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任的眼睛甚至被暴雨打的都有些睜不開,好在前方的屯騎有中壘營輔助,倒也不至於像張任這麼淒慘,最多是騎兵冒雨作戰有些狼狽,整體的戰鬥力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隻是如此狼狽的情況,張任不僅沒有因此而感覺到惶恐,反倒異常的振奮了起來,這就是天命的反噬?不慌不慌,這種程度,不僅不算是反噬,還對他張任大大的有利。
“收攏陣型。”張任很是自然地下達了命令,這個時候收兵很明顯是不想打了,而不是打不過對方,所以我堂堂閃金大天使的逼格還能繼續維持下去,而金身不破,戰力無窮啊!
“今次就如此吧,元伯組織士卒撤退。”張任使用晉升的立體環繞聲特效朝著四麵八方的友軍和敵軍招呼道,現在張任也就隻能使用點這種秘術了,而且還不能多說話,內氣不夠。
這並不是打不過,而是不想打了,雨中作戰,沒有意義,勝了也是狼狽,就此罷手,我張任有著這種放任爾等離去的氣度。
反倒是阿弗裡卡納斯和阿努利努斯心生猶豫,現在張任要撤退,但是陣型並沒有零散,追不追這是一個問題。
雖說目前確實是大暴雨砸對麵漢軍的臉,但是對麵紀靈率領的六代中壘,可以保證接戰的士卒不會被暴雨砸臉,以五代屯騎表現出來的意誌,在雨中交戰的話,第二和第三鷹旗軍團並不會有什麼絕對的優勢,就算是比之前略好,但天知道張任會不會有什麼殺招。
“追嗎?”阿弗裡卡納斯看著阿努利努斯詢問道。
“追!”阿努利努斯想了想,又看了看第四鷹徽,決定追擊,這暴雨就是他幸運的象征,既然如此,豈能放棄追擊對手。
張任這個時候不慌不忙的率領士卒開始回撤,戰線沒被打崩,屯騎的士氣也沒下滑,隻是正常的戰略轉移而已,並不會造成什麼心態士氣的問題,更何況有作為輔助的六代中壘,冒雨回撤問題不大。
“阿弗裡卡納斯收手吧。”張任帶著悲天憫人的語氣對著追擊他們的羅馬軍團招呼道,這語氣就差直說追是沒有意義的,你們打不過我,但這語氣卻讓阿弗裡卡納斯想起來了當初在黑海時的警告。
“還追嗎?”阿弗裡卡納斯聽到這話駐足,扭頭看向阿努利努斯。
“追!至少要看個結果。”阿努利努斯抓著鷹徽,咬牙堅持道。
實際上就現在的降雨量,按照正常來講,阿努利努斯也該放棄,但是之前張任的表現實在是太讓阿努利努斯好奇,更何況激活了第四鷹徽阿努利努斯無論如何都想要看個結果。
哪怕阿努利努斯知道,追上去也不可能擊潰漢軍,在無法使用意誌轉化的情況下,超重步殿後的漢軍是基本不可能解決掉的。
再加上這一戰又不是伊蘇斯之戰,阿努利努斯還有援軍能對敵方進行夾攻,現在漢軍撤退,羅馬軍團也真就隻能吊在漢軍後麵,至於攻擊其實沒有太好的攻擊辦法。
本來有第四鷹旗軍團在側,多多少少能搞個遠程打擊什麼的,但六代中壘營又不是吃素的,實體箭打擊麵對這種情況根本沒用,再加上中壘營的搬運能力漢軍在雨中的行進速度並不低。
也正是靠著這一手,漢軍和羅馬逐漸的拉開了距離,從某種程度上講,到了這一幕,羅馬軍團繼續追逐的意義已經基本沒有了。
“我們還不撤退嗎?”菲利波這個時候也趕了過來,對著阿努利努斯開口說道,“已經不可能追上漢軍了。”
話說間,菲利波看著阿努利努斯手上的鷹徽,陷入了沉思,對方居然第四鷹旗軍團的鷹徽激發到了這種難以置信的程度,要知道身為軍團長的他都做不到這個程度。
“不,先不撤退,第四鷹徽還在起作用,我想看看結果。”阿努利努斯麵色凝重的開口回答道。
“是嗎?”幾個軍團長聞言也就沒多說什麼,點了點頭,就這麼冒雨追擊,實際上這個時候瓢潑大雨之下,漢軍有中壘營行進的速度極快,羅馬甚至已經看不到撤退的漢軍了。
與此同時,張任則陷入了麻煩之中,第四天命的反噬已經逐漸的開始了,隻不過張任已經數次麵對這種局麵,有著非常充足的經驗,並沒有太過狼狽,但隨著不斷地後撤,張任的不安越發的嚴重。
“全軍停步!”張任突然開口,這個時候張任那經由天命指引鍛煉出來的超強直覺瘋狂的警示著張任,對於直覺,張任是非常相信的,因為天命用的太多,直覺已經成了張任能力重要的組成部分。
“怎麼回事?”紀靈看著張任詢問道。
“調頭回去,我有一種不妙的感覺,再繼續前進,我會拖累你們一起完蛋。”張任麵色陰沉的開口說道。
“這不可能,你的天命激活了我的精銳天賦,六代中壘雖說不強,但生存力非常靠譜,在這種大雨下,很快就會出現積水,到時候六代中壘劃水而行,機動力各方麵都會打到極限,生存力絕對不是問題,我很難想象,什麼樣的情況會讓你拖累我們一起完蛋。”紀靈聞言先是一愣,隨口當即否定道。
“萬一你的精銳天賦又消失了呢?我的天命指引並不是恒久的加持。”張任神色凝重的對著紀靈說道,騎在神駒之上,張任自然的伸展,死兆星瘋狂的閃爍,讓張任反倒冷靜了下來。
“不會,沒有激活之前,我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現在我至少知道我的精銳天賦並沒有消失,更多是因為天地精氣活性化,讓麾下士卒的意誌沒有辦法像之前那樣進行滲透,而現在已經完成了滲透,在消退之前我是能察覺到了,還能支撐一段時間。”紀靈搖了搖頭。
六代中壘的情況,讓紀靈安心了很多,甭管是什麼原因,隻要力量並非是真正的消失了,那麼遲早就能拿回來,問題出在意誌滲透上,那就想辦法在這一方麵進行調整。
天命指引給出了正確的方向,那麼接下來紀靈朝著這一方麵慢慢修正就是了,力量有,隻是用不了罷了。
“這樣啊,我大概知道是什麼原因。”張任歎了口氣,回望大暴雨形成的雨幕,看向身後,霧蒙蒙的暴雨之中,就算是以張任的視力,甚至都看不清自家的士卒,更何況更後方的羅馬軍團。
“用你的精銳天賦幫忙確認一下,羅馬軍團是不是還在身後。”張任突然開口說道。
紀靈聞言一愣,這種大雨,他們漢軍都撤軍了,而且雨幕之下,對方很難偵測到他們的行軍方向,而且這種程度的暴雨也會將行軍的痕跡徹底消除掉,羅馬軍團怎麼可能還在他們身後。
然而當紀靈將六代中壘營的力場圈儘可能的擴大到極限,紀靈的麵色難看了很多,羅馬軍團真的在他們身後。
“看來真的是羅馬軍團啊。”張任在雨幕之中看著紀靈的神色就明白了前因後果,按照張任之前對於天命反噬的了解,基本都是各種自然災害,而以張任的實力,自然災害其實是不致命的。
尤其是張任和自家軍團在一起的時候,哪怕是經曆了地震,冰爆,燃爆火焰,隕石等等,張任其實都不怎麼害怕,因為人類軍團的力量真的很強,尤其是張任這種已經奠定了自身強悍基礎的軍團長。
大部分的自然災害,張任都是能硬抗過去的,像這次這種張任的直覺警告自己再繼續前行,死亡就是必然的情況,還是第一次。
理論上講,自然災害,張任在有大軍的情況是能頂過去的,所以張任迅速的推測出了另一種可能,那就是他的大軍無了。
災害不可能誇張到一次性乾掉一個巔峰軍團的程度,那種程度的自然災害,就不是為了覆滅張任而準備的,他張任的天命指引,拉不到那麼大的仇恨。
“調頭回去,我的天命反噬快來了。”張任神色平靜的開口說道,麵上不見絲毫的畏懼之色,他已經見多識廣了,根本不擔心這個了。
高覽不明白張任說的是什麼,但是紀靈明白,紀靈跟張任打交道的時間太長了,所以高覽也迅速的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調頭回去,想儘一切辦法逼退羅馬,否則我們會直接慘敗的。”王累半死不活的出現在了張任的身邊,他經曆的最多,所以很明白,張任一旦進入天命反噬,絕對不能麵對敵人。
以前每次使用最後一發天命之後,都會迅速的結束戰爭,再不濟也會打的對手滿地亂跑,根本不會追著漢軍繼續打,但這次不同,羅馬軍團的實力保證了他們有繼續追擊的能力。
雖說在大暴雨下,羅馬軍團理論上也不應該進行追擊,但是現在既然對方已經開始追擊了,那麼漢軍就彆無選擇了。
“你還能撐住嗎?”張任這個時候反倒沒了之前那種緊張,看向王累詢問道。
“這話應該問你。”王累看著張任開口說道。
“我啊,還有時間。”張任平靜的看著王累說道。
“我也能撐住,隻有一次。”王累點了點頭,劇組最後的發揮了。
“好,調頭。”張任看著高覽和紀靈開口說道,兩人有疑惑,也有不解,但卻都隨著張任的命令調轉了大軍的方向。
“接下來不要管我出什麼事,出擊就是了。”張任神色無比的傲慢,就像是徹底放飛自我,沒有絲毫的克製一般。
“那個……”紀靈有些擔心的看著張任。
“身為鎮西將軍,總是要有點覺悟,你說是吧。”張任轉了轉手上的闊劍,平靜的神色之下,帶著讓紀靈無法釋懷的坦然。
漢軍調頭朝著羅馬軍團的方向前進,雨幕之中,雙方其實並不能看清對麵,張任也不能,但張任有一種感覺,對方就在那裡。
兩千米,一千米,五百米,然後陡然之間,雨幕消散,天空的雨雲被王累強行爆發精神量拉出來了一條巨大的豁口,然後雨幕被撕開,東西兩邊站著漢軍和羅馬軍團。
隨後王累被張任的親兵直接抬走,精神耗空了,這次是真的耗空了,連罵人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個時候張任的直覺已經瘋狂的開始示警,但張任並沒有什麼驚懼之色,他已經坦然了,他張任可以倒在這裡,但是他不能帶著這些漢軍的精銳士卒倒在這裡。
五代屯騎,六代中壘,超重步,雖說都存在著這樣那樣的遺憾,以及這樣那樣的問題,但是這些士卒都是漢軍當之無愧的精銳。
所以張任選擇了調頭,哪怕很危險,非常危險,張任浪了這麼多年也早有覺悟了,人總是得乾點事情,你說對吧。
“阿努利努斯,阿弗裡卡納斯,菲利波,亞奇諾。”張任這一刻沒有任何的掩飾,就站在大軍的最前方,闊劍指著對麵,他沒看到對麵那幾個人在什麼地方,雙方隔著一片沒有下雨的裂痕,站立在雨幕之中,但有些話,張任還是想說。
“雖說不知道你們做了什麼,或者想做什麼,但是啊,我不會讓你們成功的,各自退去不好嗎?”張任就像是在反問,又像是在闡述什麼,明明天命已經消失,但是那種覺悟卻讓阿弗裡卡納斯等人麵色凝重,“我知道你們不會撤退,隻能請你們死在這裡了。”
張任說出那個死的時候,屯騎直接從雨幕之中飆射了出來,這世間能感動彆人的除了劇組搭台上的演技,還有人類那真心實意。
毫無疑問,張任這一刻並不是在演戲,就像他說的那樣,他作為鎮西將軍,不能因為自己的錯,使得麾下士卒承擔死亡的代價,所以張任選擇用自己的力量為麾下士卒撲出來一條血路。
在羅馬軍團有追擊的情況下,張任陷入天命反噬,隻會拖累著全軍一起完蛋,沒有了天命加持,沒有了張任近神的姿態,最能打的五代屯騎就跟垃圾一天賦沒有任何的區彆。
那漢軍麵對的情況會是什麼樣?羅馬人就算有留手的意識,恐怕接下來也會成為漢軍最大的一次折損,更何況以羅馬和袁家的情況,超重步直接完蛋的話,漢軍整體的戰略都會出現偏移。
張任想了很多,所以他選擇殺回來,天命最大規模的反噬還有一會兒時間,那麼豁出自己的性命去戰一場,以屯騎的意誌能感受到自己的覺悟的話,那麼這一戰還有希望。
裝的再像,終歸都是假的,但這一刻張任是真的抱著可以接受自己死亡,也要保住整體戰略的信念去反身一擊。
五代屯騎那光輝的意誌,如何能感受不到自家統帥懷揣的信念,所以在下一瞬間,展現在阿努利努斯麵前的便是五代屯騎最為真實的一麵——斧鉞加身,尤可戰。
一個接近巔峰的軍團釋放了自身的一切,感受著張任那同樣誓死的意誌,五代屯騎那已經抵達極巔的意誌直接燃燒了起來,所謂的意誌超越,那是隻有直視自身必然死亡的結局,卻依然為了某種信念而踏入通往死亡的道路才能抵達最終極的意誌。
那是一種燃燒,是將生命的長度壓縮到短短一刻鐘之中,所換來的璀璨爆發,而在這一刻不少的屯騎感受著張任的信念,抵達極致的意誌得以遵循某一個信念引燃起來。
“死!”張任一馬當先衝入了第二鷹旗軍團的戰線之中,哪怕懷揣著必死的覺悟,張任好歹還記的皇甫嵩的話,如果控製不住自己的話,那就將第二鷹旗軍團,第四鷹旗軍團這些軍團往死了打。
同樣在張任的率領下,大量的屯騎如同流星一樣殺入了第二鷹旗軍團的本陣,這一刻進入超限狀態的那部分屯騎,其意誌如同當初背負帝國意誌的神騎一般。
這邊是漢室當年訂製五代屯騎的那位將帥,所曾幻想的狀態。
隻是意誌不可能持久,哪怕是破限級彆的意誌,也依舊無法承受這燃燒的狀態,這等模仿霍去病本部意誌超越狀態的力量,在這一刻證實是無法延續的存在。
沒有足以承受這種燃燒的強大身軀,沒有遏製這種燃燒的氣力,當意誌超越以意誌強化、意誌破限為基礎被引燃之後,隻會灰飛煙滅。
強大身軀能頂得住更長時間的燃燒,更強的氣力,也就是遏製意誌燃燒傳導到其他部分,最後燒到灰飛煙滅的內氣,毫無疑問,要使用這等力量,至少精氣神每一項都要有匹配這種力量的基礎。
否則,一旦開啟,恐怕就隻剩下殘渣。
隻不過這種結果對於已經開啟了意誌超越的屯騎而言並不重要,他們追隨著張任對於第二鷹旗軍團發動了致命打擊,已經遠遠超過了正常軍團概念,化作流星,燃燒著意誌光焰的屯騎,幾乎可以做到用意誌攻擊一擊打死對方。
什麼叫做恐怖,這就是恐怖,然而就這僅僅隻是曾經某個巨佬麾下三分之一的力量而已。
至少那個巨佬,如果能抵達這個時代,能在這個時代做到曾經那個程度,那麼現在所使用的意誌超越真就隻是其三分之一力量組成。
爆發,瘋狂的爆發,阿努利努斯這一刻對麵張任的感覺就像是麵對已經徹底狂暴化的十一忠誠克勞狄一樣,更重要的是忠誠克勞狄不克製第二鷹旗,但屯騎對於第二鷹旗軍團是有嚴重的克製。
如此純粹恐怖的意誌攻擊,足以輕易的打死絕大多數的對手。
阿努利努斯這個時候,隻想將做出之前判斷的自己打死,張任在之前並沒有竭儘全力,所以才在他的直覺之中覺得對方有些假,而現在對方玩命了,而他頂不住了。
更重要的是,當前如此瘋狂的張任,如此瘋狂的屯騎,讓他羅馬軍團根本跑不掉,撤退已經不可能了。
“必須要逼退對方,否則不可能撤退!”阿努利努斯對著阿弗裡卡納斯招呼道。
“我知道,我在儘力!我和菲利波都在儘力,但是你看到了對方進入終極狀態了,現在明白我之前為什麼告訴你說是,我不知道嗎?”阿弗裡卡納斯帶著本部精銳玩命擋住屯騎,然後對著阿努利努斯怒吼道,現在也真就隻有阿弗裡卡納斯的巨人軍團還能勉強招架住。
至於第二鷹旗軍團,蠻子禁衛軍的短板在這一刻表現的淋漓儘致,沒有榮耀,沒有底線,甚至已經開始偷偷潰散了。
張任奮力的打擊第二鷹旗軍團,五代屯騎同樣如此,燃燒出意誌光焰的屯騎在雨幕合攏的那半刻鐘的時間,以及擊殺了五六百的第二鷹旗的軍團禁衛部,要知道這可是天變之後的禁衛軍,一等一的強橫,就這麼被度五代屯騎在這點時間擊殺了五六百。
更重要的是,這種擊殺還在持續,而且不斷地有的新的五代屯騎開啟意誌超越,加入這種屠殺之中,再加上六代中壘和超重步的輔助,漢軍甚至打出了大優勢。
然而這種優勢隻持續到雨幕合攏的那一刻。
因為隨著王累撕開雨幕,用最後一丟丟的精神給張任搭了一個台子倒下之後,雨雲之間的吸附能力,使得兩片雲朵相互靠攏。
在雲朵合攏的那一瞬間,一道巨大的紫紅色雷電朝著高舉闊劍的張任砸了下去,恐怖的雷鳴,恐怖的雷暴。
隻是一瞬間,就將一片士卒乾倒在地,而最中間就是張任,同樣也隻剩下張任站在那片中間。
“這就是你的招數嗎?”冒著黑煙,麵露猙獰的張任嘲諷道。
隻不過張任說的是老天,但是在羅馬將校的耳中卻像是說他們,因為這一刻第四鷹旗鷹徽正在散發著乳白色光輝。
“我張任哪怕頂著天雷也不會就此倒下!”張任怒吼道,然後被淹沒在雷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