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一切按照影佐君的設想進行,我會調派本地的駐軍前來執行此次行動,對內對外都實行嚴格的消息封鎖,但願能夠找出我們要找的人!”
兩個人商量已定,並馬上製定了具體措施,當橫田少佐從工程局取回圖紙後,先派出一隊人直接從排水管道的入海口進入,找到會迎賓館下麵的爆破點,拆除炸藥。
這是最首要的,不然之後的抓捕行動萬一出現差錯,有一個人漏網躲入地下,憑借著地下錯綜複雜的排水管道,都有可能趕到爆破點引爆炸藥,要知道此時在會迎賓館裡居住的,都是身份重要的高層,尤其是那位王先生和藤原家的嫡係,一旦炸藥被引爆,後果不堪設想。
之後就是對彆動隊藏身的霍恩彆墅進行包圍,土原敬二很快調來了一支本地的陸軍部隊,這些陣地攻堅戰是他們的強項。
至於已經暴露身份的青島站成員,為怕打草驚蛇,動靜太大,驚動了那個內鬼,土原敬二決定暫時不動他們,等到明天的會議結束,再進抓捕。
在青島這裡,日本人的力量非常強大,人手也極為充足,無論調動哪一方人馬,都足以碾壓對手,不給對方半點還手的餘地。
至於特工總部的人員已經完成了他們的任務,最後的抓捕工作,他們也插不上手,就都被留在特高課休息,隻等任務結束,才可以離去。
淩晨時分,橫田少佐帶著一隊軍士,按照管道圖紙的標注,從入海口進入,小心摸索著來到了會迎賓館下方,很快發現了布置在爆破點的那堆梯恩梯炸藥包,忍不住心驚不已。
趕緊指揮軍士們搬運炸藥,不多時就將炸藥清除乾淨,橫田少佐並不放心,又在附近的管道裡搜索了一遍,確認沒有遺漏,這才帶隊離去。
而就在他們搬運走炸藥的一刻,躺在房間裡,一直凝神戒備的寧誌恒,卻清晰的感受到了變化,那種驚悚寒栗的感覺消失一空,心神頓時一鬆。
寧誌恒一下子從床上翻身而起,他幾步來到窗前,向下觀望,隻見樓下院落裡麵和院牆外麵的警戒依然森嚴,安靜無聲,沒有半點異常。
寧誌恒有些疑惑不解,這一次危機來的突然,去的也莫名其妙,讓他無法判斷原因,不過好在預警解除,對他來說,他倒也不用時刻戒備,於是解除了裝備,換了睡衣重新躺下休息。
可是還沒有入睡,耳邊就又傳來了一陣隱約的槍聲,這一次他乾脆來到陽台之上,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可是黑夜之中距離太遠,又因為牆體遮擋的原因,什麼也看不清楚。
但是他的耳力驚人,槍聲雖然因為距離的原因,聲音很低,但是寧誌恒卻聽的清晰,這槍聲非常密集,裡麵甚至有機槍的發射聲音,寧誌恒頓時想到了剛才預警解除的情況,他不由得心中一緊,難道是彆動隊出了問題。
就在他暗自揣測猜疑的時候,彆動隊藏身的霍恩彆墅正遭受著極為猛烈的攻擊。
就在所有人還在沉睡之時,一支日本陸軍部隊完成了對彆墅的包圍,布置完成後,在預定時間,各個射擊點同時發起了襲擊。
正在樓下負責警戒的隊員在第一時間裡就被擊倒,緊接著密集的槍聲響起,在彆墅四周布設的機槍一齊發射,發出轟鳴之聲,黑夜之中噴出無數道火舌,子彈從四麵八方激射過來。
彆墅的大門被榴彈炸成兩半,轟然倒地,房間前後所有的玻璃在同一時間被擊打的粉碎,子彈穿過大門和窗戶如同暴風驟雨一般襲向每一處房間。
不止如此,力道強勁的機槍子彈擊打在牆壁上形成跳彈,來回折返,在狹小的房間裡到處激散,幾乎沒有死角。
正在屋子裡麵沉睡的彆動隊員們,甚至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就被襲擊打得血肉橫飛,發出一聲聲慘叫和悶哼,一時之間,鮮血在四處飛濺,死傷極為慘重。
日本軍隊人員眾多,火力強勁,又是突然襲擊,可謂是占儘了優勢,在進攻一開始就極大殺傷了彆墅裡的彆動隊員,許多人甚至在睡夢中,就被這狂暴的突襲給擊殺。
這處彆墅裡麵的房間雖然多,可是彆動隊員也不少,羅雨澤和於德輝,還有另外一位隊員擠在一個房間裡,當槍聲響起的時候,他們根本沒有來得及防範,那名行動隊員就連中數槍,發出一聲慘叫,斃命當場。
羅雨澤和於德輝在第一時間翻下床,翻滾著來到緊靠在窗戶的牆壁後麵躲避,可是羅雨澤的動作慢了一些,一顆子彈擊打在他的大腿上,羅雨澤悶哼了一聲,咬緊牙關,撲在於德輝的身上,緊接著身子又顫了一下,又是一顆跳彈鑽進了他的後背,要不是力道因為折射已經消散了許多,此時羅雨澤就已經斃命了。
不過好在他反應及時,在第一時間將於德輝護在身下,於德輝反而是暫時逃過一劫,身上沒有受傷。
“科長!”
於德輝驚呼一聲,試圖翻身將羅雨澤護在身後,可是卻被羅雨澤緊緊地按住,不得動彈。
羅雨澤隻覺得渾身痛楚難當,劇痛讓他的臉色赤紅,眼睛圓睜欲裂,竭力嘶吼道:“彆亂動,你聽著,日本人發現了我們,現在誰也逃不出去,等到槍聲一停,你就進地道,趕緊去引爆炸藥!”
羅雨澤隻在轉瞬之間就已經清楚了眼前的處境,這麼強的火力,隻有日本駐軍軍隊才可能具備,自己等人一定被重重包圍了,彆動隊覆滅在即。
不過這並不重要,他來到青島就沒有打算活著離開,可是需要執行的任務必須完成,這是他此時唯一的執念,所以他緊緊護著於德輝,就是要於德輝去完成最後的引爆,雖然已經不可能在最佳時刻引爆,可是這個時候會迎賓館裡還住著不少的達官顯貴,隻要完成爆破,也能造成重大的傷亡。
外麵的槍聲更加密集,子彈不住的傾泄進入房間裡,擊打在牆壁上砰砰作響,一塊塊牆皮脫落下來,到處散落,屋子裡宛如被狂風暴雨清洗了一般。
於德輝此時並不知道羅雨澤已經連中兩彈,他急聲說道:“科長,我掩護你,你去引爆炸藥。”
說完他還要掙紮,卻被羅雨澤再次按住,此時羅雨澤已經感到力量在迅速流失,就要壓不住於德輝了,他急聲說道:“我沒有下過地道,就是拿著圖紙也找不到爆破點,全靠你了!兄弟,就當是我求求你,彆讓兄弟們白死!”
說話間,又是一顆跳彈折射,打在羅雨澤的後背,他隻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道穿透了脊背,再也堅持不住,渾身的力道一散,身子一下子軟了下來,癱倒在於德輝的身上。
“彆,彆動…堅持,等…”
羅雨澤嘴裡不停地囑咐道,他用儘全身力氣挪動著身軀,試圖為於德輝遮擋著更多。
可是他的內臟已經大量出血,鮮血隨著他的出聲,順著嘴角向外流淌,不斷地滴撒在於德輝的臉上,不多時,聲音越來越低,直至聲息全無!
他到底是沒有能夠堅持下去,正如之前所想,這是他最後一次任務,黑暗瞬間淹沒了眼前的光明,熱血燃儘,終於犧牲在了戰友的懷抱之中!
於德輝一動不動躲著在角落裡,手扶著羅雨澤的身軀,子彈繼續飛射,又是幾顆打在羅雨澤的身體上,濺起朵朵血花。
於德輝的淚水不停地湧出眼眶,隻覺得一顆心沉入無底的深淵,悲痛欲絕,嘴裡像含著一顆苦膽,苦的他想吐,卻又什麼都吐不出來!
機槍的掃射持續不停,密集的子彈連綿不絕,將整個彆墅緊緊地籠罩著,所有房間裡的彆動隊員都紛紛中彈,鮮血崩散,一個個倒在血泊之中,這是一場血淋淋的屠殺,場景慘烈之極!
日本軍隊的槍聲終於停了下來,他們知道在這樣的打擊下,彆墅裡的中國特工肯定已經傷亡殆儘,就算是有僥幸生還者,也絕對沒有了抵抗能力,指揮官揮手下令,各個戰鬥小組迅速向彆墅靠近。
短短的攻擊瞬間,於德輝卻像是經曆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他聽到四周安靜了下來,知道敵人給自己的時間不多,自己必須趕緊行動起來。
他擦乾眼角的淚水,翻身的將羅雨澤的遺體放在一旁,用手輕輕為羅雨澤合上了雙眼。
他現在要去引爆炸藥,炸藥和雷管都安放在爆破點,都不用攜帶,但火柴和手電筒卻是必須的攜帶的,他的褲兜裡有火柴,就差手電筒了,沒有它,就算是自己熟悉地下通道,這麼長的距離,也會迷失方向。
他左右看了一眼,身形縱起,從一旁散落的抽屜裡抓起一個手電筒,可是一推開關,手電筒卻沒有亮,他抬手一看才發現,電筒側麵有一個槍孔,這個手電筒被打壞了。
趕緊四下尋找,很快在床底下又找到一個手電筒,取出來一推開關,燈光亮起,於德輝不再猶豫,飛快地衝出房間,向地道口所在的房間跑去。
這處房間距離不遠,他衝過已經散落的房門,幾步來到地道口,合身鑽了進去,手腳並用,在地道裡快速前行,不多時,終於來到管道入口。
身形進入管道,腳落在實地,踩在積水上麵,手中的手電筒打開,順著光柱向前快行,他要在最快的時間裡引爆炸藥,不能讓科長和兄弟們白白犧牲。
可是沒有跑出幾步,他就覺得有些不對,隱約聽到了呼吸之聲,好像這狹小的空間裡,並不是隻有他一個人。
就在他詫異之時,前麵突然燈光大盛,幾道手電筒的燈光照射在他的臉上,讓他頓時眼前一閃,白茫茫的什麼也看不清。
他下意識的遮擋燈光,可緊接著的一陣槍聲響起,對麵射來的子彈不停地傾瀉在他的身體上,朵朵血花頓時飛濺綻起。
於德輝嘴唇顫抖著,手扶著管道壁,身體努力想堅持不倒,可最後還是無力支撐,身形一仰,直直地摔在管道的積水中。
手中的電筒散落一旁,光柱直直地照映在於德輝的臉上,眼中透著痛苦和不甘,當場氣絕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