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軍隊挾無敵軍威不遠千裡征伐而來,結果之前背棄盟約、連番挑釁的高昌國一箭未發,便舉國而降。強大的唐軍戰前斬殺投降的高昌國王鞠智盛,然後縱兵入城,大肆劫掠,搞得城內城外漢胡各族心驚膽跳、兩股戰戰,唯恐唐軍發起瘋來,來一場屠城之舉。
幸好,漢人終究不乏忠貞仁愛之士,那位新鄉侯勇於對抗唐軍主帥,迫使唐軍不得不終止了這一場浩劫。
待到唐軍開出城外集結,一隊一隊陸續開拔,班師回朝,駐留在高昌城附近的漢胡各族這才長長的籲了口氣。尤其是聽聞駐留高昌國的武將正是那位仁愛剛烈的新鄉侯,無不彈冠相慶,奔走相告……
這場麵令侯君集在大軍開拔之前無比鬱悶,該死的小子,害得自己威望大跌,卻成就了他在高昌國甚至是整個西域“萬家生佛”的名聲,簡直豈有此理!
以為不隨軍返程,老子就拿你沒轍麼?
給我等著吧!
看著騎在馬上同一乾武將笑逐顏開一一告彆的房俊,侯君集心中殺意衝霄!
冷哼一聲,策馬前行。
高昌國又稱“火洲”,烈日當頭,滾滾黃沙被曬得發燙,房俊剛剛同契苾何力道彆,契苾何力很是欣賞房俊這股子混不吝的脾氣,便多說了幾句,言談甚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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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彆了契苾何力,房俊見到斯文秀氣的長孫衝騎著馬跟在中軍隊伍之中,便策馬過去高聲呼喚:“長孫駙馬,暫且留步!”
長孫衝不願意搭理房俊,可是他的性格便是陰柔無主見,哪怕心裡煩得要死,麵上亦不會公然撕破臉。溫潤君子,喜惡自在心中,何必惡語相向?
所以,他隻得勒馬停住,勉強擠出一抹笑容,對追上來的房俊說道:“提督大人有何指教?”
房俊故作熱情,數道:“駙馬這是哪裡話?太見外了!你們雖然相處時日尚短,但情投意合、肝膽相照,駙馬為何舍棄在下,獨身返回長安呢?不若留下,你我兄弟並肩努力,將這高昌國穩定好局麵,朝廷必然設置州府,派遣官吏,屆時豈不是大功一件?”
誰跟你情投意合!
誰跟你肝膽相照!
老子恨不得一刀捅死你個混蛋……
長孫衝差點被房俊惡心到,心裡破口大罵,麵上卻強笑道:“誰說不是呢……可是下官身體微恙,且思家情切,是一刻也不願在這高昌國逗留了。維穩地方,確是大功一件,隻可惜下官不能陪著侯爺,祝願大人前程萬裡!”
“嗬嗬,”房俊笑道:“乾嘛這麼客氣?其實吧,也沒有你說的那麼好。最起碼,這西域地界,突厥鐵騎來去如風,誰知道什麼時候就再給某來一次半夜突襲?說起來,恨不得我死的人不少,誰曉得會不會再有人送個十車八車精鐵,再買通突厥大汗一次?上次僥幸擊退突厥騎兵,下一次,未見得就有那麼好的運氣。”
長孫衝心裡狂跳,臉上的笑容都有些發僵。
這小子……是在懷疑自己了麼?
也是,自己前腳調走,突厥人後腳就殺來,實在是太讓人懷疑了,上次的事情,還是操作有些急促了,若是穩一穩,未必沒有更好的機會……
可惜啊,那幫子傻啦吧唧的突厥人實在沒用,非但沒弄死這小子,反而讓自己被人懷疑。
長孫衝實在沒心情跟房俊虛與委蛇,拱手道:“時辰不早,侯爺莫再相送了。用不了多久,自可相聚於長安城,屆時,下官再為侯爺接風吧!”
然後,也不等房俊說話,便自顧自的打馬前行,恨不得趕緊離房俊遠遠的。
房俊哈哈一笑,在背後大聲說道:“即是如此,那就一言為定!長孫駙馬到時千萬記得,讓長樂公主殿下亦到場,某還欠公主殿下一個道歉呢!”
長孫衝氣得就想立刻調轉馬頭,回頭找房俊決鬥!
當然,若是能打得過房俊的話……
那一闕《愛蓮說》早已風靡關中,不知多少士子大儒極度吹捧,令房俊的名聲隱隱然有名家之褒揚,讚譽無數!可對於長孫衝來說,《愛蓮說》越是被追捧,他就越是妒火中燒!
人們隻要說起《愛蓮說》,難免夾帶著議論一番這首行文的前後關聯,不可避免的便會說起這是房俊送給長樂公主殿下的……於是乎,各種緋聞鋪天蓋地的傳揚,而且越穿越離譜!
每次士子聚會,少不得有好事之人將此事拿出來談論一番,搞得長孫衝不得不如同烏龜一般夾著腦袋,再也不敢去參加這種聚會。
羞辱!
長孫衝差點咬碎滿口牙,忿忿的念叨著:“莫要得意,給老子等著……”
幾萬大軍撤退,高昌國終於安靜下來。
隻是有些過於安靜,雖然房俊的名聲不錯,但是先前的亂象確實將高昌國的百姓和商賈嚇得不輕,大家都躲在家中悄悄觀望,不敢貿然出頭。
看著冷冷清清的街道,房俊不禁鬱悶了……
對於西域,房俊的心情很複雜,他不知道應該采取一個什麼樣的態度來對待。
這裡距離大唐實在是太過遙遠,而且其間道路難行,環境惡劣,隨著時間的推移,沙漠化越來越快,水源越來越少,整個西域便成為“雞肋”一般的存在,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中原王朝強盛的時候,諸蠻懾服,西域安穩。一旦中原王朝曆經起伏,政局動蕩,西域這一塊兒的魍魎魑魅便齊齊出動,突厥人、鐵勒人、大食人……都想在這一塊土地上攪風攪雨。
說起來,還是中原王朝對西域的掌控力度太差。
沒辦法,這是自然因素和地理環境引起的,並不以某些人的意誌為轉移。
另一方麵,雖然絲綢之路自古以來便是溝通東西方貿易的主要通道,但是房俊深信,在將來的海路貿易開拓之後,必將成為大唐的主要對外貿易手段。
畢竟,陸路的商貿成本實在太過巨大。
如此一來,西域的商途便顯得可有可無,並不是那麼重要了……
但是與此同時,房俊又是個狂熱的土地控,他向往那種疆域遼闊富有四海的超級國度,以往每每對著地圖,看著那些被俄國侵占的遼闊土地,都有一種痛徹心脾的遺憾……
可是他也知道,貪得無厭強占西域的結果,固然能使得地圖在某一個階段無比遼闊,但同時帶來的後果,便是駐軍留守的分散,國力軍費的削弱。
得不償失……
戰略上,西域諸國是東西方之間的緩衝地帶,是橫垣在大唐西部邊境的緩衝區,一旦西域諸國被某一股勢力統一整合,將會直接威脅到大唐的腹地,所以,西域諸國必須在大唐的控製之下。
駐軍不是不行,但是大唐現在的府兵製度,卻是一個天然的缺陷。
西域太遠,輪番駐守的策略肯定不行,走一趟路就得半年,府兵到西域駐守,對於家鄉的耕地產量必然產生極大的破壞,沒道理守住了西域,卻弄得家裡頭缺少勞力……
募兵製度?
這其實是將來發展的終極途徑,府兵製度的缺陷太大。
但是在目前的大唐社會形勢來看,府兵又是最為適合的製度,所以,想要將府兵製度轉換成募兵製,時機未至,貿然提出,必然遭受重大阻力。
用什麼方式將西域與大唐緊緊的聯係在一起呢?
房俊頗為苦惱,極力回想前世的那些世界各國的國家戰略,想要尋找一個一勞永逸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