了。

七彩的瑰麗之龍慌了。

她驚慌失措地呼喚著,哀求著,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不......”

她不能再容忍失去這最後的陪伴,這唯一的祈望。

可這天地間,她感受不到一絲廢劍先生的氣息

瑰麗的龍兒,於空中無聲地滴下眼淚。

那一滴淚水,落到了大地上,原本枯萎的樹根,霎時間抽出新芽,飛快地生長著,腐爛的草木,重新煥發出綠意。

一隻牛蹄踏著新生的草木,牛背之上傳來了嘖嘖稱奇之聲。

“不愧是祖龍血脈,光是一滴淚就有化腐朽為神奇之力,若是煉為仙性,莫有能阻礙的關隘了吧......”

七彩之龍那碩大瞳孔瞬間盯向了聲音傳出的方向,那瞳孔裡變得極為不可思議,映出了一個她從未想到的人影。

身穿補丁長袍的夫子,端坐於牛背上,一手扇著破爛的書扇,身前橫著一柄極為眼熟的木劍。

夫子嗬嗬笑著端詳著木劍,似是看到了於木劍怒氣衝衝,要衝出木劍的那道虛無清氣。

“這道天地靈氣也是神奇,竟然能點化萬靈,堪比那些傳說中的先天法寶了,可惜,自大破碎之後,世界凋零,這等奇物再無出世,若不是老夫僥幸,也撞不見這等奇物......”

蘇遠被一股強力鎖在了木劍裡,可他關注的不僅在於此,而在於......這位曾經被漓王請來教導伏梔的夫子,坐下的,正是蘇遠一手教出的‘初一’。

而從夫子的身上,傳出了遠超東海龍君實力的氣息,天地冥冥間,都在隨著其呼吸而律動,這等情況,意味著其內天地已經強大到每時每刻都在影響著外天地。

這乃是......第八階所能引起的異象。

“若是再強力一點,你這道天地所生之氣或可煉出一道仿製封神榜,作為器靈而存,可惜......你的發展儘皆被鎖死,倒是雞肋,唯有將你那天生所賜之能散於萬千靈物之身,稍能將用處放大,如此也值得了。”

夫子的話猶如雷聲炸響在伏梔耳邊,震得伏梔腦子嗡嗡地,她瞬間意識到了什麼。

尤其是夫子座下的那頭安靜無比的老牛,那分明......就是殺了母親的牛妖。

夫子於牛背上一瞥,不知看到了什麼,他伸出手隔空一抓,嘴裡淡淡道,“事已至此,你還想置身事外?實在天真......”

夫子的手裡憑空攝住了一隻雲貓,而雲貓還擺出向另一個方向逃走的動作,可在夫子手中,卻絲毫擺脫不了一點,掙紮無果後,隻能垂下四肢,任憑擺弄。

夫子這才滿意地將雲貓放在牛頭之上,與木劍相鄰。

雲貓此時卻不敢看向就在身邊的木劍,沒有一點聲響。

木劍裡的蘇遠在夫子的話裡漸漸冷靜了下來,陷入了沉默。

或許從一開始,他就已經被盯上了

隻是,這位夫子根本瞧不上他這一團先天清氣,或者說,還沒有發揮最大化的用處。

隻有物儘其用,再也發揮不出一點效用時,才是這夫子收網的時候。

“初一......是受了你的影響吧?”沉默過後,蘇遠向著牛背上的補丁白袍人影發問。

發了瘋般屠戮了那麼多人,甚至,將伏梔的母親也一齊

夫子對此毫不避諱,淡然一笑地承認了,“不論是人還是其他生靈,皆有情、欲,隻是很多時候,人能克製所謂的情欲,自稱為人,而不能克製的,便為獸禽,但其實......哪有差彆。”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