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上海的寧誌恒第一時間就得到了白川英衛被刺殺的消息。
三浦宜安連夜急電上海總部,易華安接到電文後,馬上趕到寧誌恒的家中,通報了此事。
寧誌恒馬上把平尾大智也召喚到家中,緊急詢問事情的原委。
看著眼前的平尾大智,寧誌恒將電文扔在他麵前,冷聲說道:“這就是你選中的人才,膽大妄為,竟然敢直接刺殺駐軍長官,一點小事搞的雞飛狗跳。”
平尾大智拿起電文一看,自然是大吃一驚,出了這麼大的事,三浦宜安再也不敢有任何隱瞞,他在長長的電文裡,敘述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並告知憲兵隊正在調查刺殺白川英衛的凶手,目前隻知道凶手所使用的武器是日本製式三八式長槍,目前看來是日本駐軍所為,憲兵隊正在以此為依據,迅速調查駐軍部隊的人員。
易華安有些擔心的說道:“如果真是駐軍所為就麻煩了,這說明白川英衛的所為已經引起了駐軍情緒不穩,白川英衛做事手段太魯莽了。”
寧誌恒也是擔心這一點,其實這件事情完全可以做的隱蔽一些,他隻要打聲招呼,讓上海駐軍高層找個借口調動平山德本的職位即可,可是白川英衛急功心切,直接以暴力手段解決問題,現在反而被刺殺,真是得不償失。
平尾大智低聲解釋道:“會長,白川英衛的做法雖然魯莽,可是如果操作得當,還是可以解決問題的,電文裡說,宮田商會的會長宮田安壽逃走了,我判斷一定和他有關,我明天就趕往蘇州,處理這件事,一定把凶手抓捕歸案,平息這件事情。”
寧誌恒點了點頭,手下的社長被殺,不管這件事情誰對誰錯,他都要找出這個凶手,為白川英衛報仇,不然如何安定人心,這也是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有人以暴力手段對抗藤原會社,寧誌恒絕不能聽之任之,必須要對凶手嚴加追查。
第二天上午,平尾大智坐上了去往蘇州的火車,蘇州城是京滬鐵路上的第一大站,車程不過兩個多小時,就趕到了蘇州城。
很快就傳回來消息,原來凶手是平山德本的弟弟平山次郎。
憲兵隊很快就查明,就在平山德本死的當天,在附近縣城駐守的平山次郎,也不知去向,他平時使用的短槍和三八式長槍也一起丟失,一定是有人通告他消息,所以他才連夜進入蘇州城,刺殺了白川英衛,為兄長報仇,至於那個通信人,自然就是宮田安壽。
為此寧誌恒暗自鬆了一口氣,隻要不是本地駐軍做的就好,現在可以歸為私人恩怨,對藤原會社的影響不大。
於是下令讓三浦宜安擔任蘇州分社的社長,繼續主持會社的工作,同時要求憲兵隊追查平山次郎的蹤跡,儘早抓捕歸案。
也就是在這一天,土原敬二悄然離開了上海,前往華北執行策反任務。
第二天,寧誌恒就接到土原機關發來一張請帖,原來是剛剛來到上海的影佐裕樹少將邀請他參加一個小範圍的宴會,與會者皆是上海頂層人物,藤原智仁作為上海社會階層最高的權貴,也被特意邀請。
當天晚上,寧誌恒欣然赴宴前往,影佐裕樹的新官邸。
這一次宴會的保安工作是由土原機關和特高課負責的,作為土原機關的下屬單位,特工部也是全體出動,將附近的街區都控製了起來。
丁墨和李誌群親自帶隊,守候在附近的街道路口,遠遠地看到寧誌恒的車隊進入,李誌群趕緊上前相迎。
車輛停了下來,車窗搖下,寧誌恒看著李誌群微微點頭笑道:“原來是李主任,辛苦了!”
李誌群馬上頓首行禮道:“藤原先生,卑職奉命在此警戒,何談辛苦,能為藤原先生服務,是卑職等的榮幸!”
寧誌恒哈哈一笑,揮手示意,車隊這才前行,很快來到府邸的門口。
這個時候駐軍司令官多田直彌中將正好也同時趕到,影佐裕樹聞聽之後迎出了門外。
影佐裕樹身形不高,生了一對大耳,容貌消瘦平常,但是微眯的雙眼炯炯有神。
“多田君,藤原君,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啊!”影佐裕樹上前熱情的招呼道。
多田直彌和寧誌恒也趕緊上前和影佐裕樹握手示禮。
影佐裕樹雖然隻是少將軍銜,但他在華中派遣軍參謀總部擔任重要職位,在職務上並不在多田直彌之下,尤其是現在還主持土原機關的工作,備受大本營的重視,多田直彌也是不敢怠慢。
寧誌恒更是表現的極為熱情,他的背景之一上原純平中將,就是華中派遣軍的重要人物,和影佐裕樹同屬一個陣營,彼此要親近很多。
他上前一把握住影佐裕樹的手,輕聲說道:“影佐將軍來到上海,之前也沒有通知一聲,本來應該由我來為您接風洗塵,可是卻反而要您邀請我,實在是太失禮了,改天由我來做東,請一定賞光!”
影佐裕樹接手土原機關,這件事情非常的低調,不是消息靈通的人士都不知道這件事,所以很多人都是接到請帖的時候才知道,寧誌恒也是之前從何思明的彙報中才有所了解。
影佐裕樹哈哈一笑,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三個人相互交談著走進府邸。
影佐裕樹笑著說道:“我隻是擔任土原將軍的副手,暫時主持組建新政府的工作,初來乍到,這一次請大家來,就是打聲招呼,請大家多多支持。”
影佐裕樹嘴裡說的客氣,可是語氣中卻是底氣十足,顯然這一次是有備而來。
大家進入大廳,不少熟人都上來打著招呼,領事館總領事岩井建伊,吉岡正和少將,憲兵司令官勝田隆司,特高課課長佐川太郎等等。
這個時候一個年約五旬的老者也走了上來,影佐裕樹為大家介紹道:“這位是新政府的要員,剛剛上任的上海市市長傅生安,也是王先生的親信幕僚,忠實的追隨者,今天給大家介紹一下,以後都要相互關照。”
傅生安看著滿大廳都是日本要員,趕緊連連拱手行禮,與大家打著招呼。
寧誌恒隻是禮貌的微微點頭示意,隨後大家各自按照關係的親疏,相互交談著。
影佐裕樹分彆招呼著客人,這個時候他偷眼觀察,才發現圍繞著藤原會社會長藤原智仁身邊的人是最多的,地位相對也最高。
不僅軍方的幾位將領都圍在他的附近,就是情報部門的憲兵司令官和特高課課長,也參與其中,不由得暗自點頭,自己這一次來到上海,接手土原機關的工作,目的當然是要收回土原機關組建新國民政府的權力,將土原敬二擠出這場權力的盛宴。
為此除了得到大本營的支持之外,在上海本地,也要得到這些本地權貴們的支持,這樣他的工作就更好的開展,現在看來,這位藤原家嫡係子弟在上海權貴中,具有極大的影響力,必須要與之交好,爭取得到他的支持,這樣其他權貴們的工作也就好開展了。
這時宴會的時間到了,大家紛紛落座,一起舉杯為影佐裕樹的到來慶賀。
影佐裕樹也是笑容滿麵,頻頻舉杯,一時間宴會的氣氛大好,大家彼此交流,相互拉近關係,上層社會裡,這樣的交流很有必要,很多時候難以解決的事情,在這樣和睦的氣氛之下,都可以輕鬆解決。
這個時候,坐在寧誌恒斜對麵的領事館總領事岩井建伊向寧誌恒舉杯示意,微笑著說道:“藤原君,上一次我照顧不周,讓您在領事館遇險,為此鄙人一直非常的愧疚,多次想登門道歉,一直沒有機會,今天才得以相見,請多多原諒!”
岩井建伊一直想和寧誌恒多多交流,拉近關係,今天正是一個機會。
寧誌恒趕緊也舉杯示意,笑著說道:“岩井君,太客氣了,其實我也一直想拜訪岩井君,隻是俗務纏身,以後岩井君若是有空,不如請您前去幕蘭社院一聚,那裡有很多有才華的朋友,大家可以一起交流交流。”
“一定一定!”
兩個人舉杯同飲,放下酒杯,寧誌恒開口問道:“上一次在領事館,我和鬆平君相談甚歡,曾經邀請他有空去幕蘭社院一敘,可是一直沒有見到鬆平君,請岩井君回去轉告一聲,大家一起相互學習也是一樁雅事。”
岩井建伊聞聽此言一愣,他在腦子裡,馬上把自己的領事館職員過了一遍,很快就想到了自己的手下鬆平秀實,趕緊問道:“是不是翻譯官鬆平秀實?”
“是,鬆平君對文學方麵頗有造詣,尤其是中國詩歌方麵很有見地,是個難得的文友,我們談得很投機!”寧誌恒點頭說道。
他這麼說倒是出於好心,上一次和鬆平秀實交談的不錯,知道這是一個不錯的人才,於是乾脆借此機會為鬆平秀實說幾句好話,也算是提攜之意。
岩井建伊不禁暗自高興,沒有想到自己的手下鬆平秀實竟然和藤原智仁有些交情,之前怎麼一點風聲也沒有聽到。
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必須要重點的關注,如果鬆平秀實能夠得到藤原智仁的好感,以後岩井公館和藤原會社的關係就大大的拉近。
誰不知道在上海,這位藤原會社是有數的財神爺,隻要和他扯上關係,好處不要太多。
“那太好了,鬆平君也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我會讓他多多向藤原君請宜,大家多多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