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四章 謀定後動(1 / 1)

天唐錦繡 公子許 1390 字 1個月前

【我愛你,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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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琥怒道:“這話如何說起?河西諸郡本是吾等鎮守之地,他房二能死戰不退,吾又豈能丟棄城池、喪師辱國?左右不過死戰而已,必不讓他房二笑話了去!”

他固然不服房俊,自認若是時運降臨,亦能創下一番蓋世功業,但是此刻大敵當前、惡戰來臨,當然不會意氣用事。

保家衛國,本就是軍人之天職,勳貴子弟更當以身作則,不辱門風。

侯莫陳雰一直默然不語,這會兒捋著頜下胡須,憂心忡忡道:“大鬥拔穀乃是祁連山之山口,橫穿祁連山,吐穀渾數萬騎兵來襲,旁的那些個曲折蜿蜒之山口通行不便,必然擇選此路。越國公想要在大鬥拔穀阻擊吐穀渾之鐵騎,豈非以己之短、攻敵之長?”

古往今來,騎兵對戰步兵,都是滿滿的戰術碾軋,這是雙方的機動力、戰鬥力所決定的。再是精銳的步卒,麵對排山倒海衝鋒而來的騎兵,也未有暫避其鋒一途。

當麵硬撼,實乃自取滅亡。

段琥也不解:“柴哲威那小子一聽要出鎮河西,嚇得趕緊大病一場,固然墜了家門威風,卻也免了對戰強敵、一敗塗地之辱。房二這個棒槌以為主動請纓便可獲得威望,該不會也以為吐穀渾鐵騎乃是烏合之眾,根本不放在眼中吧?”

他不大相信房俊就這麼一點水平,可是也無法理解以步卒正麵硬撼吐穀渾鐵騎的做法。

侯莫陳雰又沉默不語,他性格謹慎,輕易不表態,隻是不小心牽動臀後的傷勢,疼得倒吸一口涼氣,齜牙咧嘴。

段琥也疼,氣道:“房二這個棒槌,拿咱們兄弟做筏子立威,簡直可惡!若是這一仗打敗了,老子倒要看看他如何收場!”

尉遲寶環冷笑道:“人家房二這一身功勳,那可都是一刀一槍打出來的,出征西域、兵出白道,甚至海外揚威,哪一次不是運籌帷幄、決勝千裡?若是被你猜中其用兵之法,怕是老早就歇菜了!總之一句話,休怪咱沒提醒你們,如今房二是主帥,吾等不過是副將,一切戰略皆由他來製定,勝敗責任亦是他來背負,吾等所能做的便是聽命行事,血戰到底而已!”

他有些不屑。

真以為人家房二隻是一個幸進的佞臣,整日裡隻會溜舔陛下?咱們年歲差不多大,侯莫陳雰更是大了將近十歲,各個家世顯赫,如今卻隻能在河西之地吹風吃沙子,房二卻已經貴為國公,執掌兵部,成為朝中實權大佬。

這些差距就看不見?

怪不得房二一上來就弄了個下馬威,就是要殺一殺你們這些個愣頭青的銳氣啊。

打得還是輕了……

侯莫陳雰微微一滯,尉遲寶環這話說得難聽,但有一句話卻是事實——人家房二現在是鎮守河西的主帥。

軍中不比官場,官場之上成敗對錯或許還要念幾分人情世故,但凡能夠留幾分情麵,甚少斬儘殺絕。但軍中不同,軍法為先,不容褻瀆,且以房俊一見麵就展現出來的強勢,分明就是以此立威,告誡軍中上下勿要心存僥幸,誰觸犯軍法,他就嚴懲不怠。

若是有人不停軍令,畏戰怯敵,房二才不會管你是何家世、有何背景,一刀殺了誰敢不服?

那可是跟長孫無忌針鋒相對毫無畏懼的猛人啊……

尤其是自己出身關隴,與房俊素來敵對,這若是被房俊捉住把柄……侯莫陳雰激靈靈打個冷顫,頷首道:“尉遲賢弟所言不錯,吾等甚為軍人,心中故有好惡,卻時時當以軍法為先,以家國為重,切不可抗拒軍法。”

三人互視一眼,默契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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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俊沒功夫理會三位鎮守將軍的心思,在他看來,自己已經當眾展示了自己的態度和強硬,聰明人就應當明白如何去做。大敵當前,所有的私人恩怨、派係紛爭都要放在一邊,大家精誠合作、並肩殺敵,有功一起享,有過一起罰,如此而已。

誰若是私底下搞什麼小心思,那也怨不得他心狠手辣,此等危急時刻,還講究什麼人情?

從嚴治軍才是正道。

右屯衛兩萬兵馬晝夜兼程,終於在八月十五下午抵達大鬥拔穀之外,當夜安營紮寨,將軍中斥候儘數放出,方圓數十裡之內的消息無所遺漏,房俊用過晚膳,洗漱一番睡下。

翌日清晨,房俊早早醒來。

洗漱之後將裴行儉、程務挺儘皆叫到中軍帳一起用早膳,之後讓親兵將飯桌收走,沏了一壺茶,開始商議對敵之策。

親兵將輿圖掛在牆壁上,又搬來昨夜連夜製作的沙盤,大鬥拔穀附近的祁連山麓之地形如在眼前,了若指掌。

大鬥拔穀在曆史上是南上青海河湟、北達河西走廊的重要通道,扼甘青咽喉、絲路要衝。秦漢以來,此地便是交通要衝、兵家必爭之地,曆史上的許多朝代都曾在其附近修築營盤,設置關卡,派兵防守,如俄博營盤、大墩營盤、東雙營盤、西雙營盤、台子坡營盤、土牛城營盤等,部分遺跡至今猶存。

裴行儉起身,指著大鬥拔穀穀口一處地方,此地緊扼穀口,一側有滔滔河水,道:“若是大帥意欲建築堡壘,以火器阻擊吐穀渾騎兵,此處乃是最為合適之地。”

大鬥拔穀險峻異常,一旦被吐穀渾突襲而出,便是河西諸郡相對平坦的土地,騎兵的高機動性可在旬月之間踏平諸郡,難以抵擋。

他亦讚同房俊在此設立堡壘阻擊吐穀渾騎兵的戰略,但問題在於,右屯衛兩萬兵馬唯有不足一萬的騎兵,餘者皆是步卒,能否抵擋得住吐穀渾騎兵?

大鬥拔穀狹窄,吐穀渾穿越數十裡的山穀橫穿祁連山至此,可謂有進無退,一旦遭受阻擊,必然亡命衝鋒,那等威勢足可使得山崩地裂,擋在麵前的兩萬右屯衛將要遭受的衝擊可想而知。

幾乎可以斷定,所謂的河西之戰,很大可能一場定勝負。

要麼吐穀渾騎兵突破右屯衛之封鎖,進而橫掃河西諸郡,要麼右屯衛阻擊成功,使得吐穀渾騎兵命喪此處,全軍覆滅。

看起來賭性有些重,實則卻是最好的辦法。

河西諸郡加上右屯衛一共不到五萬兵馬,卻要分兵固守涼、甘、肅諸郡以及十餘處城池,兵力分散,麵對吐穀渾騎兵擊中衝擊,結果必然是被一一蠶食,難以幸免。

這也是朝野上下皆對河西之戰持悲觀態度的原因,打不贏、守不住,這仗如何能打?

所以柴哲威寧願背負“怯敵畏戰”之罵名,也要裝病躲避出鎮河西……

但若是在大鬥拔穀建築堡壘,將吐穀渾騎兵堵在穀中不能突襲而出,那就可立於不敗之地。

毋須殲滅吐穀渾騎兵,隻要戰事膠著,對於大唐就是有利的,可以從容調度國內的軍隊前來增援。固然各處鎮守之兵力不足,但是隴右、京畿、北庭、甚至安西軍都可抽調少數軍隊前來,源源不絕,終究會是勝利者一方。

若吐穀渾舍棄大鬥拔穀,轉而選擇其餘山口橫穿祁連山,倒也不怕。祁連山中除卻大鬥拔穀之外,餘者皆是羊腸小徑,地勢狹窄無法通行大軍不說,地形陡峭千難萬阻,即便有數千兵馬突襲而出,也不能對河西之戰局造成威脅。

所以問題歸於一點——右屯衛到底能否將吐穀渾騎兵阻截在大鬥拔穀,使其不得突入河西?

房俊上前仔細觀察輿圖,良久方才說道:“守約以為如何?”

裴行儉道:“輿圖再是詳儘,亦有難以描述之處,還需實地考察一番為好。”

房俊奇道:“難道就一點不擔心右屯衛堵不住穀口,被吐穀渾騎兵衝垮,一敗塗地?”

自始至終,裴行儉都未曾勸說他放棄死守大鬥拔穀,轉而分兵駐守河西諸郡。以裴行儉之謹慎、能力,自然不會因為懼怕房俊之威勢,故而不敢犯言直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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