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彈劾我了?”劉巴一臉狐疑的說道。
“不彈劾了,你的做法,我覺得隻能讓你自己去感受了。”陳曦平靜的說道,劉巴的方式隻有劉巴翻船了,劉巴才能明白,劉巴不翻船,就算是陳曦也沒辦法證明劉巴是錯誤的。
畢竟這個時代還是那個趨向於四民分割,良賤士庶不婚的封建時代,劉巴能依靠著些許資料走到這一步,就算是陳曦也不能說什麼,至於邪道不邪道,相比於古典經濟製度,劉巴已經超越了太多。
就算是陳曦指責對方,也隻能等到對方真正出現錯誤的時候,而以劉巴的智慧,恐怕在真正出現錯誤之前,已經醒悟了過來,天才如他,其實是不需要人教導的,畢竟對方也算是走出來了一條路。
“那我去搞並州煤鐵。”眼見陳曦確實不是因為觀念問題要製裁自己,劉巴試探性的談了談條件。
“也行,雖說本來是我打算要搞,不過你既然將錢籌的差不多了,那你就去搞。”陳曦點了點頭說道,“但國內僅此一次,我求穩,我不求快,劍走偏鋒這種事情,你願意搞就搞吧,隻是我說過了,漢室國內的方式,必須按照我的方式。”
“唔,真的有很大的弊端?”眼見陳曦已經不再像之前那副收拾自己的神色,劉巴也確定陳曦不是因為觀念問題而特意收拾他,恐嚇他,因而在失而複得之後,劉巴明顯帶著猶豫詢問了一句。
“這世間有什麼東西是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的?”陳曦歎了口氣說道,“反正你就造吧,遲早你會明白的。”
“……”劉巴皺了皺眉頭,硬是沒想到哪裡有問題,在他看來他的做法算是極大的利用了治下產出,利用度比陳曦還高,回報速度也比陳曦更快,但是看陳曦現在的樣子也不是不知道這種方式,難道真有什麼他不知道弊端。
“反正等一年後你出去之後,我給你一筆款子,你試試就是了。”陳曦無所謂的說道,劉巴思維模式,外加經濟理論,妥妥的蘇修。
“那我試試。”劉巴硬是沒發現什麼弊端,最後還是決定采用自己的理論,畢竟也是自負之輩,自己的東西沒什麼缺點為何不用。
“到時候搞砸了記得說感受,最好寫本回憶錄或者生平詳記什麼的。”陳曦就像是看著劉巴送人頭一樣,不過估摸著搞幾次之後劉巴就該明白了,之後就該是轉型陣痛期。
說完陳曦起身,直接扭身離開,劉巴無愧於天才之名,能力方麵也確實無愧於同時代最優秀的經濟大師,隻是這貨的果然和曆史上一樣的偏執,曹操的死鐵杆也就罷了,還特彆能作死。
“多謝。”劉巴起身說道,雖說陳曦說的很嚴重,但是有些事情不做的話,就算是劉巴也會可惜,這是他所能看到的唯一一個能實現願望,外加自證自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方式了。
“我等你驗證啊,最好是我走眼了。”陳曦頭也沒回的擺了擺手說道,原本以為劉巴是誤入歧途,結果最後發現自己壓根從一開始就猜錯了劉巴的想法,不過對方麵對自己還保持著鬥誌,不錯了。
既然如此,那還教育什麼,陳曦可沒有那種能將一個擁有精神天賦的智者的意誌崩碎的能力,這種人的存在,其本身就是資質心性的寫照,就算是陳曦這種憊懶的家夥,其實也有著非常明確的信念。
很明顯,現在沒有辦法證明劉巴是在作死,但是劉巴要是出國驗證自己的作死曆程,陳曦也不介意以後多一個經濟學樣本。
也許劉巴命大,一路狂拍,還沒有出錯,到時候說不定還能反殺陳曦,不過這種方式,陳曦有點猶豫,自己是不是也應該投入一部分精力在這一方麵,就跟投資一樣,有的是短期,有的是長期,有的是高風險,有的是低風險。
【唔,回頭我也核定一下,統一之後也就有本錢這麼乾了。】陳曦略有思慮的想道,以前不那麼乾的原因是搞砸了可能會出大事,現在的話,就算是賭輸了,還有本錢再來。
孤注一擲這種事情,劉巴可以乾,陳曦終歸還是求穩,雖說前者可以劃船不靠漿,順風浪上天,可不也有更多人是直接翻船了嗎?
壓下心中的雜念,陳曦沉默著邁步走了回來。
“怎麼,解決了?”賈詡眼見陳曦搖著頭走了回來,不見之前那種猖狂追殺的神色,略有好奇的詢問了一句,雖說看現在這個情況,賈詡就知道,劉巴八成是躲過了一劫。
“也算是解決了吧,不過終歸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了,劉子初的尚書職位撤除掉吧,雖說這家夥能力挺不錯的,但走了條我都糾結的路,隨他去吧,尚書交給子仲就是了。”陳曦帶著些許的可惜說道。
劉巴在錢這一方麵比糜竺優秀的太多,太多,糜竺雖說是五大豪商,號稱最能賺錢的商人之一,但雙方根本沒在一個層次。
糜竺賺了一輩子的錢,其實到現在也沒有懂得錢是什麼,而劉巴不僅懂了,而且已經延伸到了更深的層次,雙方之間的差距,大概已經巨大到,玩的同樣是一個遊戲,前者用技能,後者用代碼了。
“你不招個新人嗎?子仲的事情其實也不少。”賈詡皺了皺眉頭說道,糜竺的事情其實非常多,非常雜,錢糧物資後勤,以及和民間資本的往來,國內工程項目牽頭等等的,糜竺其實都要過手。
“唔,這麼一說的話,招個人也行。”陳曦想了想說道,“內招吧,回頭舉薦一下,然後我見見,直接考察一下算了,這樣資曆各方麵也就好對付了,畢竟新人的話,直接上來確實有些麻煩。”
“他很厲害了?”賈詡望著平靜之中帶著欣喜再次入席了的劉巴,緩緩地對著身旁的陳曦說道。
“雖說很不可思議,但是大概在座的除了我,你們全加起來,可能經濟上都搞不過那家夥。”陳曦帶著些許的惋惜看著劉巴說道。
“跟你比呢?”賈詡眉頭一挑,經濟上在座的大多數確實不行,他們的經濟理論還停留在最簡單的稅收上,撐死能有一個宏觀調控,以及平準的觀念,其他的基本上都隻能說一般。
不過這也很正常,在這個時代就是這樣。
“現在差的還是很遠,畢竟我已經有了用一個大國去驗證我理論的機會,而且也已經逐漸摸索出來了完整的理論,而劉子初,相當於已經有了觀念和認知,也有了差不多能用的殘缺理論,欠缺一個驗證。”陳曦歎了口氣說道。
經濟學家和經濟學理論家有著非常大的差距,真正能稱之為家的,能上正規教材的家夥,都是用一個大型的國家驗證了自己的理論,並且讓這個國家得以脫離泥潭,或者得以昌盛,或者直接完蛋。
陳曦畢竟是實業黨,而且還是那種富民求穩派的,結果劉巴不知道怎麼拐到了蘇修路線,陳曦要說不心塞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說,他和你最多差八年論證?”賈詡少有的浮現了驚容,不由得回望了一眼劉巴。
“不,他的論證有極大可能的失敗。”陳曦苦笑著說道,“因為我已經論證過了,所以我能結合社會大環境知道對錯,產業結構啊,社會結構調整啊,就是這樣,他的論證十有八九要完蛋。”
“哦。”賈詡聞言瞬間安心了,隻要不是再出一個陳曦這種怪物,賈詡還是能接受的。
“真的是很可惜,他現在已經能算是一個理論黨了。”陳曦略有感歎的說道,“更重要的是就算我實話告訴他了,他也沒辦法認識到自身理論的錯誤,你知道的,理論這玩意,和實際有很大的差彆。”
“那你還不將他弄到自己麾下好好教育。”賈詡皺了皺眉頭,有些可惜這麼一個人物,走上了歧路。
“沒用了,有些東西隻有自己論證之後才能明白,我空口無憑說服不了一個精神天賦的擁有者。”陳曦雙手一攤,“如果我不避開那些錯誤的話,可能還能用言傳身教的方式告訴對方,現在……”
“你這完全是看著對方去送死。”賈詡平淡地說道,“看起來你對他還是有些惱火的,否則,你也不至於見死不救。”
“送他去死?”陳曦翻了翻白眼,“你想差了,他就是作死,也比其他人最後的成果優秀的太多。”
蘇修作死的旅程是真的,但問題蘇修哪怕是作死到自己涼了,分裂了,死了幾十年了,人家留下的本錢,依舊能讓後代擁有一個大國的體麵,至於說跌出一流這個,看跟誰比啊,大多數國家想要這麼一個體麵都做不到吧。
所以說劉巴最多算是作,也不算送,更何況背後不是還有一個陳曦在撐著嗎,真玩崩了,拉一把,也就是讓劉巴感受一下什麼叫做大環境衰退,再不行不是還可以政策性流氓嗎?強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