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陣之中亮起了無數火把。
房俊一身甲胄,站在大帳門前,聽著城內漸漸想起的喧囂之聲,舔了舔嘴唇,心中有些興奮。
沒有誰能夠抵抗開疆拓土之功績的誘惑!
哪怕他之前曾在林邑、安南、倭國一路留下處處“租界”,卻也沒有此刻即將把新羅置於大唐版圖之下來的痛快!
或許,未來若是能讓倭國諸島亦如今日這般臣服於大唐,甘願內附,才能比今天更讓他興奮……
與殘忍暴虐、血海深仇的鬼子相比,棒子國這個二鬼子照樣令他厭惡!
這個“盜竊成性”的國度動輒吹噓自己幾千幾萬年曆史,連屈原是誰都搞不清楚就要搶“端午節”,孔夫子是他們的人,甚至連針灸都要爭搶一番說是他們的“國粹”……
甚至在房俊穿越之前,網上有言論稱棒子的下一個研究對象是宇宙大爆炸也是棒子引爆的……
倭人殘暴如同牲畜,其民族毫無人性,但是說到無恥,即便是倭人麵對棒子之時亦要退讓三分。
房俊就想知道,一旦新羅成為大唐的藩屬,由大唐皇子成為新羅之主管轄其國,後世的網友們懟一句“你們的國王都是我們漢人”的時候,那些棒子是何等難看之嘴臉?
一隊人馬自長街的另一頭出現,疾步走進。
房俊微微眯起眼睛,看得清楚走在前頭之人正是金春秋……
“侯爺,金春秋求見。”
兵卒將金春秋一行攔阻與軍陣之外,前來通稟請示。
房俊淡然道:“準其入內。”
“喏!”
兵卒施禮領命,須臾,便將金春秋一行人領到房俊麵前,幾個親兵則各個手按刀柄,站在房俊兩側虎視眈眈,謹防意外。
金春秋大步走到房俊麵前,躬身施禮,嗓音有些沙啞:“見過侯爺。”
房俊站在大帳之前,一手負後,一手擺了擺,笑道:“何須多禮?足下夤夜求見,不知所為何事?”
金春秋眼皮子跳了跳,揣著明白裝糊塗,有意思麼?
他才不信剛剛自家兒子沒將前後緣由說清楚,既然他金春秋這個時候來了,自然是已經擒拿刺殺房俊之真凶……
不過房俊裝糊塗,他也沒法,隻得道:“侯爺乃是大唐勳爵,萬金之體,在吾新羅遭遇刺殺,新羅上下惶然不知所措,隻能儘心竭力緝捕凶徒……不過所幸勤勉,已將凶徒繩之以法,現綁縛侯爺麵前,任憑發落。”
房俊微微一笑,目光越過金春秋,投注到他身後五花大綁蓬頭垢麵那人身上,笑問道:“這麼快……該不會是隨意抓一個替死鬼,糊弄於吾吧?”
他早就推測能夠豢養那麼多的死士,又有那等膽量當街刺殺他之人,定然是新羅國內煊赫之權貴。及至後來,新羅朝廷的態度,讓房俊感覺到他們毫無半點誠意,定然會推出一個替死鬼來糊弄自己。
直至有人來向他通風報信,吐露了真正的凶手乃是樸氏嫡子……
現在金氏一族已然被他逼上絕路,想來不會再弄一個替死鬼來了。
金春秋道:“侯爺乃是新羅貴客,在下豈敢欺瞞?此人乃是樸氏嫡子,侯爺所遭遇之刺殺,便是此人一手策劃,參與者亦儘皆是樸氏豢養之死士,是非真偽,侯爺不妨嚴加審訊,即可甄彆。”
房俊緩緩點頭,道:“審訊自然是要審訊的……來人,將此獠帶去審訊!”
“喏!”
當即便有兵卒走上前去,自金氏族人手中接收了樸聿淹。
隻是交接之時,卻失手將其口中塞著了破布碰掉了……
樸聿淹頓時大口喘了幾口氣,然後衝著金春秋破口大罵:“而乃新羅王族,卻跪舔外族,出賣國人,實在是亂臣賊子……”又罵房俊:“爾不過是仗著兵戈銳利,便如此囂張跋扈,總有一日,新羅百姓會將你撕成碎片,人神俱滅……”
房俊非但不惱,反而咧開嘴,笑著露出一口白牙:“罵得好,但願三木之下,你仍有力氣這般亂吠。”
自有人上前重新堵上樸聿淹的嘴,任他掙紮著脫去後邊的一處營帳。
房俊衝金春秋拱手道:“長夜漫漫,夜涼如水,足下不若進去營帳稍作,陪吾喝上一杯熱茶,祛祛寒氣可好?”
金春秋隻能點頭。
縱然心急如焚,要預防樸氏暴起篡逆攻打國都,但也知道房俊必然是要審訊一番,以便嚴明真偽的……
房俊客氣的將金春秋讓入營帳,命人燒水沏茶,談笑風生。
金春秋和著滾熱的茶水,縱然心急火燎無心應酬,但是言談之間,卻也不得不衷心敬服,這位大唐侯爵年紀不大,然則見過識廣胸有溝壑,諸多新奇之事從其口中娓娓道出,令人不由自主被其吸引之餘,更因其時不時的點評論述大加讚歎。
兩人談了一會讓,便聽到後邊營帳之內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
金春秋心中一緊,知道刑訊已然開始,卻又有些忐忑,萬一這樸聿淹為了家族榮辱存亡,死咬著牙不肯招供可怎麼辦?
那可就麻煩大了……
不由暗暗後悔,自己到底心急了一些,應當自己審訊之後,連帶著供詞一起送來才算穩妥。
房俊見到金春秋麵上神情,便笑道:“足下放心,隻要此人真是幕後主使,必然會招供認罪的……大唐雖無暴虐之律法,但是自大漢廷尉之中沿襲下來的種種刑罰,絕非凡人可以抵禦。”
文明的昌盛,是全方位的。
不僅詩書禮儀冠絕寰宇,即便是這刑訊之法,漢人照樣遠超世間諸國。隻需聽一聽那些五花八門的刑具,就足以讓人毛骨悚然、心生懼意……
金春秋心不在焉的點頭讚同。
正自想著眼下之局勢,忽聞外頭一陣腳步急促之聲響,未幾,一個兵卒快步入內,向著房俊躬身施禮,疾聲道:“侯爺,有數千兵卒自西門攻打城池!”
金春秋心中頓時一緊,樸氏怎地反應如此之快?
房俊問道:“可知是何方勢力?”
兵卒道:“暫且不知。”
“再探再報!”
“喏!”
待到兵卒離去,房俊看著一臉嚴肅的金春秋,道:“這樸氏一族,反應還真快。”
金春秋一顆心都揪了起來。
他有些不解,為何自己這邊剛剛將樸聿淹抓捕,緊接著陛下便下令封鎖城門,樸氏卻能這麼快發動暴亂,展開攻擊?就算消息外泄,但是倉促之間,樸氏是如何糾集起數千兵力的?
不過這等疑惑轉瞬即逝,現在他擔心的,是城門能否守得住。
固然金氏成為新羅之主已然幾百年,但是作為立國者,樸氏的實力從來都不弱,更何況另外一大家族昔氏素來以樸氏馬首是瞻,兩家連在一起,現在反而是金氏一族準備不足……
沒過片刻,便又有兵卒來報:“啟稟侯爺,攻城者乃是樸氏部曲,尚有昔氏部曲從旁協助,已然攻破西門,殺入城中。”
金春秋豁然色變,失聲道:“不可能!怎麼會這麼快殺入城中?”
那兵卒瞅了金春秋一眼,猶豫一下,閉嘴不言。
房俊道:“無妨,有何消息,儘數說出來。”
“喏!據卑職查知,守衛西門的乃是新羅六部之楊山部李氏,樸氏部曲兵臨城下,楊山部李氏將領便即開城迎其入內,現已合兵一處,殺向王城!”
金春秋麵色再變!
新羅的統治基礎,便是三姓氏之樸氏、金氏、昔氏,加上六部族,即楊山部、高墟部、大樹部、於珍部、加利部、明活部,共同組建了國家根基,其中樸氏、金氏、昔氏具有成為國王的資格,而六部則隻能世代成為大臣,扶保國王。
雖然自身不能成為國王,但是國王的冊立,卻離不開六部的支持,可以說,在金氏與樸氏自身實力不相上下的情形之下,誰能夠爭取到更多的六部的支持,誰就能穩坐國王之位!
三百年前金氏能夠擊敗樸氏登頂王座,便是得到了六部之中五部的支持!
這五部與金氏多年來相互通婚,利益捆綁,最是忠心耿耿,所以金氏的王位傳承不絕,即便是上代國王未有子嗣的情況之下,依舊可以讓善德女王以女流之身秉持天憲。
而五部之中,又數實力最強的楊山部與金氏關係最為密切!
他的兒子金法敏,所娶的妻子便是楊山部的嫡女……
若是連楊山部都投向樸氏,那麼素來以楊山部馬首是瞻的明活部,也必然緊隨其後……
金春秋隻是太過於驚詫,卻未有多少恐懼。
畢竟,大唐雄師現在就站在金氏這邊!
他更多的卻是深深的不解,明知道金氏即將與唐人聯盟,楊山部為何要拋棄金氏,反而去協助樸氏?
難道他們就自信可以擊潰無敵的唐軍?
這完全沒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