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琴利奧和高順退場之後,漢室和羅馬廝殺的強度急速下降,頂級軍團的軍團長又不是傻子,之前玩命的殺,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為你不奮力擊殺對手,一旦第十騎士和陷陣決出勝負,他們很很容易受到波及,而為了將命運掌握在自家的手上,當然得搏命。
而現在第十騎士和陷陣都退場了,羅馬這邊的頂級軍團再一次掌握了自己命運,因而和漢室死拚的動力也不像之前那麼充足了。
當然除了到現在依舊在死磕的瓦列裡,以及被迫死磕的十一軍團,以及已經進入瘋狂狀態的第九西班牙軍團和夏侯惇率領的屯騎,哪怕是張郃現在都冷靜了下來。
馬爾凱一擊錘殺在高覽的大盾上,而後就像是力量不濟被高覽推開,而後原本就咬牙堅持的戰線被撕開了一條口子,超重步迅速突破了馬爾凱的戰線,而高覽也心照不宣的率領著超重步朝著對麵的蠻軍襲殺了過去。
“瓦列裡,你這麼上躥下跳真以為能乾掉我?”盧西亞諾怒罵道,現在局勢是什麼情況,你就不會睜眼看看嗎?
羅馬和袁家搏殺真正的目標是什麼,是麵子嗎?是為了安息當初發生的事情而敲打袁家嗎?可能有這一方麵的原因,但最根本的原因是什麼,這些最為頂級的軍團長,這些有大局觀的家夥都是心知肚明!
加強羅馬公民的統治力,也就是加強這些主力鷹旗的戰鬥力,而後消減蠻軍對於羅馬公民製度的威脅,也就是消減精銳蠻子的數量,這才是根本原因,羅馬的顏麵確實是很重要,但利益才是核心啊!
“不殺了你,我絕對不甘心!”瓦列裡麵目猙獰的說道,死在十一軍團手下的斯拉夫人實在是太多了,從很久以前算起,到現在怕得有幾萬人,這可都是青壯。
“行!”盧西亞諾麵帶嘲諷的看了一眼瓦列裡,直接讓開對方的攻擊,以防禦的姿態去招架,而不是繼續擴大戰爭的影響。
與此同時皇甫嵩也自然的岔開軍團去攻擊便於擊殺的對手,而尼格爾也心照不宣的調整軍隊的布置,在回籠精銳,減少核心軍團損失的同時,儘快的消減歐洲蠻軍。
“看吧,這就是死戰一場的意義。”皇甫嵩側身對著在這裡觀察的陳傑說道,“尼格爾是一個急躁的人,我們都知道他是這樣,但不管再怎麼急躁,能成為大軍團統帥,他都會有不差的大局觀,而現在我們的力量足夠讓他們忌憚,而且我們也說不上是臥榻之側啊!”
“我有些擔心。”陳傑猶豫了兩下說道。
“難免的,以鬥爭促和平的方式難免會有隱患,我們雙方不管什麼時候隻要真正逮住了機會,都不會介意給對方來一個狠得,但同樣隻要沒有辦法將對方掀翻,我們都會願意坐在談判桌旁。”皇甫嵩無比平靜的說道,“尼格爾還行,就算是我也最多能贏,殺不了。”
“談判桌上相互辱罵,大打出手,然而談判桌下相互交易是嗎?”審配突然出現在皇甫嵩身邊說道,不過不知道為什麼皇甫嵩總覺得這一刻的審配有些虛幻。
“然也,不過你怎麼跑到這邊來了,那邊情況如何?”皇甫嵩有些奇怪的說道,但也沒問審配到底什麼情況。
“打贏了,但是乾不掉全部的物資。”審配有些麵色難看的說道,帕比尼安的準備太過充分,外加為人謹慎,寧可浪費一些機會也不願意和審配大打出手,以至於審配最後隻能選擇強攻。
“乾掉了一半有沒有?”皇甫嵩詢問道。
“大概有。”審配想起那些熊熊燃燒的戰船,麵色清冷。
“那就差不多了,我這邊也還行,尼格爾雖說暴躁,但確實如荀諶那家夥所估計的那般,在發現我們不好啃之後,果斷放下了麵子。”皇甫嵩略帶讚歎的說道。
“那家夥……”審配沉吟了片刻之後最後還是沒有說出自己的評價,荀諶的計略一直很穩,幾乎沒有出現過失誤。
皇甫嵩之前最擔心的其實是自己和尼格爾大打出手,最後將局勢徹底打失控了,畢竟尼格爾不是阿爾比努斯,外加這一次的軍團之中也沒有第三昔蘭尼加軍團那種送人頭的軍團。
因而皇甫嵩一旦用力過猛,尼格爾隻要正常發揮,雙方的損失不斷地堆積,最後結果難免會失控,因為逼急了尼格爾恐怕連掀桌子的事情都會去做,到了那個時候誰還管戰略不戰略。
在不久之前荀諶給了皇甫嵩一個建議,那就是迎頭痛擊,彆磨,袁家將所有的底牌壓上,等羅馬來了之後直接全力出手,來一個迎頭痛擊,在極短的時間給羅馬人澆一盆涼水。
尼格爾就算是脾氣暴躁,在一開始就被來了一擊重拳,而且袁家真正表現出來足以和尼格爾這支軍團拚死一戰的力量,那麼暴躁的尼格爾也會冷靜下來去思考是否值得,這家夥畢竟還是一個公爵。
上位者難免需要權衡得失,而政治的核心說白了不就是利益的取舍,所謂的成年人的全都要,從本質上講就是不現實的。
作為羅馬公爵,尼格爾就算是在軍事上容易上頭,被澆了一盆涼水,感受到漢軍略次一等,但是尚可一戰的力量,他就會停下來好好思考一下——我們的目標到底是什麼?
是麵子嗎?不,我們的目標是帝國的穩固和延續。
就如當年武帝索要大宛馬一樣,真的隻是為了麵子而戰嗎?其實並不是,索要大宛馬更多是為了改良漢室的馬種,然後好去乾死匈奴,讓漢室的國祚延續的更為久遠。
同樣對於大宛而言,見證了漢室和匈奴搏殺,鑒證了殺的血流成河的漢匈之戰,見證了隻需要一隻手就能按住西域三十六國的匈奴被漢室按著打的戰況,他們難道真的認為自己能打過漢室?
這麼說吧,這麼認為的都是腦子不在線的,可問題在於能不打直接認慫嗎?真不能,因為直接認慫的話,那就不是後麵將全國最好的馬送過來,然後換個國王簽個盟約就了事的。
直接認慫的話,大概率直接駐軍在你家,然後你家沒了。
羅馬現在同樣是這麼一個情況,袁家好收拾,那就沒什麼說的,壓著打唄,往裡推進,死蠻子的同時不斷前進,最後日削月減,袁家每弱一分,而羅馬強一分,最後死定了。
所謂的盟約,遲早都會撕毀的,國與國沒有永恒的朋友,隻有永恒的利益,而如果不想出現這種情況的話,必須要足以讓羅馬承認的力量,而且這個力量還不能過強。
袁家現在表現出來的力量過強嗎?對於羅馬而言也就是能讓他們坐下來思考到底值不值得,到底要不要麵子這個層次,真要說打臉,戰爭在誰家發生的誰最丟臉。
當然兩國戰爭如果能在第三方發生的話,第三方大概得丟死人。
至於像羅馬現在的狀況,外戰就算是漢唐也是來回的翻船,甚至說句過分的話,陳曦為什麼要將皇甫嵩派遣過來,說白了不就是現在袁家不能輸一場嗎?輸一場,整個東歐就沒了。
就如之前阿爾比努斯那一場,羅馬輸十次最多是傷筋動骨,可袁家要是死掉兩個頂級精銳,折一個軍團長,一個大軍團統帥,好吧,後麵這個袁家沒有,死個主力謀臣算了,這麼死法死一次,袁家就打不下去了。
輸一場就基本沒有翻盤的希望,沒個鎮場子的你怎麼打?
皇甫嵩也是知道這一點才特彆猶豫,因為皇甫嵩又不是神,根本不能保證每戰必勝,輸對於皇甫嵩這種人來說屬於很正常的情況,因而皇甫嵩也得計算著使用袁家這些牌。
彆看皇甫嵩氣勢洶洶,但真要說皇甫嵩也很慫,就像現在尼格爾要真玩命,皇甫嵩用六鏡花轉雲氣甲胄,這一戰能打贏,但打完東歐還有沒有再戰之力都是問題了。
到時候羅馬大軍再來,那就跟接收差不多了,而袁家連抵抗的力量恐怕都沒有了,這就是袁家和安息最大的區彆,安息輸,就算是到了快要滅亡的時候,他們沒了十萬精銳,隻要還能撐下去,很快就能補回來,可袁家沒有這個造血能力。
而現在的局勢就很好了,在尼格爾心照不宣的開始錯開雙方精銳軍團,嘗試將第九西班牙拉回來的時候,皇甫嵩就知道荀諶賭對了,老袁家已經渡過了最危險的時期。
同樣對於皇甫嵩而言,袁家和羅馬來到東歐的上層已經可以開始台上打生打死,台下利益交換了。
“過了最危險的時期了啊。”審配伸手接住雪花,笑了笑,皇甫嵩不由自主的眨了眨眼睛,剛剛恍惚之間,審配莫名的有些透光,仔細再看的時候,卻發現隻是幻覺。
“嗯,你們勝利了。”皇甫嵩調動著麾下的士卒,組建防禦減少正規軍損失的同時,儘可能的擊殺更多的羅馬蠻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