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上海的兩個情報站中,寧誌恒所領導的情報站一直都是成績斐然,不止是在敵後搞出了炸毀福岡倉庫這樣的大動作,而且憑借雄厚的財力,插手上海情報網。
這段時間接連獲得重大軍事情報,僅僅是上個月就送出了三份關於徐州前線,價值極高的重要軍事情報,如今前線的戰事進展頗為順利,這三份情報助力不小。
就連統帥部也是對上海的情報工作極為滿意,這也讓處座在領袖麵前很是風光。
可是由此襯托之下,鄭宏伯領導的情報站,成績就實在拿不出手了。
這一次寧誌恒對付一個商人竟然也會失手,這讓袁偉兆和崔光啟這些人,都有些看熱鬨的意思。
鄭宏伯也是笑著說道:“寧誌恒此人心高氣傲,自從出道還沒有吃過半點的虧,這一次失手,必然不會乾休,我估計他正在計劃著下一次的刺殺行動,傅耀祖難逃一死!
還有這個青幫的陸天喬也跳了出來,這些幫派分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站長,陸天喬的人竟然找到了我們的頭上,不管是因為什麼,我們也要給他個教訓啊!”一旁的崔光啟也是躍躍欲試,開口請示道。
袁偉兆也是開口說道:“我也同意光啟的想法,駱興朝他們的落腳點一直都很安全,這一次意外的暴露,我估計很有可能是褚文康去換藥的時候,被青幫的人給盯上了。
所以王家弄堂的周大夫,也可能暴露了,這一次駱興朝提前撤離,青幫的人撲了空,肯定會惱羞成怒,去找周大夫的麻煩,我隻要在那裡埋伏足夠的人手,等他們一去,我們就動手襲擊,也算是給陸天喬一點教訓!”
“不要輕舉妄動!”鄭宏伯卻是擺了擺手,說道:“陸天喬敢投靠日本人,以寧誌恒的為人,又豈能放過他?我們不要多生枝節,否則驚了陸天喬就不好了。”
“這個周惠安大夫可靠嗎?會不會是他給青幫透了消息?”崔光啟這時又突然開口說道。
此話一出,三個人都是一靜,片刻之後,鄭宏伯搖了搖頭:“周大夫雖然不是我們的成員,可是之前無償地幫助過我們多次,如果要出賣也不用等到現在,人還是可靠的,他現在留在法租界已經不安全了,偉兆,你馬上去安排周大夫撤離,到公共租界暫時避一避!”
“是,我馬上安排!”袁偉兆點頭領命而去。
第二天的上午十點,陸公館的書房裡,羅子棟陪著陸天喬說話,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幫眾匆匆忙忙的走了進來。
趕到羅子棟麵前,低聲說道:“棟哥,你的電話。”
羅子棟點了點頭,起身來到外麵的客廳,拿起電話沉聲問道:“什麼事情?”
“棟哥,我覺得有些不對,從昨天到現在,這三個人一直都沒有露麵,我怕有問題,想直接動手。”電話那邊傳來嚴星的聲音。
原來,就在今天上午,在拇指巷監視了很長時間的嚴星,發現到了上午十點鐘,三個目標卻一直未見蹤跡,不由得聯想到了前天,他們在傅耀祖家附近的租房裡撲空的事情。
當時也是發現監視的目標一直沒有出現,結果衝進去的時候,已經是人去樓空。
嚴星詢問了雜貨鋪老板老田,結果老田說戶主於朝陽每天早上都會準時上班,平時這個時候早就出門了。
嚴星聽到這話,再也不淡定了,於是他趕緊向羅子棟彙報。
羅子棟一聽也是暗叫不好,他趕緊命令道:“馬上動手,儘量拿活的!”
“是,”嚴星領命說道。
他放下了電話,從腰間掏出手槍,轉身對手下的幫眾揮了揮手,就帶頭衝了進去。
可是事情果然如他所想,屋子裡空無一人,看著房頂上的洞口,嚴星不由得氣的暴跳如雷。
他二話不說,帶著手下就趕到了王家弄堂,準備抓住周惠安,審問出武漢特工的下落,可惜這裡也是蹤跡皆無。
得知結果的羅子棟也是頗為無奈,就在剛才不久,他還向陸天喬彙報說,已經找到武漢特工的蹤跡,很快就會將他們一網打儘,可是接連兩次行動撲空,都足以表明,這一次的對手和之前那些江湖幫會人員不同,要遠比他們想象的更難對付。
倒是陸天喬並不著急,他笑著說道:“不必如此在意,不過就是十來個槍手,隻要他們在法租界,早晚把他們找出來。”
陸天喬很相信羅子棟的能力,這些年來,在大頭目嶽生的壓製下,陸天喬在青幫中仍然能夠實力不損,並發展到現在,羅子棟的實在是功不可沒,出力極多。
羅子棟卻是不擔憂的說道:“這些人做事警覺,目的明確,我怕他們會威脅您的安全,出入時還是要加強戒備。”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再次輕聲說道:“我覺得廣元大都會那裡,您這段時間還是少去為好。”
可陸天喬一聽,頓時略顯不悅的將手中的茶杯放下,不耐煩的說道:“我這輩子就這一個喜好,難道還要戒了不成,這麼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就那幾個槍手,就要我當縮頭烏龜,再說我可不是傅耀祖,他們有這個膽子動手,我就叫他有來無回!”
陸天喬年輕的時候,也是好勇鬥狠之徒,不然也不會脫穎而出,在幫眾中打出頭來,所以膽氣倒是不缺的,再加上手中實力雄厚,又是在自己的地盤,他並沒有把那些槍手放在眼中。
況且他嗜賭如命,手裡一天不抓骰子,就像是煙鬼斷了大煙一樣,渾身不舒服,讓他不去賭,那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羅子棟其實也是深知陸天喬的脾氣,知道自己說了也是無用,隻好不再多言。
可是就在距離陸公館不遠處的一處公寓裡,一夥人卻正在製定著針對他們的行動計劃。
桌案上擺放著一張市區地圖,寧誌恒指著其中的一個地點說道:“根據我們調查跟蹤的結果,陸天喬幾乎每天都會去廣元大都會的賭場聚賭,一般會走兩條路線。
一條是走燕山大街,這條街道路街麵寬,道路平坦,是法租界裡麵的一條主乾道,但是路途要遠了一些,整條道路兩邊都是三層以上的高樓,我們沒有藏身的地方,也找不到好的伏擊點,所以我們放棄這條道路。
第二條路線就是走吳門大街,這條線路前段也比較寬敞平坦,隻是在後端一部分變得有些狹窄,而且這段距離,道路兩邊都是二層的公寓住房,可供藏身的射擊點很多,街道口是個拐角,隻要在這裡布置障礙物,把陸天喬的車隊堵在這裡,我們在樓頂上埋伏,居高臨下,射擊角度上不會誤傷自己人,完全沒有射擊死角,還可以形成交叉火力,進行全麵打擊。”
一旁的霍越澤開口問道:“站長,我們怎麼樣才能讓陸天喬按照我們的設想,選擇走吳門大街!”
“很簡單,觀察好陸天喬車隊的行進路線,如果是走吳門大街,那最好不過,我們按照計劃進行伏擊就是了,如果他走燕山大街,那麼我們就計算好時間,找兩輛卡車在這裡設計一場車禍,把燕山大街的道路堵住,迫使他們改走吳門大街。”
寧誌恒對此早有計劃,各個細節都已經在他的腦海裡過了一遍,他相信陸天喬隻要進入了自己的伏擊圈,就是插翅也難逃出去。
寧誌恒又轉頭對孫家成命令道:“安排好車輛,用貿易行的貨車把武器彈藥都運進法租界,命令所有的行動隊員都換成長槍,攜帶鋼芯子彈和手雷,我要在法租界裡打一場伏擊戰,要讓那些意誌動搖的不堅定分子明白,他們手中那點力量,在我們的打擊下,一切不過都是擺設。”
說到這裡,他一拳砸在桌案上,再次狠聲說道:“就算他是個鐵殼子,我們也要把它砸的稀巴爛!”
“是!”所有的手下都立正領命,齊聲答應道。
當天晚上,陸天喬吃完了晚飯,隻覺得一雙手又是發癢難耐,當下吩咐道:“收拾一下,我們去大都會!”
手下的幫眾和保鏢都是知道他的習慣的,早就有所準備,很快車輛發動,七輛轎車,三十多名全副武裝的保鏢,整裝出發!
這個時候一直守在陸公館的羅子棟也快步走了過來,對陸天喬說道:“師父,我陪您一起去吧!”
陸天喬聽到這裡,不禁是一愣,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笑著說道:“你又不喜歡這個,去了也是乾熬著受罪,就彆去了,這麼多人手也不差你一個!”
陸天喬自然是知道,羅子棟是不放心自己的安全,可是羅子棟從不涉賭,去了大都會也是戳在一邊,讓陸天喬也覺得不自在。
可是羅子棟還是堅持要一起去,最後陸天喬也不再多說,點頭答應了。
兩個人坐在進了陸天喬的座駕,走到車隊的中間,一路出了陸公館,向廣元大都會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