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公主張大嘴巴,一臉震驚。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房俊撕心裂肺的慘叫……
晉陽公主終於驚醒,瞪著眼睛怒氣衝衝嗔道:“你是結巴麼?一句話說了這麼久,若是姐夫當真被打死了怎麼辦?快快快,速速扶我出去見父皇……”
小滿趕緊過來攙扶晉陽公主。
晉陽公主一手搭在小滿肩頭,一隻腳踩在地上,受了傷的那隻腳翹起來,一蹦一蹦的蹦到前殿……
李二陛下猶自憤怒惱火,拍著桌案,嘴裡不停咒罵。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居然敢跟朕講大道理,居然敢戲耍於朕,真真是不知死活!滿朝文武,不管是功勳蓋世還是執掌朝政,哪一個敢跟朕這般沒規矩?簡直死有餘辜……打!狠狠的打!……呃,兕子你怎麼跑出來了?”
猛然一回頭,李二陛下就看到最鐘愛的女兒像一隻受了傷的小雞仔似的,一蹦一蹦的從後殿蹦出來了……
心中猛地一驚。
大意了!
怎地忘記這裡乃是兕子的寢宮?
依著兕子跟房俊的親近,自己這般責打房俊,必然是要出來求情的啊!
可是他哪怕手掌萬千黎庶的生死,唯獨麵對長樂和晉陽的時候完全束手無策,隻要是這兩個閨女的請求,李二陛下從來都不忍拒絕。
哪怕是要天上的星星,李二陛下也會想法設法的摘下來……
這必然是兕子聽到了房俊的慘叫,所以才跑出來求情。
哎呀呀!
朕居然上了房俊這個奸佞的當!
他哪裡是沒有血性、沒有骨氣,被打了兩板子就慘叫連天痛不欲生?
分明是故意這般大聲慘叫,以便將消息傳給兕子,讓兕子出來救他!
好哇!這個小王八蛋居然敢跟朕玩心眼,最可惡的是朕居然一時大意被他鑽了空子……
李二陛下怒氣盈胸,恨不得提三尺劍將房俊奸佞給哢嚓了事!
可是看到閨女因為疼痛而慘敗的小臉兒,以及汗漬打濕之後鬢發緊貼在臉頰的狼狽,哪裡還顧得上生房俊的氣?
趕緊站起來迎上去,嘴裡一疊聲的說著:“我的小祖宗,你這腳受著傷呢,不在後殿安穩的將養,怎麼還敢到處亂跑?一旦火毒反坐,那可是要命呢!”
燒傷都是有火毒的,哪怕人沒有被燒死,也大多會因為火毒發作而丟了性命。
燙傷倒是差的多,但是也不能說沒有這方麵的擔憂……
李二陛下愛女心切,哪怕是一丁點兒的風險也不敢承擔!
他這邊心急火燎,晉陽公主比他還急!
姐夫正挨揍呢……
晉陽公主單腿跳,一下子跳到李二陛下懷裡,揚起小臉哀求道:“父皇你饒了姐夫吧,再打就打死了!”
李二陛下臉一黑。
這般慌慌張張不顧傷勢的跑出來,原來就是為了給那個黑臉的小王八蛋求情?
李二陛下不悅道:“那棒槌忤逆於父皇,不將他杖斃打殺,父皇之帝王尊嚴何存?這次兕子不必求情,父皇心意已決!”
晉陽公主嚇壞了!
小臉兒頓時一抽,張開小嘴“哇”的一聲就哭出來,本來就因為腳上痛楚苦苦忍著的眼淚“唰”的一下就流淌下來,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劃過白嫩瑩玉的臉頰,劈哩叭啦的往下掉……
“一哭二鬨三上吊”,此乃女人之殺手鐧,堪稱本能技能,無論多大年歲總能無師自通……
一邊哭,晉陽公主還一邊抽抽噎噎的哭訴。
“嗚嗚……姐夫是擔心兕子因為這些奴婢被父皇責罰而不開心,這才勸諫於父皇。父皇若是當真將姐夫打死了,姐夫豈不是因我而死?那樣的話父皇讓兕子如何麵對漱兒姐姐、如何麵對媚娘姐姐、如何麵對房伯伯、如何麵對房伯母……嗚嗚嗚……父皇如果打死姐夫,那兕子也不能活啦……”
李二陛下又是心疼又是鬱悶,一個頭兩個大。
這個閨女實在是太鬼靈精了,她也不說什麼大道理,就是哭,哭得讓自己心碎。不過若是自己當真打死房俊,那麼房俊還真是因為兕子而死,怕是兕子一輩子都不會開心……
看來天底下所有的女兒都一樣,長大之後胳膊肘天生的就會往外拐。
李二陛下忽然覺得好心塞……
再過兩年,兕子也到了婚配的年紀,擇一良婿婚嫁完畢,便也有了自己的家庭。整日裡與駙馬卿卿我我形影相隨,哪裡還會顧得上他這個父皇呢?
當然,兕子是個懂事的孩子,不會因此而冷落他。
隻是恐怕到時候反倒是他這個父皇會叮囑兕子少往宮裡跑,要好生在家相夫教子、夫妻恩愛吧?
畢竟世上沒有一個父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婚姻和美……
女兒就是賠錢貨!
可即使再賠錢,那還是得養,誰叫女兒是父親的小棉襖呢?
李二陛下唏噓不已,無奈道:“行啦行啦,彆哭啦,哭得父皇這心都碎了……”
晉陽公主哭聲頓止,扭頭看向王德,疾聲道:“還不速速通知禁衛彆打啦?再打就打壞啦!”
“諾!”
老王德這時候展現出與他的年齡極度不相符的矯健伸手,應了一聲,一轉身,一個箭步就衝出大殿,大聲喊道:“停手,停手!陛下有令,停手!”
正高高舉起板子尚未落下的李崇真聞言一頓,驚奇道:“呦嗬!晉陽殿下還真是快啊!這天底下能夠讓陛下百依百順的,大抵也隻有長樂和晉陽兩位殿下了。不過話說回來,某這還沒過癮呢……”
搖搖頭,甚為惋惜的放下板子。
狠揍房二的待遇,放眼天下那可是不多。
李崇真相信,若是他自己能夠做主將這份任務十幾萬貫的高價賣出去,必然應者雲集哭著喊著給他送錢,隻為了狠狠的揍房二一頓,以消心頭之惡氣……
房俊瞪眼怒道:“和著你這小子是借機報複是吧?”
李崇真一挑眉毛,手裡的板子杵在地上,斜眼睨著房俊:“是又如何?彆人怕你房俊,某可不怕!就算是赤膊相對,你也不敢是略勝一籌,打不過你,某還跑不掉嗎?”
秦懷道捂臉……
你還能有點誌氣嗎?
你可是宗室之中年青一輩的第一猛將,沒等打呢就先想著跑,你丟不丟人?
房俊趴在長條凳子上哼了一聲,淡定說道:“赤膊相對?用不著那麼麻煩。某剛剛跟河間郡王談成了一筆生意,若是事情做成了,河間郡王會有超過兩百萬貫的收益。”
李崇真不解:“某又不似家父那般愛財!兩百萬貫也好,兩百文也罷,某根本不放在眼裡。”
房俊嘿的一笑:“你可以不放在眼裡,但是你家老子能嗎?對了你小子還沒成親吧?吾家伯父家中尚有一女待字閨中,未曾婚配,雖然容顏醜陋但是知書達理性情嚴謹,你說說,若是某承諾以十萬貫作為嫁妝將堂妹許配於你,你家那位郡王會否答允?”
李崇真瞅著房俊惡毒的笑容,激靈靈打個冷顫!
我爹會不會答應?
開什麼玩笑,這還用問?
肯定會呀!
以老爹的愛財程度,十萬貫的嫁妝放在麵前彆說隻是容顏醜陋,哪怕是一頭母豬都能給自己娶回來……
反正他隻是老三,又用不著頂門立戶又用不著承嗣家族,若是能用這個無用的兒子換回一筆錢財,簡直就是廢物利用,這筆買賣很合算呐!
李崇真頓時就萎了,苦著臉,上前溫柔的替房俊將褲子提上,態度恭順,語氣謙卑:“某知錯了……二郎胸懷寬廣義薄雲天,定然不會與某這個夯貨一般見識對不?話說回來,咱這每一板子都很是用心呢,您瞧瞧,這麼多板子打完,一滴血漬都沒有,皮膚白裡透紅,粉嫩誘人,那個啥……”
“嘔……”
旁邊的幾個禁衛差點吐出來。
特麼的有這麼形容男人屁股的麼?
房俊也差點被他惡心死,那河間郡王李孝恭乃是無敵之統帥,怎地生出這麼一個沒臉沒皮的敗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