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誌恒看了看眼前這個一臉精明相的男子,微微點頭,然後看向池本右仁,說道:“有事情我會叫你!”
池本右仁馬上明白了寧誌恒的意思,趕緊躬身退了出去。
“平尾君,請坐!”寧誌恒示意平尾大智坐在他的對麵。
“嗨依!”平尾大智笑著答應著,恭敬地坐在寧誌恒對麵的沙發上,“聽池本君說,藤原先生是想在這裡購買一處房產?不知道您有什麼具體要求,隻要是僑區裡的房產信息我都非常清楚,一定能給您一個滿意的結果。”
寧誌恒點了點頭,他輕靠在沙發靠背上,淡淡的說道:“麵積不用太大,但必須是獨立的院門,最好是彆墅之類的庭院!”
平尾大智聽到寧誌恒的這些要求,心中不禁狂喜,池本那個家夥果然沒有騙他,這個大客戶是要買一棟獨立庭院的彆墅,這對他來說可是天大的買賣,隻是其中的傭金就極為豐厚了!
他仔細看了看對麵這個清秀儒雅的青年,一口關西腔,應該京都口音,還姓藤原,出手如此闊綽。
難道是藤原家族的嫡係子弟?不應該啊,一般移民來到中國的日本人都是生活在中下層的平民,真正的那些身份尊貴的嫡係貴族子弟,一般是不會移民國外的。
彆看坐在外麵大廳裡,那些穿著體麵的日本商人們一個個趾高氣揚的樣子,可是在國內的身份不過就是些有點家底的平民罷了,真要遇到真正的貴族,隻怕都是要低頭哈腰,恭恭敬敬的份。
想到對麵這位有可能是日本上層社會裡,著名的京都藤原家的子弟,平尾大智的心頭一熱,脊背卻躬的更加彎了。
“藤原先生,您的要求一點也不高,以您的身份當然不能和那些平民住在一起。”平尾大智恭敬地說道,他腦筋飛快的轉動,將自己所知道的信息過了一遍,“其實目前在僑區,這樣的獨立庭院的彆墅房產大多都已經有了主人,一般都是軍中的高層長官,日本商界的一些有實力的人物。”
看到寧誌恒有些失望的眼神,他的話鋒一轉,接著說道:“不過您來的非常巧,現在在僑區裡正好有幾座這樣的彆墅,不知道您的意思~”
“還有這種事情?”寧誌恒詫異的問道,其實他也知道,現在的日本僑民大量湧入,可是上海市區幾乎給打得千瘡百孔,到現在還在緊張的恢複中,房屋肯定是緊張的,他也隻是試著問一問,如果沒有這樣合適的地點,他也隻能退而求其次,購買一處的公寓也好。
平尾大智趕緊解釋道:“具體是這樣的,戰爭之前的僑區雖然大多數是日本國民,可還是有一部分中國人居住的,他們之中不乏一些有實力的商人,後來戰爭爆發,這些有錢的中國商人們就逃離了僑區,不敢再回來了,他們購買的這些房產就空了下來。現在我們勝利了,這些資產便都充了公,屬於公共財產,聽說正在清理中,很快就會出售,如果您有意的話,我馬上去做工作。”
“很好,你儘快去辦這件事情吧,錢不是問題。”寧誌恒說道。
平尾大智一聽這底氣十足的話語,頓時精神一振,趕緊點頭答應。
“還有一件事,”寧誌恒接著說道,“你知不知道黑木嶽一先生?”
“黑木嶽一先生?”平尾大智一愣,仔細想了想,搖了搖頭,他畢竟隻是一個掮客,對文學界階層沒有什麼了解,“我不認識,您是要找這位先生?”
他的反應很快,這位藤原先生是剛剛來到上海的,他問的這個人應該是他的故交。
寧誌恒看平尾大智的腦子轉的很快,笑著說道:“你很精明,這位黑木嶽一先生是我的師長,在國內也是很有名氣的學者,我和他在戰爭前夕分離,現在你幫我去打聽一下,看看他有沒有回到上海,如果有他的消息就趕緊告訴我。”
寧誌恒之所以要尋找黑木嶽一,就是想給自己增添一層保護色,有黑木嶽一這樣有名望的人為自己證明,他在日本占領區的安全就又多了一絲保障。
況且黑木嶽一對寧誌恒確實不錯,當初臨彆時還特意贈送一筆錢款給寧誌恒,寧誌恒也想再見到這位師長。
平尾大智是專門做這些事情的,找人也是他的強項,聽到寧誌恒的吩咐馬上點頭答應。
“另外,黑木嶽一先生之前在僑區裡擁有一處規模不小的書館,可是在戰爭中被炮火炸成了廢墟,我打算再建一處書館送給他,你去打聽一下在僑區裡最有名氣的建築設計師,我需要一一挑選。”
這才是京都貴族子弟才有的氣魄,送人的禮物都是這麼大的手筆,不送錢財,直接就是一座書館,這需要花費多少資金!寧誌恒的話讓平尾大智徹底折服了。
他站起身來,頓首敬禮道:“嗨依!藤原先生對待自己的師長真是一片熱誠,您說的這些我都記下了,一定儘快給您答複。”
寧誌恒又拿出一小疊鈔票放在平尾大智的麵前,鄭重說道:“我這次的時間很緊,可是需要做的事情很多,平尾君,辛苦你了!事情辦成之後,我會給你雙倍的傭金。”
“嗨依!我一定竭儘全力完成您的囑托,請您儘管放心。”平尾大智再次躬身答道,輕輕取過鈔票,竟然都是嶄新的美元,他隻覺得心頭砰砰直跳,這一次可是遇到真正的大人物了,那些平民商人哪一個會直接使用美元打賞。
平尾大智恭敬地退出房間,便快步下了樓,他來到櫃台前,向池本右仁低聲說道:“池本君,這一次多謝你了,事情辦成之後,我必有重謝。”
池本右仁詫異地看了平尾大智一眼,輕聲回答道:“我說的沒有錯吧!”
平尾大智輕輕地點了點頭,感慨地說道:“應該是京都藤原家的子弟,手筆大的驚人,我馬上去做事情了,這一次真是多謝了!”
說完這話,他微微點頭,快步離開大廳,池本右仁的眼皮一跳,藤原家的貴族子弟嗎?自己竟然疏忽了,真是太不應該了!
寧誌恒看著平尾大智出了房間之後,這才轉身開始在整個房間裡仔細地檢查起來。
儘管可能性不大,但是春日酒店是日本占領區裡最高檔的酒店,萬一被諜報部門盯上了,安置一些竊聽裝置也不是不可能的,其實在寧誌恒開設的各項產業裡,就安置了很多這種竊聽裝置。
寧誌恒是搜索痕跡的大行家,很快就將整個屋子裡都清查了一遍,最後沒有任何發現,這才放下心來。
他重新整理好房間,布置好了警戒標記,轉身出了門,來到酒店大廳,信步走到休息區一個單獨的座位上。
這個時候,服務生池本右仁看見寧誌恒下了樓,趕緊將一杯飲料送到寧誌恒的桌上,然後恭敬地退了下去。
寧誌恒微微點頭示意,順手拿過一張報紙觀看,這是日本人在上海占領區創辦的一家報紙,通篇都是鼓吹日本侵略中國的文章,隻是在一個副刊上有不少商業廣告,他大概看了看,也沒有什麼有價值的信息。
這個時候在距離寧誌恒不遠處,就坐著幾個日本人,他的耳力遠超常人,能夠很清楚的聽到其中兩名中年男人正在低聲交談著。
他仔細聽了聽,不外乎是兩個個做布匹生意的商人在交流一些信息,他搖了搖頭,想著再出去觀察一下現在占領區的情況,便起身準備出門。
就在他正要走出大廳的時候,就看見大廳門被推開,走進來幾位男子,為首的一名日本軍官,身旁是兩個身穿西服的男子。
“藤原君!”
“石川君!”
兩個人對麵相迎,都是同時認出了對方,不由得的都是臉露驚喜之色,馬上伸手相握,很是親熱。
原來剛剛走進來的這位青年軍官,正是寧誌恒以前的舊識石川武誌。
當初寧誌恒首次去日軍司令部拜見上原純平的時候,結識了當時的執勤軍官石川武誌。
後來兩個人還特意相邀,出去喝過幾次酒,相處的很是融洽,相互之間的關係很是不錯。
“石川君,這才多長時間不見,竟然晉升了!”寧誌恒指著石川武誌的肩章,有著詫異地問道,此時的石川武誌肩膀配戴的是少佐軍銜。
“哈哈,藤原君不也是意氣風發,看的出來,這段時間你過得不錯啊!”石川武誌也是看出寧誌恒今日的不同,明顯和昔日有了很大的區彆。
兩個人相互寒暄已畢,石川武誌對寧誌恒說道:“藤原君,請等我一下,我們久彆重逢,一起去喝一杯。”
他知道寧誌恒和軍部情報部門首腦上原純平將軍的關係,所以一直是刻意的結交,而且寧誌恒的掩飾身份是藤原家族的旁支子弟,而自己也是石川家族的旁支子弟,兩個人身份仿佛,相處的很好,倒也結下了不錯的交情,這一次相見自然要聚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