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點頭有毛用啊,現在這情況,不先維穩,真等百姓和士卒炸了,那什麼都得完蛋,曹操能讓人追隨的原因說白了不就是戰鬥力嗎?該不會真有人認為戰鬥力來自於夏侯淵、夏侯惇、徐晃、張繡等等將校吧,沒那十幾萬固守山川的士卒,這幾個將校有毛用啊!
更何況這已經不是士卒炸了的問題,是士卒連帶著士卒的鄉黨們一起炸了,這就是八十年代鄉村集資的真實寫照。
隻不過不同於八十年代鄉村百姓的戰鬥力隻有民兵,這年頭這群人的戰鬥力真的可以達到世界頂尖水平,沒錯,說的就是各部骨乾。
「老大,能不能幫弟兄們問一下曹老大,看看啥情況,劉巴那個牲口好像又不想給我們發錢了,而且這次我們連臨時兌換的地方都找不到了,弟兄們說是今天他們看到劉巴回來了,是不是能兌錢了?」一個張濟時代的老兵拉著老臉對著張繡說道。
這種年紀的老兵,雖說還有五重禁衛軍的戰鬥力,但基本已經不上一線戰場,主要就是幫忙訓練一下年輕人,但是由於在張繡麵前有麵子,而且也參與過當年勒索劉協,在西涼鐵騎之中算得上是德高望重,所以被推舉出來找張繡說一下這事。
至於說為什麼不讓現任的百夫長,千夫去說,這是在軍營啊,你這麼乾不就是有點逼宮的意思了,還是找退休的老領導迂回一下。
「乾,劉巴那個畜生,又黑老子的錢,你等等,他回來了嗎?他回來,我去堵他,你讓弟兄們整一些能打的,今天我帶隊去堵,我的錢也被黑了。「張繡當場就拍桌子表示兄弟們安心,我親自帶隊去堵。
這話一出來,西涼鐵騎這個團隊就安心了,他們也是有靠山的,而且張繡能和他們上下一心,那就沒事,走走走。
很快張繡就點了三五十壯漢準備去劉巴家裡堵劉巴,倒也不是真要揍劉巴,就是警告劉巴你得還錢了,不還錢,就彆怪我們不客氣。
按照以前的情況,劉巴被堵了之後就不知道鑽到什麼地方,然後過段時間被曹操找到,然後曹操掏錢擺平這事。
張繡不太懂這個,但是私底下關係比較好的文官告訴張繡,這叫邀買人心,張繡也不在乎,反正手底下的弟兄們拿到了錢,又能快樂過一年,這就行了,總不能真沒錢吧。
然而這次是真沒錢,張繡帶著三五十人過來的時候,發現夏侯淵也帶著一群莽漢,兩人一個對視感覺事情不對,加之沒堵到劉巴,隱約聽說劉巴回來了,又去了曹司空那邊,兩人感覺有些不妙。
張繡和夏侯淵已經帶隊來了,所以就將手下打發了,表示他們會解決這件事,作為軍團長,他們兩人的信譽還是值得信任的,所以手下的將校士卒也就散了,然後很快他們兩人就收到了曹操的通知。
等張繡和夏侯淵抵達的時候,曹操麾下的文武基本已經到齊了,但場上的氛圍極其的凝重。
曹操這個時候已經下定了決心,決定先分赫爾曼德河灌溉區,穩住人心,連夜出擊撲殺甄家在中亞靠近赫拉特地區,以及坎大哈地區設立的分部,奪取甄家當前存儲在當地的所有資產,而衛家則掏出目前可動用的所有實體資產,先行嘗試解決內部問題。
這個決定對於曹操而言非常慘痛,因為修建赫爾曼德河灌溉區的錢雖說是劉巴集資而來的,但裡麵有不少的錢是來自於曹氏家族的,就跟劉關張趙華於這些人將錢交給陳曦運營一樣,曹操這邊也是將錢交給最信任,最擅長經濟的人來運營的。
劉巴將這些錢全部投入了實業之中,作為所有產業的源頭,就行為而言,和陳曦當初是一模一樣的,漢室所有資產之中其實都是有關張趙華於的股份,隻是陳曦進行了一定的遏製。
可從本質上講,兩人的行為其實是沒有太大區彆
的,都是將錢保存在實業之中進行增值,以曹操為代表的勢力也沒有將這份資金全部回收成現款的想法,畢竟繼續作為實業進行流轉,會不斷地增值。
故而就算是取用,也隻是少部分的取用,現實點講,曹操勢力能如當前這般遭遇到任何的危機都能持續運行下去,就是因為這個團體在劉巴的運作下,已經成為了一個龐大的利益共同體。
然而現在經濟暴雷,要保證內部穩定,那麼曹操勢力僅有的選擇其實就是將這些現有的資產直接分給麾下的士卒百姓,先一步填補他們的損失,隻有做完了這些,才有然後。
曹操捋清楚這一切的時候極其痛苦,但曹操最後還是忍著幾乎炸裂的腦神經,強行通過了這一決議。
之所以是強行通過了這一決議,因為這次分掉的不是曹操一個人的資產,是曹氏這個勢力的大部分財產。
簡單來說,就是為了填補百姓和士卒這個坑,他們手上的實體資產,地契等等直接作廢了。
畢竟總得有人吃虧,不是百姓和士卒,就是他們,看似可以選擇他們,放棄百姓和士卒,但沒了百姓和士卒,卷了這些的他們也沒辦法跑,更何況就算是跑了,也會被追上砍死。
更直接一點,沒有了百姓和士卒,失去了政治實體,長安那群人還會以一方勢力的角度來看待他們嗎?不會了。
到了那個時候,長安那些人必然是以法律為衡量基準,而以曹操的情況,以法律為衡量基準,那剝皮抽筋都不足以平民憤,誅其三族都是活該,所以該怎麼選,已經不言而喻了。
曹操咬牙,以君王無私之覺悟,下達了分割赫爾曼德河灌溉區,為治下萬民和士卒兌現票證的命令。
京兆杜氏的家主杜畿在聽到曹操的命令直接暈了過去,被兒子杜恕喚醒,最後還是接受了現實。
這等人本身就是聰明人,他們不懂經濟,但他們懂人心,他們明白曹操的考慮,所以哪怕知道這一道命令下去,京兆杜氏從中原轉移出來的一切所換成的土地資產等等都化為烏有,整個家族除了家聲,幾乎瞬間漂白成白身,但依舊咬牙點頭同意了。
因為不同意會死,這殺他的刀不僅僅來自於治下的萬民,還有下達這個命令的曹操。
然而同意,接受了命令,不代表什麼都過去了,如此結局必須要有人背鍋,所以在沸反盈天的討論之中,誅劉巴,清君側已經成為了主流的聲音,哪怕是荀彧、陳群這等人物,但凡還需要為家族考慮,就必須要順應這個大流。
他們的才智可以看清楚一切,他們的智慧也知道該保住劉巴,他們的閱曆清楚的告知他們劉巴活著在未來還有更好的發揮,但沒用了,杜畿看不出來嗎?任俊不明白嗎?都明白,但劉巴必須死!
就像陳曦所說的那樣,也許500%的超發不是劉巴的鍋,但主政的人是劉巴,所以劉巴就必須要背這個鍋。
就跟中央朝政,陳曦被魯肅架住的時候一樣,陳曦是承認了自己的問題的,有些事情,在其位,就得擔其責。劉巴平靜的坐在原地,沒有一句辯駁,從意識到局勢發展到無可挽回開始,劉巴就做好自己被誅殺的準備了。「將劉巴收押。」曹操艱難的下達了命令,他知道問題沒在劉巴身上,但事情到了這一步,必須要有一個負責的人,而這個人不是他曹操,那就隻能是劉巴。
至於衛茲、甄氏、杜氏等等這些,這些人根本不夠資格。
五大豪商確實是天下聞名,但那也是看和誰比的,實際上光看劉巴那種植園的蔗糖產出,四五年就是一個五大豪商了。
所以衛茲、甄氏這些根本連背鍋的資格都沒有,哪怕他們確實是超發的源頭之一,也確實是杠杆的操作方之一,但他們真的不夠格。
劉巴起身對著曹操深深一禮,人幾乎都趴在了地上,然後在侍衛的攙扶下,離開了府衙,荀彧的眼中有些不忍,但在起身的瞬間被陳群直接按住。
還是那句話,荀彧的道德真的很好,但有些時候,道德隻會拽著人一起下水,陳群不想荀或也被群起而攻之,哪怕他想作為曹操手下的頭號內政骨乾,但他要的位置不是這麼得來了。
陳曦收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五天後了,而這個時候,很多事情已經注定了——赫爾曼德河灌溉區的產業園被分給了曹操麾下的百姓和士卒,隨後曹操親自帶兵攻取了甄家在坎大哈的分部,赫拉特那邊則由巴拉克帶隊剿滅,下狠手以刮地三尺的方式,將所有的地契,廠礦、種植園文書等等全部收取,之後分給了士卒。
當然這些加起來還不夠,哪怕甄家在坎大哈和赫拉特兩地投入了自家整個議會百分之七十的力量,但這些加起來,依舊不夠填坑。
二衛在中亞本地的實體資產也在這幾天之內作為票證的實際載體兌換給了曹操麾下的士卒和百姓。
然而依舊不夠,當然這個時候欠一點,麾下的士卒和百姓也沒多少動蕩了,畢竟哪怕是後世,相比於錢,大多數還是更喜歡實體資產的,故而這個時候哪怕還有缺口,曹操治下基本還是穩定的。
可曹操都做到這種程度了,怎麼可能還會留下遺漏。
「所以說你們衛氏準備將大運河通濟渠和廣通渠這兩段的稅入進行抵押?「陳曦看著一臉灰敗的衛茲開口說道。「是的,將這兩段黃金水道進行抵押。」衛茲雖說沒有癱倒,但那種發自內心的疲累連陳曦都能感受到。
畢竟這可是勾連南北的大運河菁華水道,而且通濟渠和廣通渠這兩道,一道是淮水到黃河的,一道是黃河通長安的,都屬於人手往來非常多的水道,哪怕開拓了海運之後,大運河上的船變少了很多,可廣通渠那可是通往長安的必經水道。
作為漢室的經濟文化政治中心,長安每年消耗的物資有一半都來自於廣通渠的水運。
當年大運河規劃的時候,河東衛氏雖說很煩陳曦,但為了避免陳曦親自去他們那邊施工,自個修了廣通渠。
所以河東衛氏在當前尚且還有四十多年從廣通渠分潤稅收的時間,而這真的是下金蛋的母雞,也是河東衛氏作了這麼多年,依舊是五大豪商,從來未被除名的關鍵。每一艘從廣通渠上過去的船,都需要給河東衛氏繳一筆錢的,當然曾經河東衛氏還有一個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那就是三門峽那邊從這個渡口到另一個渡口的陸路直道。
這玩意兒但凡能收錢的話,每年過路費能收好多,然而這個被歸入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後來還被陳曦給黑了,所以河東衛氏手頭真正下金蛋的母雞也就隻有廣通渠了。
可以說陳曦將中原建設的越好,河東衛氏能從廣通渠收到的稅款越多,而現在二衛將他們在中原的核心資本給掏出來了,雖說他們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但相比於這倆玩意兒的旱澇保豐收,根本比不了。
「收歸國有之後,你們就不可能再回購了。」陳曦看著衛茲很是平靜的開口說道。
「124億的物資,不管是河東衛氏,還是陳留衛氏,從今天開始就徹底舍棄大運河這兩段的管理權。」衛茲異常疲累的說道。
衛茲心理非常的清楚,托陳曦的福,這兩條水道一年收過路費都能收到五億,而且隨著中原經濟繁華,南北供應網絡的擴張,這個數字隻會逐年增多,不會減少。
和大運河的南北段可以被海運代替不同,西段麵向兗州和雍州,根本無法替代,二衛屬於真正占據了黃金水道的核心,再加上有長安在廣通渠末端,這玩意兒屬於絕對的現金牛,引無數人眼熱的珍寶。
可惜,
現在這情況,不賣掉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