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原牽著楚婉君的手,笑著邁步走入了正房。
屋內的麵積不算小,四壁粉刷的很是乾淨,地麵是方磚墁地,光可鑒人。
迎麵擺放著一扇紅木精雕的四季花鳥屏風。
屏風前設有紅木雲紋的長案,案上擺放著一對乳白色的官窯瓷瓶。
東側設有整套梨花木的古玩架,架子上錯落擺放著各種胭脂水粉與玉雕的福壽佛陀。
西側則是擺著琴案,上麵放著一張頗為精巧的瑤琴,琴案之上則懸著一幅畫工精湛的仕女圖。
提鼻一聞,屋內清香撲鼻,原來在瑤琴旁的香爐中,正飄著一縷青煙嫋嫋。
李原偷眼觀瞧一旁的楚婉君,隻見她眼眸閃動,興致盎然。
果然這屋中的陳設,讓她是頗為的滿意。
又轉過了一扇山水屏風,便步入了臥房。
內室的陳設更顯精巧,內側是掛著藕荷色煙羅帳的床榻,帳上繡著海棠花。
榻上疊著兩床錦被,一為湖藍色的錦緞繡著雙杜鵑,一為杏紅色的緞麵繡著百子圖。
在床榻左右,分彆是描金漆的衣櫃與五鬥櫥,屜麵上都繪有精工的花鳥。
臥房的東側是梳妝台,上麵擺著菱紋銅鏡,象牙梳以及簪花水粉。
李原知道,自家媳婦最喜歡收納各種物品。
於是又在臥房的西側,整整齊齊的擺著一套烏木金漆的置物櫃。
雖然大小幾十個抽屜,看起來有點像藥鋪的藥櫃。
但從楚婉君欣喜的眼神中,李原知道自家媳婦是真的喜歡,這就夠了。
這麼多頗為講究的家具陳設,自然是通過譚雲的青原商會弄來的。
在李原身邊,既懂得挑選陳設器物,又審美在線的,也就隻有這位出身雲州豪商大族的譚姑娘了。
譚雲知道,這些家具器物是李原新建的伯府所用。
當時她還未入門,心中還存著討喜楚婉君的心思。
於是做事非常的上心。
她親自跑了幾趟定州府和慶州府,精挑細選花費上千貫,這才湊齊了這麼多精美的家什。
結果確實是讓自家的主母非常滿意。
這屋中的布置陳設不但楚婉君喜歡,小竹小夏也是跑來跑去,眼中歡喜。
譚雲也尋機向楚婉君與眾女,介紹這些器物的來曆與好處。
引得眾女是陣陣驚歎。
其實這屋中最讓人嘖嘖稱奇的,並不是這些華美的陳設。
而是在房屋南北側,那幾麵鑲嵌著淨琉璃的大窗。
這種大窗的尺寸甚至比府衙中的更大些,而且透光極好,陽光可以直接撒在屋中。
人即便是坐在屋中的榻上也是暖洋洋的。
這些淨琉璃,也就是玻璃,自然就是自家玻璃工坊的產品了。
經過了幾個月的試製,目前工坊已經可以穩定生產兩尺長寬的平板玻璃了。
但目前的產量並不大,其產出的玻璃,也幾乎全部都用在了李原自家府衙的修建中。
楚婉君抬頭看了一眼淨琉璃的大窗,有些猶豫的對李原說道。
“這淨琉璃好是好,可是咱們北川冬日裡頗為寒冷。”
“會不會讓屋中入了寒氣啊。”
一旁的鐘文秀忙上前對楚婉君說道。
“夫人勿慮。”
“這淨琉璃我們工匠試過。”
“防寒效果不錯。”
“冬日裡隻要在掛上暖簾,屋內不會太冷。”
然後又用手一指旁邊一處不顯眼的木牆說道。
“夫人,這裡埋有銅管。”
“等到了冬日,讓夥房燒上熱水注入銅管。”
“這屋內便不會再冷了。”
楚婉君聽罷,微微點頭笑著誇讚道。
“鐘姑娘真是睿智,竟然能想到如此妙法。”
鐘文秀的臉一紅,連忙擺手說道。
“夫人,您誤會了。”
“這法子是伯爺所想,非是小女的功勞。”
“伯爺巧思,小女佩服。”
聽聞是李原想出來的,楚婉君很是意外的看了一眼自家郎君。
不過轉念一想,李郎平日裡最喜歡搞這些精巧的發明。
那釀酒,豆腐,肥皂百花香露,哪個不是自家相公搞出來的。
在搞出來個冬日裡取暖的法子確實也沒什麼可奇怪的。
她望著李原眼神中頗有意味。
自己雖然與相公已經婚配半年了。
但依舊是看不懂自家的男人。
見夫人望向了自己,李原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又對楚婉君說道。
“這後宅自然是由夫人主事。”
“她們住在哪間屋舍,就憑夫人定奪。”
李原這是把後宅的管理權,直接交給的楚婉君。
聽到了自家相公的吩咐,眾女都是紛紛看向了楚婉君。
楚婉君倒是沒有推辭。
而是拿出了家中大婦的氣度,略一思索便開始分配房間。
院中麵積最大,裝飾最為華美的三間正房,楚婉君自家隻住東間。
小竹和小夏,也在東側廂房中各得了一間上房。
翠娘也在東側的廂房中得了一間大屋,隻是她平日裡多住在工坊回來的時候不多。
此外譚雲也在院中南側,分得一間上房。
柳青因為是李原婢妾的身份,也在西側分得一間中房。
其他與李原有過身禮的婢女,也在三進院子中各安排有耳房。
楚婉君想了想,忽然看向了鐘文秀,然後又看向了李原說道。
“鐘姑娘為郎君營造府宅軍堡。”
“可說是立有大功。”
“人又踏實肯乾,我非常喜歡,想交為姐妹。”
“在這院中,為鐘姑娘留一間房。”
“郎君你看如何?”
聽聞此話,鐘文秀已經是羞的都快縮到地裡了。
她不敢抬頭看李原與楚婉君,心中很是無措。
自己的大伯曾與她談過婚嫁之事。
更囑咐自己,有空多在伯爺麵前露臉走動。
自己當時還沒有聽懂,更何況當時自己忙於東鄉堡的營造設計,每日裡都是疲憊不已。
大伯所說的話她也沒有上心。
隻覺得這東鄉堡的工程結束了,自己便與伯爺沒了交集。
頭幾日,伯爺囑咐自己要設立什麼營造房,鐘文秀心中還歡喜了一陣。
本以為自己和伯爺也就如此了。
卻沒想到,大夫人要在這院子為她留一間房。
這院子本就是鐘文秀親自設計的,她當然知道這院中就是李原的女眷私宅。
住進來的隻可能是伯爺的妻妾。
給自己留一間房,那也就是說。
大夫人想做主,讓伯爺納了自己為妾。
隻要自己點頭。
那她鐘文秀便是伯爺的人了。
多年的禮教讓她本能的想推辭。
可她轉念一想,自己為啥要推辭啊。
她總不能一輩子不嫁人。
如果能嫁給青原伯,她作為工匠之女已是極好的歸宿了。
這可是彆人求都求不來緣分。
可是.....就這麼答應了,伯爺會不會嫌我輕浮,不知矜持,而且這也太羞人了啊。
鐘文秀本是淡泊的性格,平日裡隻知營造之事,根本就不會處理這種事。
“這....我...可是...”
看著張口結舌,臉都憋紅了的鐘文秀。
楚婉君溫和的一笑,然後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對她說道。
“鐘姑娘,就這麼定了吧。”
“我看院中東南側的那間就不錯。”
“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