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叫我漢謀算了。”曲奇打了一個寒顫,且不言農皇這個稱號是死後的封號,生前被按了諡號的整個華夏史也就那幾位了,而且漢末這個時間點,最早這麼乾的尚且沒有出來,曲奇可不想享受這種生前頂著死後封號的感覺。
更何況,在曲奇看來,其他不明事理的人這麼叫還行,賈詡這麼叫,曲奇總有一種要完的感覺,趕緊讓賈詡打住,更何況他不過是說個笑,賈詡的回答,他有些接不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陳曦笑著詢問道,“之前朝會排隊的時候沒見到你啊。”
“我是後來進來的,未央宮現在攔不住我的。”曲奇笑了笑說道,他是朝會開了一半摸進來的,侍衛和宮女,宦官都看到了偷偷摸摸順牆溜的曲奇,但是都沒敢阻止。
畢竟是在未央宮乾活的,那些人不能招惹他們還是知道的,彆說曲奇是偷偷順牆溜,讓宦官給開門讓他進去朝會,就算是曲奇要翻牆,這群人也得一邊勸著,一邊找梯子。
“我就說一開始沒見到你。”陳曦點了點頭說道,“按說你不應該在五月份就回來了嗎?怎麼拖到了現在。”
“我去江東重新考察了一遍,畢竟我手上的東西,你們也知道。”曲奇笑了笑說道。
“去子川的場子談吧,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賈詡點了點頭說道,截斷了陳曦和曲奇的閒扯,天地精氣作物這個他們都有收到消息,不過隨後反應過來便封鎖了消息。
“我的場子,我在長安還有場子?”陳曦不解的看著賈詡,但是眼見賈詡邁步往出走,他也就跟了上去,印象中是沒有的啊。
上了賈詡的車架,一路左拐右拐,很快就到了地方——滿香樓。
“……”陳曦無話可說,這場子所有人都認為是他的地方,實際上還真不是,不過他也懶得解釋,柳蘿本身就夠謹小慎微了,陳曦也不想將她架在火上烤。
賈詡,陳曦,曲奇下了朝就往滿香樓跑的消息,很快就有很多人收到了,當場就坐實了這場子是陳曦的地方,原本就不怎麼敢鬨的家夥,對此更是謹慎。
曲奇和賈詡倒是沒什麼感覺,在二層找了一個包間之後,三人點了點吃喝的東西,屏退了左右侍女,然後就開始言及曾經的事情。
“你那個天地精氣植株到底搞得怎麼樣?”陳曦夾了一塊肉隨口詢問道,這東西怎麼說也是一個大事。
“已經成型了,但是從現實意義上講的話,隻能讓世家和當權者的階級更為穩固。”曲奇苦笑著說道,他有些後悔了,早知道是這樣,當時就不應該給袁術和劉璋賣弄。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按照你的說法,這種種植方式,根本不是普通家庭能支撐的起的,反倒是已經起來的世家,能玩得轉。”陳曦倒是看得很開,隻是多了這個東西,遏製階級什麼的變得更困難了。
“對,現在的問題就是這個,除此之外,大概也就隻能用農墾和屯田的方式了。”曲奇歎了口氣說道,“糟心的是,等到真搞到那麼大的時候,就不可能阻止世家種植了。”
“這東西會從基礎上提高個人的素質,本身世家就占有了教育資源,又占有了社會公共資源,再算上權勢這些,而這東西又補足了身體上的短板……”賈詡頭疼不已的看著曲奇。
“所以說會讓權貴更穩固,至少我不覺得普通百姓能吃得起這個。”陳曦無語的說道,“這東西的種植方式注定了不可能大麵積普及,人力成本的投入不是普通家庭能承擔的。”
“就是這個原因,為此我現在也有些猶豫。”曲奇無奈的說道,“說實話,超脫了世家的層麵,從萬民的角度看問題的話,很多曾經我們認為理所當然的東西是站不住腳的。”
“先軍屯吧。”陳曦歎了口氣說道,“世家的問題之後再說吧,總不能因噎廢食,普通百姓能不能吃上先放一邊,先給士卒吃上。”
“你想的太簡單了,除非直接上法令,否則士卒可能沒吃上的時候,各家族的嫡子就已經吃上了。”賈詡翻了翻白眼說道,“隻要種下去,這個消息就掩蓋不了了。”
“怎樣才能均衡呢?階級固化是不行的,哪怕事實上能力本身就很強,也必須要均衡,隻有這樣才能團結起來,掌握了主體權勢的世家畢竟是必須團結的力量。”陳曦抬手望天,麵帶思慮的自語道。
“這種事情實在是沒辦法均衡,就算是全麵官營,也難免出現這種情,各大世家必然會比其他人早一步的。”曲奇也不是蠢貨,再怎麼說也是一個大家族的家主,該學的,該會的都心中有數。
“軍屯吧,放棄那些多餘的想法,各大世家想要,直接給他們,自己種出來的都是自己,但誰敢對於軍屯的產出出手,直接剁手。”賈詡眯著眼睛,半闔的眼眸帶著寒光。
“這樣的話,大漢朝的廣大百姓除了其本身龐大的基數,麵對世家的話,基本算是全麵落入下風了,而且翻盤難度因為天地精氣植物的原因,再次被加大了一些。”陳曦無奈的說道。
“本身就是全麵落入下風,再擴大一些也沒什麼,既然如此還不如將上升通道明確到兩項上,一條是當兵,一條是書院進修。”賈詡神色肅然的開口說道。
“這種方案……”陳曦無語,但又不得不承認這是一種至少能應對過去的方案,
保家衛國的士卒有這東西吃,沒什麼好說的,武勳從戰場而出,乃是應有之理,作為固有而又明確的上升通道毫無問題。
至於書院這個,那真就隻能開啟民智,然後以龐大的基數,經過數代積累了,不過後者可謂是社會性的變革,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這樣的話,就等於說是將問題歸納成如何遏製世家對於國有資產侵吞,這一點對於我們來並不困難,而且我們給世家開放了這一方麵,也算是利益均沾,而後對方還出手,也就不存在我們需要給他們一個麵子了。”賈詡無比平靜的說道。
“雖說算不上非常好的方案,但確實也算是一個辦法,一刀切的方式,你的就是你的,我的就是我的,先分好,再行執行。”曲奇想了想默默地點頭。
畢竟這東西已經開出來了,而且毫無疑問是個好東西,毀掉既然是不可能的,那麼拿出一個能看的過去的章程,曲奇基本就能接受了。
“雖說算不上什麼太好的方案,但至少也能看的下去,就這樣吧。”陳曦頗為無奈的說道,“明天廷議上奏嗎?”
“我覺得還是算了吧,再等幾日,等到大朝會的時候再說吧,而且隻給樣品。”曲奇搖了搖頭說道,“現在說的話,不太靠譜,人也沒來全,這東西也算是天命昭昭的一種明證。”
“天命昭昭啊。”陳曦長歎了一口氣,“確實,從某種角度來講,走到這一步,再繼續往下走,不論如何都可以道一句天命昭昭了。”
“我聽人說,你和劉子初鬨得不太開心,但最後又和好了?”曲奇岔開了話題,加了塊肉脯,也沒有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意思。
“嗯,他的方法有些極端,甚至再狠一些,再專一些,目光再長遠一些,你們能看到一個奇跡。”陳曦笑了笑說道,有些不太想提這件事,不過他還是願意承認劉巴的能力。
在陳曦看來,劉巴的做法再繼續在剛說的那三方麵升級一下,就有些斯大林模式的意思了,雖說這種模式確實存在問題,但這種模式在這個時代毫無疑問是奇跡的代名詞。
“他能不能再什麼的,我倒不關心,我比較關心的是最近中原的樂子。”曲奇笑了笑說道。
賈詡和陳曦聽聞這句話都將酒樽放下,對視了一眼,然後賈詡將中原最近發生的事情都給說了一下,聽聞袁家的舉動曲奇感慨連連。
“真不愧是老袁家啊,雖說也經常乾一些不是人的事情,但氣魄確實雄渾,不愧是世家之首。”曲奇感慨萬千的說道,眼見陳曦和賈詡不為所動,曲奇笑道,“怎麼,你們沒有什麼想法嗎?”
“還能有什麼想法?”陳曦搖了搖頭說道。
“這可是大量提高自耕農的好機會,你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這麼目的嗎?”曲奇聞言不解的看了一眼陳曦,“這不太像你啊,這種好機會,你不是應該趕緊收拾那些人嗎?”
“我在你眼裡就是那種人啊。”陳曦沒好氣的說道,“雖說我很喜歡站在道德頂點去收拾那些倒黴孩子,但這次不行。”
“明明是大好機會啊,老袁家都給你作刀了,你居然不用。”曲奇砸吧了兩下嘴說道。
另一邊賈詡則是笑而不語,陳曦的很多想法,看著幼稚,但仔細思考,確實是以百代千秋來謀劃的,這是連賈詡都做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