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轉身就走,這就沒意思了。
雖說白起也覺得彆人要告訴他,他和韓信兩人的資質差距很大,不管是他比韓信高很多,還是韓信比他高很多,他都不會信,但給個伯仲之間,那就沒意思了。
“您咋還把這個揣在懷裡啊,按說以淮陰侯的經驗,也該拚好了吧。”陳曦有些奇怪的追了上去詢問道。
“還沒呢,主要是淮陰侯也不想拚了,他就把頭拚好了,能吃東西了,剩下的看起來也不想拚了,畢竟碎了兩次,難免還會碎。”白起帶著幾分看穿了未來的澹漠開口解釋道。
“可就算這樣,您將他的手揣在懷裡,天天帶來帶去也不好吧。”陳曦帶著幾分猶豫詢問道,這也太鬼畜了。
“現在就靠這手執行教學任務。”白起掏出那帶著裂紋的手手,給陳曦看了看,又揣回去了。
“軍事學院的學生咋樣?”陳曦跟在白起身側詢問道。
“沒什麼看頭,大多數都是一眼能看到儘頭的那種。”白起隨口回答道,作為大漢朝軍校的講師,他比副校長皇甫嵩和朱儁都牛,就差給他加個榮譽校長的封號了。
“那不是很好嗎?”陳曦大吃一驚,在白起的教導下,居然隻有大多數人是白起一眼就能看到儘頭的。
“剩下的那些全都是現在到儘頭的。”白起愣了一瞬,意識到陳曦理解錯了自己的話,黑著臉開口道。
“這就很尷尬了。”陳曦摸了摸臉頰說道,他還以為剩下的零星幾位是一眼看不到頭的那種,沒想到居然是這種答桉,不過這樣想想的話,也還行啊,最起碼還有發展餘地。
“你給軍校塞得那些人啊,也就那樣了。”白起有些唏噓的說道,“連王齕那種能拿來當副將的都沒有。”
“問題是,您得考慮一下,那位是誰的副將啊。”陳曦順手給白起帶了一個高帽,笑著說道。
“也就那樣,副將不能說明問題。”白起想了想說道,“不過老實說野戰他比廉頗能打。”
陳曦沉默了一會兒,愣是不知道該怎麼接這話,總覺得白起回憶過去的時候,總有些踩著彆人往過走感覺,可也都是事實。
“那小一輩裡麵有沒有值得培養的?”陳曦歎了口氣,岔開了話題,還是那句話,就算前線能誕生大軍團指揮的位置屬於一個蘿卜一個坑,但陳曦也要保證漢室的大軍團指揮緩慢增加。
保證漢室就算是遇到了意外,某位,甚至某幾位翻船了,也能迅速續上新的大軍團指揮。
“我建議你培養你弟子,要不培養諸葛孔明。”白起想了想說道,“雖說也還有一些其他的可塑之才,但這倆人的最有資質。”
“呃,孔明就算了,他要接我的班,我弟子我已經安排好了,我已經給他準備好了晉升的方向。”陳曦擺了擺手,否定了白起的想法,“再小一些的家夥呢?”
“鄧艾吧,這家夥有培養的價值,其實跑掉的奧登納圖斯最有培養的價值,可惜他已經回羅馬了。”白起有些唏噓的說道,他是真的看好奧登納圖斯那個兔崽子,可惜不是自己人。
“哦,看來也就這些人了,我差不多也心裡有數了,好的。”陳曦沒從白起嘴裡聽到彆的不知名的人物,表示理解。
“到時候,說不定還需要馬彆駕去看看那些學生。”陳曦略微後退了一些,對著馬辛德開口說道,相比於白起那種粗暴的分割方式,陳曦尋思著有時間還是讓馬辛德看看比較好,人啊,定位很重要。
劉桐的車架出未央宮右拐前往華陽街,之後停在了華陽冶煉司的門口,沒錯,當年由斯蒂娜修建於袁家內院的高爐到現在都沒炸,雖說那玩意兒長得很扭曲,但一直平穩運行到現在。
甚至今年年初諸葛亮用特殊的精神天賦進行檢查的時候,確定這個鋼爐起碼還有兩年的壽命,這就讓李優很滿意了。
當初先碾自己家,後碾城牆,要是炸的快了,不說虧不虧的問題,多少有些可惜,而用到現在還沒炸,甚至還能用兩年,李優可以理直氣壯的表示,這個鋼爐對得起自己當年那番不要臉的操作。
“兩位請進吧,這裡是華陽冶煉司,長安城內唯一的冶煉司。”陳曦對著馬辛德和蘭加拉詹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兩人微微點頭,朝著冶煉司內部走了進去。
劉桐從車架上下來,這個時候穿的已經不是大氅,而是一身乾練的繡袍,可能也是來這些地方視察的次數多了,劉桐也意識到在這些地方穿的乾練一些,對工匠和自己都隻有好處。
“看看人家斯蒂娜啊。”劉桐登上台階的時候,習慣性的對著一旁的絲娘開口說道。
絲娘癟了癟嘴,最後還是沒說話,她從當初斯蒂娜修鋼爐成功之後,就興致勃勃的開始修建,整整努力了一年,絲娘意識到,自己好像真的修不好這個東西,總是炸,不是這裡炸,就是那裡炸!
華陽冶煉司作為漢室最大的幾個獨立冶煉司之一,距離未央宮本身也不遠,劉桐時常來視察,每次視察都會習慣性的損絲娘一句這話,當然在劉桐看來,這是對於絲娘的鞭策。
早期絲娘聽到這話,回頭就會很是努力的進行嘗試,在經曆了屢敗屢戰,屢戰屢敗之後,絲娘最終認清了現實,也即是,她根本修不好這種東西,趁早放棄才對,於是就放棄了。
之後劉桐再怎麼說,絲娘都是一副擺爛鹹魚狀。
在守門工匠的帶領下,陳曦一行得以進入華陽冶煉司真正的核心區,說來這邊守門的不光是護衛,還有一個輪值的工匠,就是因為這個冶煉司時常有人過來瞻仰、研究、學習。
為了避免這群人在瞻仰、研究、學習的時候打亂核心區進行冶煉的匠人的節奏,就必須要有一個輪值工匠進行解說,以避免出意外。
對於這種解說員性質的工匠來說,他們見過的大老已經和陳伯見過的大老差不多一樣多了,故而在看到陳曦一行人出現的時候,完全沒有一點的驚奇,就當普通人看待就是了。
當然也有一點在於,這人並沒有認出來眾人的身份,隻是少府那邊發了一個通告告知他今天有人來參觀,需要一個專業人士進行解說。
輪值工匠帶著馬辛德等人一路看,一路解說,其間馬辛德和蘭加拉詹看著大量集體工作的鐵匠多少有些感慨,但並沒有什麼震驚,畢竟大月氏也算是兼並了婆羅門,而婆羅門就算是再怎麼令人覺得惡心,這年頭也完成了社會分工,故而這種規模的鐵匠,他們還是見過的。
直到輪值的工匠將馬辛德一行人帶到了核心區,然後看著金紅色完全融化的鐵水自然而然的傾倒在地麵之中早已挖好的特殊模具之中,那一刻兩人一直沒有什麼變化的神色,終於有了起伏。
路程的安排是昨日就準備好的,為的就是讓馬辛德能看到鋼水傾倒而出,進入地麵挖好的一連片地槽中,形成一個個30厘米X20厘米X4厘米的鑄鋼鋼板。
最早的時候是沒有這一步的,陳曦雖說會建這東西,但陳曦真的沒有考慮過鋼水出來之後該怎麼處理,導致後期鍛造成了新的問題。
雖說對於漢朝目前的情況來說,隻要有鋼材,怎麼處理都不虧,但這效率確實是過於低下了。
待到陳曦完成了高爐,試運行結束之後,接任的工匠在出鋼水的位置建設了這種東西,澆灌出一塊塊的鑄鋼鋼板。
當然這樣的鋼板並非是完成品,在金紅色消退到暗紅色,一個個鐵匠迅速的用大鉗子將澆灌好的鋼板從土槽之中夾出來,然後趁熱帶到鍛造間的火爐裡麵,開始進行捶打鍛造。
在趁熱反複捶打鍛造的過程之中,將鑄鋼逐漸的轉化為鍛鋼,讓強度,韌性等等進一步提升。
不過說實話,華陽冶煉司主要還是受限於環境了,這邊基本隻能使用人力鍛造,相裡氏那邊攢了一堆的材料,終於在今年將黃河那邊的水力鍛造車間給升級完成了,徹底變成鋼輪碾壓,鋼水傾倒之後,大鋼輪直接落下進行碾壓,強度一次性到位。
陳曦當初看到這個設計的時候隻有沉默,問技術從什麼地方來了,相裡氏表示這不就是加齒輪就完事的事情嗎,可惜動力機功率不夠。
簡單來說,加了動力機之後,這東西幾乎已經接近後世鋼水直接鍛鋼的簡易形式了,但從技術思路上講,這玩意兒也確實是相當古老的技術,但架不住真的好用,隻需要循環一輪,靠著鋼水自帶的溫度,走一圈出來直接鍛造成大塊的鋼板了。
不得不說技術革新帶來的效率遠遠超過華陽冶煉司這兩百多熟練工鐵匠鑄造的效率了,更重要的是真的省人力,可惜冬天用不了。
然而就算是在陳曦看來頗為落後的技術在馬辛德等人眼中也是不得了的恐怖效率。
“這爐子,一年怕不是能產貴霜四分之一的鋼鐵了。”馬辛德麵無表情的對著蘭加拉詹詢問道。
“我懷疑隻會多,不會少。”蘭加拉詹沉默了一會兒給出了回答,他現在對於七萬噸的鋼鐵產量有了明確的認知,漢室的年鋼鐵產量可能比七萬噸更高,因為光這麼一個爐子,估計都在四千噸上下。
畢竟都經曆過戰事,對於鋼鐵的數量規模和重量都有自己的認知,按照爐子一日一開,光一個華陽冶煉司一年就在四千噸上下,甚至可能更多,而馬辛德不覺得漢室隻有幾個這種大小的爐子。
“我需要更多建設土高爐的人才,七萬噸對於我們漢室來說還是太少了,我們預估要真正滿足百姓需求,年產量需要達到三十萬噸才能初步實現。”陳曦在鐵匠們那大鉗子將鑄鋼板全部夾走,整個工坊裡麵響起此起彼伏的捶打聲之後,看著馬辛德說道。
漢朝巔峰期的鋼鐵產量在萬噸上下,但陳曦接手漢室的時候鋼鐵產量其實隻有三四千噸的水平。
聽起來是不是挺少的,可漢室的鋼鐵全在國家手上,實際上唐朝政府收納的鋼鐵隻有這個水平的一半,北宋大多數時候國家手頭的鋼鐵也就和這個數據差不多。
當然上麵這倆朝代真正的鋼鐵產量並不低,但大頭沒在國家手上。
所以說強漢,強漢,為啥強呢,滅國的時候,政府能獲取的鋼鐵產量都能和大多數王朝巔峰期政府手頭的鋼鐵產量持平,戰鬥力方麵是真的有保證。
然而陳曦並沒有延續漢朝的官營製度,一定程度的放鬆了鋼鐵冶煉,但大頭還是掌握在手中,保證漢室政府所能動用的鋼鐵產量逐年提升,直到元鳳七年達到了七萬噸。
陳曦估計漢室整體應該在七萬五千噸,甚至八萬噸,因為中亞地區的某些武備明顯不是漢室生產的,但它源源不斷!不過這不重要,肉爛鍋裡就行了,不過陳曦統計的時候還是按照七萬噸統計,他隻算國家能動用的鋼鐵,也不想在民間購入。
然後就是經由各方麵的初步統計,陳曦預估的基礎鋼鐵產量水準達到三十萬噸每年,才能達到初步滿足需求,這個規模怎麼說呢,垃圾工業國日本,在一戰的時候,才達到這個產量。
然而離譜的地方就在於陳曦其實已經意識到,他如果願意犧牲某些產業的話,不斷地投入人手到鋼鐵冶煉上,三十萬噸是真的能堆出來的,就跟中國啟動之後,走全民煉鋼,迅速將鋼產量堆到一千萬噸。
雖說有很多人吐槽這都是垃圾鋼材,但放在二世紀,隻要帶個鋼,那就是頂級貨色了。
隻是陳曦不願意犧牲產業布局,也不願意往鋼鐵冶煉投入更多的人手,甚至覺得現在投入的人手都太多了,才導致增速上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