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筆金怎麼來永遠是個大問題,巴蜀花有鐵礦,地方的百姓都清楚,如果能修一條路進入,那麼大家都能靠著鐵製品賺錢,整片地方都會富裕起來,然而問題在於怎麼修這條路。
第一筆修路的錢誰來掏,掏了之後怎麼計算,這都是問題。
這也是很多有著在其他人看來非常珍貴資源的家夥,沒辦法變現,還被人嘲諷說是守著金山當乞丐,如果我在那邊,我會如何如何等等,然而事實真的如此嗎?
並不是,第一筆錢永遠是最困難的,哪怕有著可以變現的資源,如何將資源變現也會是問題,而陳曦搞得低息貸款很大程度上解決了這一問題,當然這些貸款都是專項貸款。
因為當初陳曦也沒有那麼多的現款,所以所謂的低息貸款更多是文書,手印,加你要乾什麼,購入什麼,注明還款時間什麼的,不算太正規,但確實是解決了很多的問題。
陳曦沒錢,但陳曦有實業,他隻需要用自己做信用本體來保證,反正這就是一個借據,在世家離開之後,將百姓從利滾利的過程之中解放出來,然後用更合適的方式獲得更多的利益。
然而怎麼說呢,在北方這種低息借貸的方式並沒有發揮出太好的效果,更多被北方人拿來渡過艱難的時期,然後借種子,農具等等,真正投入有發展,有危險的實業之中的,少之又少。
倒是南方這邊,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在陳曦開啟低息貸款,這些人就開始拿著陳曦的錢進入那些有希望的朝陽產業,本著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想法,很多人都購船,甚至有時候一村人一起借款,購入一艘大船,集中所有的力量一起來管理運營。
雖說也有因為結算和運營等問題鬨翻的,但跟著國營漁場後麵揀飯吃,基本上兩年就將借來的錢還完,然後落一艘船。
可以說做到這一步,基本就算是翻身了,然後更具有冒險精神的人出現了,將自己的船抵押,再進行借貸,開始搞加工作坊,開始招人,從一個普通的百姓迅速積累錢財成為一個中小型的商人。
這年頭,能開得起作坊,雇得起人的,在自己村寨,那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而這種事情在南方並不算少。
“這樣啊,陳子川看問題的角度確實是和我們大不相同。”劉桐頗為感慨的說道,她是能看懂陳曦這種操作的,可正是因為能看懂,才明白這種操作需要多大的投入。
“總之南方的商業遠遠強過北方,而且這邊冒險的人很多,難怕不乏出意外的家夥,但更多的人都獲得了極大的好處。”吳媛頗為感慨的說道,“所以這樣做的家夥越來越多,這邊也越來越繁榮了,我有一種感覺,江南繼續這麼發展下去,有可能真的會超越北方。”
“北人和南人在很多問題上的看法都是大不相同的。”劉桐緩緩地開口說道,“所以所謂的超越也就隻是某一方麵而已。”
吳媛若有所思,然後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吳郡的繁華確實是超過了北方很多的地方,要知道曾經這邊在北方人眼中屬於蠻荒之地,哪怕是所謂的吳郡四姓,在那些大家族眼中,也就是隻是矮子之中拔高個,根本算不了什麼,然而現在沒了吳郡四姓,這裡卻更為繁華了。
陳曦和劉備是被張鬆接到吳郡府衙的,很明顯,張鬆是親自在這邊等待兩人到來的。
“子喬,看起來你在江南乾的並不容易啊。”劉備看著張鬆的醜臉,笑著說道,“怎麼江南這邊過得不順心?”
“太尉還是彆打趣了,揚州大體還是很不錯的,吃的也好,住的也好,都很不錯,就是有一些小毛病而已,不過我已經解決的七七八八了。”張鬆咧嘴一笑,雖說很醜,但莫名的有一種氣勢。
張鬆接魯肅的工作過來之後,本土的大小吏員還想試試張鬆的成分,畢竟張鬆這屬於真正意義上的空降兵。
和魯肅那種假空降兵不一樣,魯肅那是攜中原大勢來揚州,本土徐氏和姬氏又是人家老婆的娘家,天時地利人和都在魯肅手上,哪個不服氣的敢和魯肅乾正麵,所以當初魯肅就沒遇到過這一遭。
等魯肅過渡期離開,張鬆空降過來之後,本土的吏員就大膽了很多,畢竟徐氏,周氏都很想看看張鬆這個醜八怪到底有什麼本事,畢竟這兩家都有些魯肅走後,他們家出個接任人員的想法,好給自家鬆鬆籠頭之類的想法,不想空降了一個張鬆。
當然徐氏和周氏也就是想試探試探,而張鬆又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也沒有魯肅那種打自家老婆娘家是不是要顧及一下影響,還是靠話術警告一下的顧忌,張鬆悶頭裝死,開始準備剿匪的裝備。
沒錯,從戰場上下來的張鬆根本就不是什麼溫溫吞吞的文臣,幾十萬人之間的絞殺,帝國戰場都見過了,還怕你們這群二五仔,給麵子按照規則乾活,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不給麵子……
張鬆的動作很大,一副愣頭青不要命的操作,這種神經病人的行為直接鎮住了江南這些吏員,他們隻是想要試試新來的大佬的成色,又不是想要和新來的大佬拚命。
鬼知道張鬆什麼想法,怎麼一副應激反應過度,還他們要拚個你死我亡的操作,這人腦子該不會有問題吧。
於是有想法的吏員都按捺住自身的想法,犯不著和對方拚命,先看看情況,然後這個情況一看半年就過去了,張鬆依舊偷偷摸摸的剪除了一大圈對自己有想法的家夥,就準備著煽動徐家和周家動手。
沒錯,張鬆是準備主動煽動徐家和周家發難的,就跟當年對付雍家一樣,我給你們造一個你們騎虎難下的情況,要麼聽老子指揮背刺了那群跟你們一路的智障,要麼你們袖手旁觀,徹底失去你們本土積累的人望,卷鋪蓋走人,老子自己動手乾死那群腦殘。
當年雍家騎虎難下,被張鬆一群人下了最後通牒,本著背刺了那群跟他們一路的智障,留在什邡也是劉璋的眼中釘,還不如卷鋪蓋走人,於是雍家直接收拾收拾,搬走了。
張鬆對付徐氏和周氏這也是這麼一套,因為這套真的好用,徐氏和周氏袖手旁觀最好不過,沒有了兩個核心,張鬆收拾其他人輕輕鬆鬆,不願意袖手旁觀,鬨到這個程度,你還能真的和中央軍開片?
怕不是想死不成,所以張鬆一點不慫。
然而眼看著自己就要將這群人釣到了,結果周瑜空降,先是給張鬆道歉表示自己身處海外,治家不嚴,還請子喬原諒,然後直接將徐氏和周氏裝船發運,全體跑路走人。
張鬆當時就差一口老血噴出來了,誰讓你跑來道歉的,我自己就能解決好不好,你給我滾,把人留下,看我將他們踢飛。
然而這話是不能說的,尤其是眼見周瑜那種有錯認錯,倒酒道歉,自罰三杯,然後又帶著周家和徐家的主事人來給張鬆承認錯誤,割讓大量資產,交出人員名單等行為,張鬆實在是不能說出上麵那句話。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周瑜將人帶走,可就算是周瑜的處置非常到位,而且也滿足了張鬆其他所有的需求,張鬆還是覺得很是肝痛,你晚來倆月,我就能將這群渣渣收拾的服服帖帖,你這樣讓我很難受啊。
這也是為什麼張鬆跑來迎接劉備等人的原因,因為太委屈了,明明自己前後設計謀算了這麼久,就差一刀威逼,結果被周瑜截胡了。
“公瑾的事情做的不地道,不過你也彆放在心上,事情不也處理的很到位,你想要拿到的東西不也拿到了嗎?”陳曦安撫著張鬆,他雖說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周瑜將徐氏和周氏大部帶走這件事陳曦還是清楚的,很明顯這事給張鬆帶來了相當的影響。
“他就不能挑明嗎?”張鬆一肚子的怨氣,周瑜來的太快,跑的也太快,張鬆還沒轉過味,周瑜已經跑路了。
“挑明就有些軍方乾涉地方事務的問題了。”陳曦笑著說道,“現在這樣不也挺好的嗎?帶我們去糧倉那邊看看。”
張鬆雖說也能理解周瑜的考慮,但周瑜的處理方式實在是讓張鬆難受,自己和對方差距有這麼大嗎?
“吳郡這邊的糧倉也不少,今年的天地精氣稻穀已經收割了兩次,第一批次已經送到了長安。”張鬆調整了一下心態,將劉桐一行人帶到貼了封條,有大量蝕刻府庫,然後帶齊人手和手令,打開糧倉。
“這邊情況倒是挺不錯的,而且糧庫的儲備倒也和賬簿上的數據非常一致。”劉備翻了翻手上的賬簿,又親自去看了好幾個大型糧倉之後,頗為滿意的說道,現在漢室查存糧的時候,隻要記錄是失火,有一個算一個,全按照貪汙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