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畢竟靠近北疆牧場，作為中原重要的肉類產出地，如果臨近範圍都吃不上，那真就出事了。”陳曦連連搖頭說道。

這就跟靠海的人吃不上魚一樣，真出現這種事情，那彆的話就不用說了，先看看社會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想想看後世總體政治清明的時代，鬨饑荒的時候，上海清苦大眾可是出現過吃大閘蟹度日的慘烈生活。

畢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貫都是如此，地緣優勢哪怕在後世都是非常重要的經濟組成部分。

所以在陳曦看來，這邊掛幾塊臘肉屬於非常正常的情況，就跟東部沿海掛幾條鹹魚，都屬於非常正常的社會現實一樣，如果連這種情況都無法出現的話，那陳曦就真的需要考慮一下官僚係統的問題了。

“大牧場啊。”韓信咂吧了兩下嘴，他當年那個時代，北方還是匈奴人的底盤，雖說當年月氏還沒離開，東胡還存在於世，但是匈奴人已經在冒頓的帶領下迅速崛起了。

以當時漢室的實力，並非是不能獲勝，總體實力上漢室還是強於匈奴的，但主動出擊要考慮很多的問題，再加上擊敗北方胡人並不能獲得足以耕作的土地，所以在主動性上很是問題。

“是啊，大牧場，以後還會變的更多。”陳曦點了點頭說道，接下來本身就有擴大牧場的計劃，賈詡也在做，隻不過短時間之內是不可能出現成績了，這都是需要時間的積累的。

“以前確實是沒有考慮過以北疆作為牧場的處理方式，以至於打贏了北方，也解決不了外胡的問題。”劉備歎了口氣說道。

北方的敵人換了很多茬，從商周年間算起，中原有勝有敗，但總體還是北方的敵人在換人，中原一直存在的問題就是能打贏對方，但是無法解決誕生胡人的土壤。

畢竟不能耕作，隻能長草的地方，隻適合遊牧民族，而隻要不定居，逐水草而居的時間長了，生活習性不發生改變，那換了一撥人也改變不了任何東西的。

活不下去就南下劫掠，死了算是倒黴，搶到了東西，就能繼續活下去，周而複始，這也是一直以來中原無法解決北疆的問題。

至於所謂的深入草原築城這種事情，如果草原沒有足夠供給這座城池的產出，那麼全靠後方運糧，到底需要多少成本？

維護這樣一座城的價值又有多少，這都是問題。

考慮了這些問題之後，對於中原王朝而言，過了某條線之後的北郡草原就徹底失去意義了，沒有產出的土地對於中原王朝而言是沒有意義的，這就是現實情況。

大牧場的構想古代就有，但草原的承載力有限，不可能用牧場鎖死胡人，陳曦能搞起來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在於，陳曦已經破壞了北疆胡人的逐水草而居。

種草搞畜牧業，寧可興修水利，也絕對不到處亂跑，圈地搞牧場，夏天北遷，冬天回遷到長城以內過冬，硬生生將遊牧業搞成了畜牧業，將北疆胡人也綁死在牧場上了。

而失去了遊牧的習性，這些胡人也就不再是胡人了，千年以來的曆史遺留問題也就徹底不再是問題了。

“所以漢謀還是非常重要的，他搞得某些種子真的能解決大問題。”陳曦笑著說道，牧草的種子全都是曲奇研究出來的，有很多種，搞得陳曦都想直接改良草場了。

實際上在曲奇開出第一種高產牧草的時候，北疆胡人就徹底完蛋了，畢竟遊牧的存在並不是主動性的，而是被迫的，能待在原地就吃飽，誰會沒事到處亂跑。

在發現種草就能不用到處亂跑，北疆胡人開始主動種草的時候，遊牧民族生存的土壤就已經被破壞掉了。

“總體而言，以前的遊牧民族算是徹底涼了，他們現在更願意種草，也願意買點更好的草種。”陳曦想了想說道，“畢竟種草真的比到處亂跑要好，而且漢謀的草種啊，真的是讓人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草籽的研究要比糧食的研究迅捷很多，原因是什麼，陳曦也不太清楚，不過曲奇確實是搞出了很多種高產的草種。

甚至有部分的草種都被陳曦拿來準備改良北疆的牧草，耐寒，耐旱，產量比野草高幾倍，更適合於草食動物吸收等等。

雖說和後世真正用於畜牧業的牧草，在產量和營養上還有很大的差距，但是對於這個時代的胡人來說，那已經是驚若天人了，所以目前北疆的胡人也給曲奇修廟。

畢竟人類這種生物有複雜的一麵，也有簡單的一麵，以前活的那麼艱難，現在活的輕鬆了，立個廟什麼的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過這些廟裡麵的曲奇和真正的曲奇差距就比較大了，畫風也比較清奇，可能是受到了中亞拜火教的影響，當然也有可能受到西域部分自然崇拜的影響，總之這邊曲奇的塑像總有些讓人不知該怎麼評價的意思在裡麵，對此曲奇從未發表任何的感言。

畢竟早些年曲奇的未婚妻就是死在北方的，曲奇對於北方胡人的感官非常差，現在和姬雪結婚了倒是好了一些，可也沒好多少，至少曲奇真的不會主動去幫這些人改善什麼。

草籽改良更多是陳曦這邊提需求，然後曲奇帶人開始研究，之後出了成功，主觀能動性在這一方麵表現的非常明顯，對於這一方麵陳曦也不會說什麼，畢竟當年的事情依舊是一個結，沒那麼好過去的。

“我覺得還是不要討論種草了，先帝泉下有知，大概會來找你的。”劉備神色複雜的擺了擺手說道。

這些年劉備也見到了陳曦很多神奇之處，但是有些方麵是真的無法接受，比方說種草這個，這個真的讓劉備心情複雜。

種草都能搞出這麼大的產業，漢帝國在二十多年前的崩塌，真的有些冷笑話的意思了，實在是太慘了。

“都說了，這其實是一種認知的問題。”陳曦頗為無奈的說道，“很多東西都是有價值的，隻是你如何將這種價值表現出來，這才是問題的關鍵，種草隻是一種表現形式而已，背後還有更多的東西啊。”

實際上最核心的還是漢室特彆能打，彆的方麵都可以不扯，漢室的戰鬥力一直是非常讓人信服的，獨漢以強亡這個說法並不是什麼笑話，武力雖說並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但有武力作為最後的保障，很多事情解決起來就簡單了很多。

胡人能屈服於陳曦的大牧場製度，很大程度上就在於目前漢室一手大棒，一手蘿卜，不聽話有能弄死你的方式，聽話能吃飽穿暖，二選一，那還用選嗎？

自古以來，良政推行不下去的事情又不少見，並不是因為製度和規劃不夠好，而是更為簡單的東西，實力不夠強。

“很多東西看結果就可以了，這是你教給我的。”劉備笑著說道，陳曦聞言愣了一瞬間，然後點了點頭，確實，有些東西看結果就夠了。

“到時候我們去北疆大牧場嗎？”簡雍突然詢問道，按規劃的話，應該先去並州冶煉司，而北疆大牧場在並州冶煉司的更北方，不過沿著這條路一直北上，就能抵達當初安置江宮的那個北地大牧場。

“也去看看吧，說實話，自從我處理好之後，還真沒去看過。”陳曦想了想說道，北疆大牧場雖說也在陳曦之前的考慮範圍，但去與不去還在兩可之間，不過現在簡雍他們有興趣，剛好一起去看看。

“那就去一趟，我也了解了解情況。”劉備想了想說道。

畢竟這麼多年了，劉備也沒去過，這就很尷尬了，每年要看的相關奏報倒是不少，畢竟這是目前極少數關乎整個北方吃肉問題的產業，每年的年中奏報和年底奏報都是非常的詳細。

“殿下好像去過。”陳曦突然開口說道，劉備聞言點了點頭，這點很不科學，但劉桐確實是去過，隻不過是偷偷去的，牧場那邊的管理人員也不知道長公主曾經去過。

“要是冬天的話，我們倒不用跑那麼遠。”陳曦歎了口氣說道，到冬天的時候，大牧場會將牛馬回遷，夏天的話，恨不得去北海吃草，因為北海那邊，哪怕到夏天也非常的涼爽，簡直是納涼的好地方。

這也是為什麼這邊已經屬於北地郡的邊緣位置了，要去北地大牧場居然還要往北行進很久。

漢室地圖最大的州郡看似是川蜀，實際上是並州，因為並州的邊緣是用腳畫出來的，戰鬥力高的時候，可以拿腳畫到北海，戰鬥力低的時候那就沒辦法了。

不過漢室的戰鬥力一般都很高，所以並州的版圖很迷，至於現在的話，北地郡作為並州重地，還是保持著當年那種畫圖的模式，也就是用腳畫的疆域——聽說北海草長得不錯，我帶著我的幾十萬牛羊去吃幾頓，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畢竟那也是並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