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已經不是精銳的問題,從我們下手開始,就需要儘可能多的蓄勢,然後以最巔峰的狀態去和敵方交手,那種戰場,真的不是半吊子能廝混的。”陳宮斜視了一下曹仁的方向,“做好心理準備,調整好狀態,我也不知道會麵對什麼,但是肯定會很麻煩。”
毛玠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陳宮,對於陳宮這個人曹操麾下的將校文臣都是非常複雜的,這貨是曹操麾下最早的一批文臣,比荀彧還早,而且能力還非常之強。
跟曹操鬨掰了原因就是一條,道不同不相為謀,而且這話非常有道理,以至於曹操自己都很少談論為什麼陳宮和自己鬨翻了。
說實在的,毛玠現在也弄不明白陳宮到底是什麼樣一個心態,這貨的智商奇高,本身又喜歡板著一張死人臉,根本看不出來到底是什麼想法,隻能說大概還算靠譜吧。
“不參與一場的話,永遠都隻是這樣。”毛玠順著陳宮的眼神瞟了一眼拍著曹真肩膀大肆誇讚的曹仁,有些事情僅憑聽說是改不了的,必須親自經曆一場才能明白事實到底是什麼樣的。
“也對。”陳宮點了點頭,“說起來不知道溫侯什麼時候才能過來,雖說單單一個溫侯對於戰鬥力的提升並不強,但是那種氣勢卻能很大程度的威懾住敵人。”
“大概快了吧,到了現在,安息也該涼了,主公大概也會過來。”毛玠想了想說道,而陳宮的神色明顯有些複雜,他和曹操曾經是誌同道合的戰友,然後鬨掰了。
毛玠也不說話了,兩人靜靜的看著戰場上的廝殺,就如陳宮所預料的那樣,隨著那一把火燃燒起來,就算是那些做好了戰死準備的北貴士卒也失去了大半的鬥誌,很快就被鐵騎,狼騎剿滅。
“貴霜士卒的素質很不錯了。”陳宮突然說道,毛玠默默地點頭,對此表示認同,畢竟到了山窮水儘的時候,依舊有不少的士卒戰鬥到最後一刻,雖說有更多的人就此投降了。
“這些俘虜也是一個麻煩啊。”毛玠頭疼的說道,這要是在後方有這麼多俘虜那是好事,現在的話,這些俘虜不好帶走。
“先壓上,等到強行軍的時候,直接釋放掉。”陳宮平淡地說道。
“我還以為你會將他們全部殺掉。”毛玠略有狐疑的說道。
“這畢竟不是在靠近我們的北疆,那地方可以以殺止殺,靠著本土將他們壓服,這邊要是大規模殺俘的話,恐怕隻能讓貴霜同仇敵愾,更堅定的抗擊我們。”陳宮搖了搖頭說道,“不同的地方,用不同的手法,以後我們還會來的。”
“這基本就相當於你已經承認接下來不可能打下開伯爾山口了。”毛玠不解的看著陳宮說道。
“你覺得貴霜傻嗎?”陳宮突然開口說道。
“至少沒感覺到有多聰明。”毛玠皺眉,略有不解的說道,沒明白陳宮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這兩年沒什麼事情,都在積蓄智力,而前不久攻打大月氏的時候,我內心有些擔憂,於是動用了一部分儲備的智力,大約超越了曆史極限的水平,你覺得我在那段時間得出來了多少推論嗎?”陳宮看著毛玠詢問道,毛玠愣了愣神。
“大月氏可能確實是缺少智者,但是大月氏在南下的那一代絕對有一個令人所有人震撼的智者。”陳宮話語之中自然的帶上了些許的讚歎之意,“貴霜現在的局勢都是那位智者留下來的。”
“然而我並不覺得貴霜現在的局勢好,南北矛盾巨大,婆羅門對內壓製民智,扼製己方潛力,兵員缺乏訓練,明明一手不次於漢室的好牌打成了這樣。”毛玠搖了搖頭,他並不覺得陳宮說的正確。
“不,你看到的是缺憾,我看到的卻是那驚豔的布局啊。”陳宮感慨無比的說道,“你所有看到的弊端都是南方的弊端啊,而不是身處在北方的大月氏的弊端啊。”
陳宮像是一個倉鼠一樣積蓄著智力,積攢了兩年終於有了挑戰人類極限的資本,因而在綻放精神天賦之後,那些潛藏在曆史塵埃之下的故事,被陳宮一一挖了出來。
假設,將貴霜看成兩部分,一部分是北貴,一部分是南方婆羅門,那麼北貴除了人口不足,已經有了一切下手的資本,甚至連進入南亞次大陸的入口——開伯爾山口都在北貴的手上。
可以說隻要北貴的實力積蓄足夠了,橫推下去,這個國家就能完美的成為一個和秦漢無比近似的古典****國家。
這裡不得不說一點,一百年前的大月氏五支隻有四十萬人的人口,而現在大月氏有了六百萬的人口,這種發展速度完全是靠著南方婆羅門的供養來了的。
可以說當年僅僅隻有四十萬人的大月氏從開伯爾山口南下,真正去入主南亞次大陸的話,恐怕現在已經沒有大月氏了。
不知道是當年的哪一位注意到了這一點,但不得不說這一招非常的高妙,大月氏定都白瓦沙,北方建國的主力回到了帝國墳場之中,然後全麵靠著婆羅門的供養努力發展。
死守住開伯爾山口,不讓南方的靡靡之音傳遞過來,悶聲發展內力,一百年,人口翻了十五番,哪怕還有塞種人的隱患,實際上這一百年的發展,塞種人也已經被同化的七七八八了。
可以說這一百年裝死,讓婆羅門放鬆了警惕,哪怕是時不時北貴威脅,發生內戰,但總體婆羅門沒有一次遭遇到致命的打擊,這也是為什麼婆羅門願意給北貴納糧的原因。
就跟宋朝和金國一樣,讓那群人在山疙瘩裡麵彆出來搗亂,歲幣給你們就是了,反正擁有著恒河平原的婆羅門缺什麼都不可能缺糧食,而大月氏則靠著這種方式默默地積蓄著力量。
按照陳宮的估計,等到大月氏有一千萬百姓的時候,南亞次大陸就該易手了,不管是殺,還是染色,那個時候的大月氏都能做到了。
而且到了那個時候,大月氏哪怕是不會種田,騰出來一部分人手慢慢轉變人口結構,也能成功占領整個南亞次大陸。
這也是為什麼大月氏的政策有明顯放縱婆羅門的意思,因為不僅僅是婆羅門想要吞掉大月氏,大月氏更是在麻痹婆羅門。
“所以說,我們隻是佯攻,我懷疑諸葛孔明也猜到了這個可能,所以一開始才給我們定位為佯攻輔兵,同樣換個角度思考的話,如果諸葛孔明知道這一點,還派司馬懿走帝國墳場的話……”陳宮看著麵色已經慎重起來的毛玠冷笑了兩下。
“怕是我們接下來就能知道結果了。”毛玠黑著臉說道,這種程度的智力,見微知著都不足以描述了。
“我傾向於我的判斷是真的,那麼反過來說也就意味著翻山越嶺的司馬仲達應該遇到了不少的軍營。”陳宮笑著說道,“畢竟這地方再荒,也是有近百萬平方公裡,裡麵塞上幾百萬人根本看不出來。”
毛玠的臉已經黑成了鍋底,陳宮的話,他不得不信。
“我估摸著這個推測,連貴霜內部的大多數人都不知道,甚至北方貴族的高層都不完全知道。”陳宮看著毛玠說道。
“然而不管是知道,還是不知道,這個消息都意味著北貴怕是有近百萬不事生產的青壯,也就是我們之前和我們動手的那種士卒。”毛玠頭皮發麻,突然對於帝國之戰的強度有些頭大。
“是啊,布置這個局麵的那位肯定是死了,但他的計劃很好的執行了下去,南方婆羅門隻是按照規定上繳三分之一的糧食,而北貴靠著這三分之一的糧食努力的壯大自己。”陳宮唏噓不已的說道。
“因而,隻要現在在皇位上的那位還知道這件事,開伯爾山口就不可能打下來。”陳宮歎了口氣說道,“而事實上,在拿到那些泛用性的情報之後,我基本已經確定了這個事實。”
“韋蘇提婆一世知道!”毛玠苦惱的說道。
“是啊,韋蘇提婆一世知道。”陳宮歎了口氣說道。
“大月氏也是有智者的。”陳宮唏噓不已的說道,“不過也對,畢竟我們也曾有被外邦壓得喘息不得的時期,他們擁有智者也很正常,隻是大月氏在帝國墳場到底有多少軍營,多少大軍能?”
北方沙漠戈壁,拂沃德再一次和李傕發生了衝突,這一次李傕抓萬鵬的本部補兵,一口氣將萬鵬補成了光杆司令。
然而在遇到前一段時間才被他打個了半殘的拂沃德的時候,駱駝騎依舊是滿編的軍團,隻是有一部分的士卒並不如以前那般強悍,就像是在大戰一場之後,補充兵員的同時,進行了換血。
不過李傕並沒有在意這件事,畢竟這兩年這種事情李傕已經見了好幾次了,勉強都能算是習以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