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真要說的話,其實劉巴並沒有那麼多的甘蔗種植園,但這年頭糖價格非常穩定,中原和羅馬都無限收糖,坎大哈附近在精修了赫爾曼德河的水網之後,確實是能種甘蔗。
劉巴早期的款子其實就是靠種甘蔗來了,這年頭甘蔗一畝地產量,在水充足,陽光充足的情況下,也隻有2000斤上下,和後世輕鬆上萬斤沒得比,但2000斤的甘蔗也能榨出來200斤的白糖。
這年頭大規模出白糖的羅馬官方價格是一公斤一迪納裡。
簡單來說,種甘蔗的話,一畝地能賺100迪納裡,而劉巴的種植園規模最大的時候,有90畝種甘蔗,一年收銀幣9000,折合五銖錢大概在30億錢,刨除一些成本因素,劉巴能賺25億錢。
這幾乎是曹操麾下最大的一筆收入,而且是穩定收入,所以劉巴在曹操麾下地位特殊也是能理解的,因為這隻是其中一筆。
至於其他人,倒不是不想搞甘蔗種植園,而是因為甘蔗對於水肥要求挺高的,背靠仔細修築之後的赫爾曼德河,劉巴起碼算是搞定了甘蔗對於水的需求,而其他人,看看周瑜就知道了,周瑜不想種甘蔗嗎,這不是種不了嗎?
等荊楚那邊花費個二十多年,將蘇門答臘島的水網搞定,周瑜肯定也大規模的種甘蔗,這年頭賣糖真的是一個好生意,實際上哪怕到後世賣糖都是一個相當不錯的生意,尤其是你體量夠大的時候。
劉巴就是靠這個起家的,給曹操提供了大量的資金,保證了曹操能不間斷的在帝國墳場進行出擊。
順帶這個玩意兒也是中亞市場,曹操治下基礎盤對於劉巴信心的由來,這真的是一年一茬,能吃到飽的那種,和甄家那種小打小鬨的造糖業完全是兩碼事,光種植園的規模就足夠嚇死人了。
不過也正是因為太有信心了,才導致劉巴被活活坑死了。
不會賠的理財會有多大的吸引力,所有人都知道而且劉巴曾經主動吸納過這些人的資金,在後續運轉的時候,嘗到了甜頭的人,自然不會放棄繼續賺這份輕鬆錢。
如果隻是這樣其實也不致命,真正將倍率撐到500%的,其實是後續的操作,市場流轉的票證,因為市場信心的緣故,被賦予了其他屬性,使得這種票證可以進行售賣,抵押等等。
如果僅僅是這樣,陳曦其實還是能兜住的,可某些人在意識到這玩意兒的利潤可以在當前兌現,然後重複購入之後,這東西就相當於莫名其妙的被加了杠杆。
然後就跟某個搞笑銀行,存一年,利率100%,然後有人存了半年,有事取出來,發現拿到了50%的利率不由的思考我將本金和利息一起放進去再存半年,好像比一次性存一年更高。
進而引發深思,我是不是多次存取這個利息其實是會無限增大,進而出現了反複存取這種行為。
曹操以及中亞地區購入劉巴超發票證的人,其實也抱著更高利潤的想法,他們將票證進行抵押,提前獲取部分未來利潤,然後再次購買這些票證,更離譜的是,被抵押的票證,可以二輪進入市場進行購入,然後就死循環了。
之所以劉巴說是超發了500%,其實就是二輪進入市場再次放大之後,這些玩意兒再次被購入,並且可能又一次進行了抵押,劉巴也是憑感覺認為是500%,因為自己超發了100%,二輪起碼都已經400%。
基於這一點估計一個500%,絕對不算過分,甚至可能有些保
守。
陳曦無法從數據之中看到這些,他最多是無法理解運營的還算平穩的劉巴,為什麼突然逆天而行,一副要將自己搞死的衝動。
不過就算是知道了,陳曦也不會去管了,鬨到這種程度,總得需要
一個人頂缸,而劉巴就是個頂缸的對象,所以也沒什麼好說的。「劉子初還有救沒?」諸葛亮突然開口說道,雖說對於曹操很是不滿,甚至巴不得曹操儘快升天,但是諸葛亮對於曹操麾下那些文臣武將還是挺滿意的,那些人哪怕放在長安都是頂格的存在。
「如果按他說的500%的超發,其實無論如何都沒救了,最多是能救曹司空。」陳曦心平氣和的說道,「就這還是看在他手上有目前中亞地區最大規模的灌溉區,而且還是在不斷擴建的那種,否則曹司空可能也會被拖死,實業,終究是能救命的。」
「這樣啊。」諸葛亮不說話了,在場這些人都能理解劉巴對於曹操的忠誠,就像大家可以嘲諷劉巴的能力,嘲諷劉巴的人品一樣,沒人會懷疑這貨對於曹操的忠誠。
故而真到了那一步,在選擇保自己,還是保曹操的時候,劉巴可能想都不想就會去選擇保曹操。
「不過就算是保了曹司空,恐怕曹司空也得從諸侯王變成打工人,這個坑太大,劉子初手上可以用來蓄水的池子承受不了。」陳曦搖了搖頭說道,「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還完的,就看曹司空怎麼選。」
其實是沒有選擇的,所有的選擇都是假定項罷了,真正的選擇隻有一個,那就是保將校士卒和治下萬民的利益。
劉巴可能還沒有這一方麵的意識,但曹操絕對不會選錯,倒不是什麼愛民如子的問題,而是更為直接的,曹操知道自己能活到現在的原因,選了其他,那就不是砍成八段的問題了。
中亞,荀彧和劉巴以最快的速度抵達了坎大哈,這個時候曹操麾下其實已經發生了擠兌,而且由於劉巴先一步大量回收票證,保證自家產業先行回籠到自家手上,導致市場上的票證所能兌換的實物進一步萎縮,簡單來說,就是兌換不出來了。
有一說一,如果隻是劉巴自己超發的情況下,自家先行兌換,穩住市場大盤的思路絕對是沒錯的,畢竟隻有自己平安下場了,才有拖時間給其他人兌換憑證的可能。
真要是所有的實物資產被那些人分了的話,那誰都彆想拿到利潤就跟蘇聯解體一樣,那些實物資產被收割之後,想要再創造出足夠的利潤供養人民的話,就純屬扯淡了。
反倒是依舊集中在國家手上,按照曆史慣性進行供養的話,還能持續性的維持下去。
劉巴的思路就是這個思路,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將生產企業被彆人用票證兌換走這種事情,所謂的超發票證,實體資產票證化在市場流轉這些其實都隻是劉巴用來吸納資金的手段。
票證兌換實體資產什麼的,想都彆想,就像陳曦估計的那樣,市場一旦出現任何的波動,劉巴作為裁判員兼運動員,肯定是第一個收到消息,然後先行下手,將重要資產回收。
因為隻超發了百分之一百,而劉巴的種植園主要是一年生的甘蔗和水稻等等,屬於肉眼可見的現金牛,在超發一倍的情況下,是可以靠信譽和市場信心兜住的,所以隻要劉巴自己先將產業回攏,那就不用擔心那些亂七八糟的意外發生。
然而這隻是超發一倍的邏輯下所能發生的事情,現在因為市場增值,以及其他人也在這個邏輯下進行超發,導致整體已經不是一倍的超發,而是五倍的超發,擠兌過程之中,在發現市場真的無法兌換之後,恐慌心理會徹底摧毀市場信心。
荀彧和劉巴回來的時候,坎大哈麵對的就是這種情況,這個時候,連曹操都已經意識到情況不對了。
劉巴回來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也多少有些愣,就像他說的那樣,又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怎麼可能兜不住,然而事實告訴他,在其他人也進入這個超發邏輯,並且失控之後,真的兜不住。
「文若、子初,你們回來了。」荀彧和劉
巴回來的時候,曹操正在府衙這邊轉圈圈,因為坎大哈現在發生的事情,曹操多少有些弄不懂,那些人拿著票證在高吼要兌錢,這讓曹操很是不明白。
再加上巡視軍隊時,軍隊的百夫、牙將多少都有些欲言又止的感覺,曹操的直覺感覺哪裡有些不對,但曹操不是很懂這個東西,所以鬨到現在這個程度,曹操甚至還沒有意識到問題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們從長安緊急趕回來,之前我們就感覺治下有些問題,因為多少有些弄不明白,所以我也前往長安去詢問。」荀或歎了口氣說道,然後看向劉巴,「剩下的子初來說吧。」
「不應該,怎麼會這樣?」劉巴多少有些失魂落魄的說道。
就像他說的,提前兌換實體企業,保證曹操治下產業鏈這種事情,劉巴不是第一次做,但這一次的反應和之前兩次完全不同,之前都隻是罵娘,說是劉巴又黑錢了,但並沒有擠兌,而且等曹操回頭將錢一發,大家都美滋滋的拿錢回去了。
甚至曹操麾下高層都認為這是劉巴有意為曹操樹立人心,建立人望的手段,雖說臟了一點,但架不住效果好啊。
相比於仁德那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曹操這種直接給大家要錢,發錢的手段,很能聚攏人心,這幾年曹操治下穩定,也有這一原因,而且將校士卒不擔心的緣故就在於劉巴就算又黑他們錢,曹操也會幫他們要來,畢竟曹操是他們的老大,得給他們解決問題。
對此劉巴也沒有特意解釋,但他也認為市場對於他是有著信心的,結果現實告訴他,市場對於他的信心隻在於大家認為他能搞出來那麼多的錢,而現在搞不出來了,那就廢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子初?」曹操看著劉巴,到現在曹操還沒有意識到問題有多大。
劉巴將所有的問題在腦子裡麵過了一遍,最後歎了口氣,他已經意識到自己死定了,曹操不能死,所以隻能劉巴去死了。
「司空,讓其他人都離開吧,留文若,長文,子許在這裡就行了。」劉巴歎了口氣,而那一口歎出來,整個人都衰老了一截。
和純粹的資本主義不同,這些漢世家的後裔,這些學於儒法的正統,多少都有一些自己的爛攤子,自己收拾的覺悟。
曹操看著劉巴的神色,多少有些不理解,但是還是將其他人都趕了出去,然後隻留下荀彧、陳群、衛茲和劉巴四人。
「我錯估了市場的信心,而且為了吸納資金,有些放縱了某些人的超發行為。」話說間劉巴看了一眼衛茲,但最後還是沒說什麼,這已經不是衛茲一個人的行為了,還有甄氏的行為。
「那現在該怎麼解決問題。」曹操聽到劉巴的回答並沒有什麼擔心,在他看來,問題不大,更何況人總有失手的時候,前段時間周瑜、陳曦接連失手,現在劉巴失手了也是正常。
故而曹操也沒準備收拾劉巴,這麼多年來劉巴兢兢業業的為曹操賺錢養家糊口的舉動還是很能得到體諒的,所以曹操很是自然的打算站出來幫劉巴以軍事力量解決這件事。
甚至曹操多少有些竊喜的意思,劉巴這麼多年兢兢業業的乾活,一直沒出錯,曹操也沒有什麼表現的機會,而現在有機會了,曹操多少也覺得自己有必要在劉巴麵前展現一下自己,證明自己其實不是劉巴供養的一個廢物,而是真正能打的強者。
「來不及了,如果是去年意識到還有循環增發這種思路的話,還能靠武力鎮壓,現在我們的武力已經摧毀的七七八八了,軍營的人看主公已經有些眼神不對了吧。」劉巴輕歎道,然後看向衛茲,「子許,你們家······算了,不問了。」
衛茲看著劉巴,在甄家來了之後,他們家也介入了這個遊戲,尤其是模仿甄家產業鏈閉合之後,那簡直
就是印鈔機無限連。
「唉,是我的疏忽。」劉巴歎了口氣說道,「主公,請斬某頭分赫爾曼德河灌溉區以平民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