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勇義心中焦急,一路快行趕往接頭地點。
其實在王鎮江把任務交代給他的時候,是給他準備了一個情報渠道的,可是專門給他布置的聯絡站和緊急聯絡點卻是遠在南市。
當時王鎮江沒有想到寧誌恒根本沒有留在南市的駐紮地,直接就把苗勇義接進了公共租界,直接造成了與苗勇義失聯。
因為之後日本人很快占領了南市,公共租界和法租界馬上封閉了與外界的關卡,苗勇義無法去南市聯係,這就造成了一段時間的失聯。
直到王鎮江脫離了國軍大部隊之後,潛回到上海,才知道這一情況,好在他之前在西北前線,領導過苗勇義一段時間,兩個人之間頗有默契,花費了很長時間,通過苗勇義留在安全屋門口的暗記找到了他的住址。
這才偽裝成乞丐在安全屋屋外麵乞討,早就等待的焦急萬分的苗勇義,聽到王鎮江的聲音,趕緊出來和他接頭,王鎮江簡短的說出一個接頭地址,就快速離去了。
這才有了之前的那一幕,苗勇義一路來到一處鐘表店的門口,抬頭看了看門口的招牌,確認無誤,這才抬腿進入店內。
這是一個很小的鐘表店,裡麵很是冷清,隻有一個年老的鐘表師傅正在修理手中的手表,聽到有人進來,抬頭看了一眼苗勇義,又低頭繼續修理手表。
苗勇義正要開口,就看見旁邊一個小門的門簾掀起,王鎮江探出身子向他揮手示意。
苗勇義沒有多說,隨著王鎮江進入了後堂,來到一個房間裡。
兩個人相對而坐,王鎮江這才開口說道:“沒有想到事情出了變化,差點和你失去聯係,我們在南市為你安排的聯絡點作廢,現在這是你新的聯絡點,以後你有情況就來這裡聯係,那個鐘表師傅是我們的老同誌,也是你唯一的聯絡人。”
苗勇義點了點頭答應,王鎮江接著說道:“我在上海的任務已經完成,很快就要回到政工總部,你的工作性質特殊,身份重要,以後你的工作將由上海市委負責人直接領導,直接接受他的指令,他的代號是秀才!”
“科長,你要離開了?”苗勇義詫異的說道。
“是啊,就在這兩天,記住,你的保密級彆很高,在上海,就隻有秀才和你的聯絡人知道你的存在。”
說到這裡,王鎮江將一張紙條遞給苗勇義,接著說道:“這是緊急聯係方式,如果再次發生失聯的情況,你就直接采用這個方式聯係,把它記下來。”
苗勇義打開紙條,上麵是一個地址和緊急聯絡暗語,他默默地記憶了一會兒,這才將紙條還給了王鎮江。
王鎮江接過紙條,掏出洋火,點燃了紙條,當麵把它銷毀,這才對苗勇義問道:“說一說吧,你這段時間的情況,寧誌恒那裡對你有沒有懷疑,他對你有什麼具體的安排?”
苗勇義低頭想了想,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口說道:“誌恒這一次留在了上海,擔任上海軍事情報站副站長,他帶領一批精銳特工潛伏了下來,主要任務就是對日本人的後方進行破襲行動,暗殺日本軍官和爆破軍事目標,潛伏區域就是公共租界和法租界之內,畢竟其他地區都在日本人的占領之下。”
王鎮江聽到這裡,不由得大喜過望,趕緊說道:“上海軍事情報站的副站長?這可是軍事情報調查處裡炙手可熱的職位,隻有高層才可以擔任的要職,勇義,這一次的機會可是太難得了,你可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能出半點疏漏啊!
寧誌恒是軍事情報調查處最出色的行動好手,這一次被留在上海這個重地,自然是要讓他發揮長處,打擊日本人的後方基地,我們也正在組織同樣的行動,這一點我們倒是想到一處去了。”
苗勇義接著說道:“誌恒對我很信任,我一開口說要加入軍事情報調查處,他就同意了,現在正是軍事情報調查處大肆擴充之際,我畢竟是黃埔軍校的畢業生,程序上沒有問題的,他把我安排在安全屋裡修養,等我完全複原就給我安排工作職務。”
“太好了!”王鎮江雙手一拍,沒有想到一切都是如此順利,他興奮地在屋裡走了幾個來回,仔細思慮了一下,“勇義,你的位置太重要了,以後除非是事關我黨的重大情報,你不要輕易和聯絡員聯係,以避免被寧誌恒懷疑,盛名之下無虛士,能夠被這些特工們刻意推崇的人物,絕對是一個心思縝密的難纏角色。”
“是,科長。”苗勇義點頭答應道。
兩個人又仔細商量了一些細節,便結束了這一次的接頭,王鎮江上前緊緊握住苗勇義的手,再次說道:“勇義,我是你的領路人,這一次又把你安排進入了軍情處這樣的虎穴,今日分彆,不知何時才能相見,惟願你一切順利!”
苗勇義看著王鎮江也是傷感不已,他雙手晃了晃,開口說道:“科長,你也多保重,相信我們還有相見的那一天!”
兩個人互道珍重,苗勇義便起身離去,來到前廳店麵,那個老修表匠也伸出手來,兩個人相互握手,這才匆匆出了店門,向來路趕了回去。
就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寧誌恒的目光看著苗勇義的背影逐漸離去,他並沒有移動位置,而是靜靜地等待著,他知道,很快就有人會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
他今天的目標就是要確認和苗勇義接頭的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儘管他知道是地下黨的可能性最大,但還是要親眼看到才能夠放心。
過了十分鐘之後,又一個身影走出了修表店,寧誌恒的眼神一緊,他的目光緊盯著王鎮江的麵容,仔細辨認和記憶著。
看著王鎮江走遠,他突然他回憶起來,這個人他是見過的,自己回到南市後,曾經去看望幾次苗勇義,苗勇義的右邊病床上住著陳正文中校,左邊病床上的軍官正是眼前這個人。
寧誌恒的記憶是非常驚人的,隻要是他見過麵的,稍微有點印象的人,都能以最快的時間回想起來。
原來是他!這樣一切就都可以說通了,一定是他和苗勇義在醫院相遇,和苗勇義接上了頭,同時發現了自己的身份特殊,這才下命令讓苗勇義通過自己的關係,打入軍事情報調查處這個情報部門,至於他們的相遇是巧合還是刻意,就無關緊要了。
寧誌恒等著王鎮江走出一段距離後,這才開始跟了上去,他知道王鎮江是反跟蹤的高手,所以沒有跟的太近。
果然,王鎮江幾次反跟蹤的動作做完,沒有發現有人跟蹤,這才向法租界走去。
公共租界和法租界不太一樣,法租界的管理很開放,無論是巡捕還是管理者對華人幾乎沒有歧視,管理也很隨意,這樣的環境就造成了法租界成為上海最繁華的地區。
所以戰爭一開始,法租界成為上海市民避難的首選目標,地下黨組織也轉移到了這裡。
進入法租界一段距離,王鎮江離開大道,快步來到一條弄堂口,他沒有進入,而是在弄堂口對麵的煙攤上去買了一包煙,逗留了一會兒,這才轉身進入了弄堂口。
自從他進入弄堂口後,那個煙販的目光就掃向他的身後,仔細分辨著路過的行人。
上海的弄堂裡一般都是四通八達,猶如一個八卦陣,看著一個小巷口,可是走到裡麵卻是越走越長,可是通向任何方向,不是熟悉本地的住戶,是很難搞清楚裡麵的狀況的。
寧誌恒遠遠地看王鎮江的舉動,直到他進入小弄堂,猶豫了片刻,會不會又是一個反跟蹤的動作,他走近了一些,仔細觀察了一下王鎮江接觸的那個煙販,最後他決定試一試。
他稍等了一會,這才神態自若地走到弄堂口,果然就感覺到了那個煙販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這是一個觀察哨!寧誌恒腳步不停地走過了弄堂口,再也沒有停留,直接放棄了這一次的跟蹤。
雖然弄堂裡麵的地形複雜,但是隻要這裡安置有觀察哨,就說明這附近一定有聯絡的據點,隻要有了這個依據,花一些功夫,早晚可以找出這個地點。
做特工的一個很大的忌諱就是急躁,沒有耐性,想著一次性就解決所有問題,隻能欲速則不達。
寧誌恒轉身離開,繼續前行,不多時來到一處單獨的公寓門口,按響了門鈴,很快裡麵的人打開房門,將寧誌恒讓了進去。
“站長,您怎麼來這裡了?有任務嗎?”季宏義詫異的問道,他熟悉法租界裡的情況,自身是江北幫的小老大,這一次回來,拜見了師父之後,又開始以幫派身份做掩護,活動在法租界,同時領導手下的情報組。
寧誌恒坐在沙發上,季宏義趕緊給寧誌恒倒了一杯茶水放在麵前,寧誌恒閉上眼睛思慮了片刻,季宏義沒有多說話,靜靜地等在一旁,等候寧誌恒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