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總算是停了,火辣辣的太陽又高懸在了天空。
王家村傷勢較輕的人走了回去,一來清理一下積淤,二來得幫忙找到那些被掩埋的死去的人。
這樣的天氣如果不早些將那些死去的人找出來單獨埋掉,很快就會發臭甚至導致瘟疫的發生。
關於少東家將會為他們重建家園的事已經在這些人中流傳開來,這樣的喜悅衝淡了幾分受災的悲哀心情,這是他們難以想象的恩德,村名們雖然嘴裡沒有說出那個謝字,但在心底,卻記住了少爺的好。
“少爺是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派下凡的,我們家世世代代都要為少爺種好田啊。”
“以後有了新家,我會給少爺立長生牌,保佑少爺長命百歲。”
“我的命就是少爺的了,反正少爺叫我乾啥就乾啥。”
“……”
這些在村民裡流傳的話語傅小官並不知道,他現在在著手處理運輸的事情。
“馮老四,你帶一隊有經驗的石匠去鳳臨山裡麵看看,我得到消息說裡麵有一處很大的礦脈,要帶上懂得繪圖的人,我要看到那地方的所有地形地貌。”
“灰石的開采交給你兒子馮西打理,跟著你這麼久,想來也會了。”
“另外就是我需要至少一百壯年,要懂得趕車……張管家,你派人去買牛馬,牛要多一點,王家村這次遭災,耕牛也損失了十來頭,給他們補上。另外就是做一些用於運輸的馬車,這件事要快,我給你十天時間,人馬牛車要齊全。”
“我說完了,你們有沒有什麼問題?”
馮老四想了想,說道:“石匠開石沒問題,我能不能去瑤縣招募幾名鐵匠帶去?讓他們判斷一下礦點的成色,這樣心裡踏實一點。”
“這個主意不錯,礦開出來之後我們也是要冶煉的,他們有經驗也認識很多同行,我們以後需要這種人才。”傅小官肯定了馮老四的提議。
張策說道:“少爺,下村鎮的牛馬市場很小,恐怕一時半會湊不齊,是不是可以去臨江采買?”
“可以,直接在臨江配套,但是人必須是我們自己的人,從各個村子去招募,這錢得讓他們賺。另外……新做的車廂,兩邊都給我印上西山快運這四個大字,這個很重要。”
這是什麼意思?
招牌?
估計是了,難道少爺要乾運輸?
果然,傅小官說話了,“人和馬車齊活之後,立刻去瑤縣,你親自去一趟,去之前來找我,我告訴你怎麼做。”
虞朝第一家快運公司就這麼草率的成立了,此後,它們將跑遍這天下。
傅小官一應事物安排完畢,這才在椅子上躺下,望著湛藍的天空,想著我特麼的是不是在犯賤啊!
這些事勞心,因為沒人懂得,隻有他自己親手來處理,弄的紅樓一夢又有幾天沒寫了,估計書蘭來信,恐怕又要催了。
還有那純陽心經,這些日子也就晚上臨睡前打坐修習一會,至今沒看見什麼效果——也不能這樣說,他覺得自己這精神明顯更好了,但那所謂的氣感還是沒有的,也就是說,他依然不能像白玉蓮和蘇墨那樣高來高去。
遺憾!
想到白玉蓮,不知道這貨跑去了哪裡,如今過去了一個多月了,回來還早著呢。
等過幾天路上乾了,得把石碾子和那大水車送進山裡,也不知道這東西破碎石灰石的效果如何,或者找瑤縣的鑄造局打兩個大的鐵碾子?
這個好像可以,彆弄太大,運到山裡再組裝到一起……等張策去瑤縣,叫他去問問。
動力的問題不太好解決,溶洞旁那處飛泉不夠大,帶動水車估計沒問題,但是水車要再帶動鐵碾子估計不夠使,得把那處飛泉擴大一倍左右試試。
落後的生產力,這些都是沒有法子的事情。
傅小官將這些破事拋在腦後,想著找王強說說話,結果去了西廂房卻連一個人都沒有,估計又是去了田間。
他向二樓望了望,蘇墨靜靜的站在那裡。
“把你的劍又借我使使。”
蘇墨拋下了劍,傅小官接住,長劍出鞘,寒光閃閃。
全真十三劍!
傅小官舞劍,蘇墨僅僅看了一眼,便抬頭看天,不能看,看了會被氣死!
傅小官的瑣事太多,他不適合練武——這就是蘇墨這些日子以來給傅小官下的結論。
至於傅小官有暇便想練劍,那就讓他練吧,權當娛樂。
酒坊那奸細傅小官回來之後並沒有處理,反而有去酒坊時候還很熱情的和那姓張的師傅說上兩句。
這人,倒是沉得住氣。
……
張沛兒一臉寒霜,她沒有沉住氣,所以她把書房裡的許多東西都砸了個稀巴爛。
她那丫環青梅縮手低頭站在牆角,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小姐這是怎麼了?
青梅從來沒見過小姐發這麼大的火,她也陪伴張沛兒八年了,在這八年裡小姐都是溫文婉約親近和睦之人,可隨著那日小姐被傅小官所拒之後,小姐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那紅樓一夢一出來她就會買,然後看一頁撕一頁,最後便一把火給燒了。
前些日子陪著小姐去知州府上拜見堂姑,小姐堂姑說起了傅小官,提起傅小官想要一份開礦的批文,小姐便向她那堂姑哭訴了一番傅小官對她的羞辱,原本傅小官的那批文本應該黃了,小姐也高興了幾天,可是剛才得到消息,傅小官非但沒花一兩銀子便拿到了批文,還是劉知州親自送過去的!
小姐很生氣。
隻是青梅卻覺得,小姐是不是入了魔障?
以小姐之容顏學識,要找個良人還不是很簡單的事,她為什麼非得和那傅小官杠上呢?
“其實……我喜歡傅小官很久了,那是十一歲那年。”
張沛兒摔累了,坐在椅子上,獨自說著。
“我其實見過傅小官的,十一歲那年春,半山書院郊遊,在那塊風動石的附近,我第一次見到了他。他的名聲不好,但人很帥,那種……很壞的帥,偏偏我就很喜歡。”
“我遠遠的看著他,看他調戲那些姑娘,覺得這人很有意思,看他和那些仕子們詭辯吵鬨,覺得那是真性情。”
“哥哥說起他諸多的不好,我都是不放在心上的,隻要我覺得他好,那便足夠了。”
“我等著自己長大,想著長大了嫁給他。”
“我長大了,他也變了,變成了人們嘴裡的才子好人,我當然更喜歡,我怕有很多不要臉的女人去搶他,所以我先托人去說了,他拒絕了我,我把自己展現在了他的麵前,就差沒有脫去衣裳,他依然拒絕了我。”
“我覺得那一刻……”張沛兒看向窗外,“天都塌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