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曦聞言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兩下,哪怕一早就知道自己的形象在其他人眼中比較詭異,可這萬能之人是什麼鬼。
“很疑惑?”劉桐笑著詢問道,就像是剛剛不高興的事情已經迅速過去了一樣,調整自己的心態這種事情,劉桐已經能做的很好了。
“不,大致也能明白。”陳曦沉默了片刻之後開口說道,“雖說比較詭異,但大致上可能真的符合了我給你們的形象了。”
陳曦雖說不是無所不能的,但至少在其他人眼中,確實是有那麼一點萬能的味道,畢竟陳曦做的很多事情,在這個時代的其他人看來本身就是異常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還以為陳侯會反駁呢?”劉桐笑著說道。
“大體還是能明白我為什麼會是這麼一個形象的。”陳曦擺了擺手說道,“畢竟我總是會做一些在你們看來不可思議的事情,雖說在做的時候我已經有把握了,隻是在推進而已。”
這次輪到劉桐笑不下去了,總覺得陳曦這話有些打擊人了。
“陳侯既然去東邊巡視的話,那就剛好幫忙處理一下我弟弟的事情,他可能真的有些偏執了。”劉桐歎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她能理解劉協為什麼偏執,可理解不代表接受,接受也不代表認同啊。
至少在劉桐看來,現在的社會壞境能維持在這個程度已經非常不容易了,真的沒必要去追究以前的事情了,畢竟仔細思考的話,當年的事情大家都有錯,這不是一個人的錯誤,是整個時代的錯誤。
在整個時代都有問題的情況下,去翻舊賬是沒有意義的,就像李傕、郭汜、樊稠這三個家夥身上的問題,砍了都不為過,可砍這三個能解決問題嗎?不能的話,為什麼要砍,將功贖罪不也是一種處理方式,真要說功是功,過是過,不能一概而論,那也要看情況啊。
有些事情由時間消磨沉澱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從元鳳之前一刀切,是非曲直不再討論,萬方有罪,罪在朕躬。
劉備都表示自己一肩扛了,從中平元年之後十多年罪責都是我劉備的,為什麼天下大亂,為什麼民不聊生,為什麼軍閥混戰,就是因為我劉備不夠強。
同理,現在能安居樂業,吃飽穿暖,也是因為我劉備夠強了,就這麼簡單,就這麼粗暴。
雖說充滿了英雄史觀的粗暴性,但卻頗為讓人信服。
這也是劉桐認為劉備的氣魄是足以登基為帝的原因,這個男人是真正有資格坐在這個自己目前占據的位置之上的,不管是彆人如何評價劉備,但是在劉桐看來,劉備的方方麵麵都是足夠的。
至於劉協,劉桐哪怕是站在姐姐的位置上,劉桐都認為劉協不能坐在這個位置,這個有私心,也有公心。
劉協的眼光太狹隘了,而且思維已經有些偏執了,這不是忠臣良將的問題,而是劉協思考角度和層麵的問題了。
什麼都不做,甚至都能活得比劉協那種更好一些,就這麼現實。
陳曦聞言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像在劉備那邊那麼隨意,陳曦和劉桐畢竟不是很熟絡,有些話是不能直接說的,所謂疏不間親便是如此。
“儘力即可。”劉桐就像是明白陳曦的難處,歎了口氣說道。
“我解決不了。”陳曦還是照實話說了。
“是不想浪費時間在我弟弟身上吧。”劉桐苦笑著說道,她的精神天賦掛著陳曦,能不明白陳曦到底是怎麼想的嗎?
“有一部分這樣的原因,還有一方麵在於,我覺得有些事情還是需要自身看開。”陳曦歎了口氣說道,“已經五年了,問題也都解決的差不多了,也不怎麼需要繼續將他困在那裡了,去走走,去看看,說不定自己就懂了。”
劉桐沒說話,就這麼看著陳曦,他就不信陳曦真的相信這麼能解決問題,誠然,就這麼放出來的話,隨著時間的流逝,劉協說不得也會逐漸的認識到問題,同樣也有可能越陷越深。
“殿下還是不要難為我了,在我看來,殿下大可自己去試著說服一下。”陳曦輕咳了兩下,然後頗為認真的說道。
“我又不是沒去過。”劉桐沒好氣的看著陳曦說道,當初自己逃班去泰山,她可不相信陳曦不知道這件事。
“當時那位應該是認為殿下不足以兌現自己所言的話吧。”陳曦平淡的說道,“實際上那個時候,殿下自己也應該充滿了懷疑和疑惑吧,去泰山除了去見先帝,應該也有排解壓力的想法。”
“我不否認這一點。”劉桐點了點頭,哪怕現在儀態非凡,劉桐也不會否認在當年長安之亂後被強行擁立時內心的複雜。
當時有憤怒,有惶恐,有悲痛,就是沒有欣喜,因為她從洛陽到長安已經見證了自己兩個兄弟變成傀儡,然後人間蒸發。
那個時候的劉桐光是考慮明天能不能活下去,就已經夠疲累了,而劉協的存在至少讓劉桐明白,自己的弟弟並沒有死,長安之亂隻是在清洗那些不聽話想要擁立,占據從龍之功,破壞天下大局的宗室。
這讓劉桐安心了很多,心態也平和了很多,而之後幾年,劉桐的成長,逐漸讓劉桐認清了這個時代,她是三方妥協的產物,是暫代帝位的過渡品,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劉桐最後發覺自己這個暫代品,十有八九是不用下台了。
這才是後麵劉桐逐漸的變得大氣,越發的有女皇形象的原因,因為到後麵劉桐是切實的認識到,元鳳朝搞不好真的是為她準備的。
“所以這一次就不同了。”陳曦看著劉桐認真的說道,他之前就在想這麼一個問題,自己去說服劉協,那真的不大可能解決問題,還不如換個專業人士去說服。
整個中原要說嘴炮技能厲害的也有不少頂級選手,比方說禰衡啊,陳琳啊,這都是能將人罵出腦溢血的人物。
然而派這等人物過去,搞不好劉協得當場暴斃,故而陳曦隻能篩選一個身份合適,能力合適,還能真正得到劉協認可的工具人。
思考一圈之後,陳曦的注意力自然地落在了劉桐的身上。
彆看劉桐是條鹹魚,很多時候都是一副混子的造型,但劉桐分辨是非曲直的能力很強,而且劉桐的身份非常合適,至於話術這些,打動人的從來不是語言,而是語言所包含的內容,這種內容可以是未來,是理想,是展望,也可以是某種奢求,而劉桐是切實能兌現這些的。
“你的意思是讓本宮去,親自說服我弟弟?”劉桐愣了愣神,然後很自然的開始思考這件事自己能不能做,以及能不能行。
很快,劉桐就得出了一個結論,可能自己去還真能行。
“是的,真要說的話,您比我還要合適。”陳曦笑著給劉桐帶了一頂高帽子,誰有時間去說服劉協?浪費時間也不是這麼浪費的,不如找個合適的工具人去試試,而劉桐這不是合適嗎?
“殿下你看,到時候我和玄德公都跟著,上一次沒辦法開口許諾,因為當時您估計自己也是自身難保,可這次就不同了,有我和玄德公,您許諾什麼,當場都能拍板。”陳曦可勁的忽悠,反正他不想去,誰愛去誰去,靈帝給劉協留的那手牌不算好,但也不算壞。
至少比桓帝給靈帝留下的那手牌好的多,可少帝和靈帝打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兒,好幾次機會都沒抓住。
有句話叫做“亡國之君似智,亡國之臣似忠”,國家都完蛋了,還討論個鬼的君主和臣子到底聰明不聰明,忠誠不忠誠,那就是扯淡。
劉桐有些心動,陳曦既然敢開口,那肯定是有做好了心理準備。
“底線是什麼?”劉桐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不出陳曦所料的心動了,畢竟要是連劉桐都說不動,陳曦怎麼騙個工具人讓自己脫身。
“先帝就是先帝。”陳曦看著劉桐認真的說道。
就這一條,至於其他的東西,錢糧什麼的,泰山那邊的彆院劉備和陳曦還真就沒有薄待劉協,而宮廷的貢品,也都一應齊全。
“那他要離開泰山,去彆的地方,身份怎麼解決。”劉桐看著陳曦詢問道,錢糧這些劉桐也沒有提及的意思,官位什麼的,劉協要是會接受,那他也就不偏執了。
“他的身份還是他的身份。”陳曦很是平淡的說道,對於這些陳曦根本不在乎,都元鳳五年了,老百姓都隔段時間就能吃上市麵上供應的肉了,誰還會跟你造反。
彆說是劉協了,就算是張角複活,現在也就是個優秀的醫生,加存在身體的仙人而已,造反什麼的就彆想了,能吃飽,能吃好,在家裡躺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能活的比曾經好很多,得多大心才會將腦袋掛在褲腰帶上造反。
真要求更好的生活,有這種心態,去當兵,軍功爵體係還立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