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諾聞言不由得一愣,好幾次張口想要說,但最後還是未能開口說出來。
“看吧,你自己都沒有自信超越嚴將軍,而且這還是你擁有了你所謂的三天賦,我知道你很想說,嚴將軍很強,所以你才沒有把握戰勝,實際上嚴將軍並不強。”張任搖了搖頭看著卡拉諾。
“你沒有自信超越對方,卻有自信擊敗我,要我說,你連強弱都不知道啊,我和他,在能力方麵其實沒有差距的,我與他相差的隻是資,如果說你能擊敗我,你就能擊敗他,然而你得出的結論讓我發笑。”張任一碗酒飲儘,然後放下酒碗說道。
“你尚且連強弱都看不清啊。”張任搖了搖頭說道,“甚至應該說,你現在根本看不出我們到底孰強孰弱,好好回想一下,我殲滅你的軍團之後,我的折損有多少,慘勝也叫勝,大勝也是勝,如何界定這兩者,你說呢?”
卡拉諾麵色蒼白,他光想著自己死死堵住了張任,最後也隻是張任的指揮棋高一著,用隱藏的後備將之擊敗,卻忽略了很多細節,張任在擊潰他之後還有餘力攻伐貴霜後軍,他可是真正隻有一路兵馬,硬吃了貴霜兩路大軍之後,還能鑿穿後軍,攻打阿爾巴茲。
“你的防禦確實不錯,但老實說,不是我的側翼必須從那裡過的話,你的防禦我會直接繞過去,你懂得留後手,懂得忍住傷亡,懂得用攻擊降低防禦的壓力,但是你的基礎太差了。”張任略帶感歎的看著卡拉諾。
“你所率領的士卒看似指揮自若,實際上這並不是你的能力,這大概就是你所謂的士卒先天性的配合,這個確實是一個不錯的能力,可惜隻有士卒的自然配合,並沒有統帥長遠性的調度。”張任撇了撇嘴說道。
“這種程度對於不精通兵卒調度的將帥講確實挺唬人的,但是對於我們這些精於統兵作戰的將帥下來說,其實隻是一種很低級的作戰方式,士卒看不清大局的。”張任輕笑著說道。
“甚至可以說你並不能算是統帥,隻能算是衝將,你所謂的軍團天賦大概也隻是你身後的士卒對於你勇力的寄托,至於你所謂的無能勝明王佛身,這個我不懂,不過我問一句,你懂調度嗎?”張任緩緩的問出了最後一句話。
這一刻卡拉諾麵色蒼白,他被張任的話真的刺激到了,實際上當時在戰場上,張任也沒發現這些東西,但是下來之後,張任有了時間總結,才發現了貴霜一個非常大的問題。
貴霜的將校有一個非常大的問題,那就是貴霜的將校基本上不是在指揮大軍,而是在引領大軍,他們的士卒都是在他們的引導下作戰,靠著士卒之間先天性的默契,他們會很自然的跟隨將校作戰。
這種做法要說壞的話,並不能武斷的認為這樣就有問題,因為士卒具有先天性的默契,本身能配合,在將校的引導下作戰,發揮出來的戰鬥力非常穩定。
再加上是將校引導作戰,並不需要將校指揮,這麼一來將校率領足夠精銳的士卒衝鋒陷陣,更能拔升起軍隊的戰鬥力,如果能特意培養破陣的能力,貴霜軍團的戰鬥力其實是非常靠譜的。
然而這隻是好的一方麵,糟糕的一方麵就是貴霜的統帥多數會對於軍隊指揮非常陌生,甚至靠著士卒之間本身的配合,還有那種作戰的方式會很大程度的疏忽掉將校對於軍團的指揮。
這也是為什麼貴霜同樣學習了漢室的軍陣,但他們所使用的軍陣都偏簡單,實際上便是因為太難的軍陣對於將帥的指揮能力要求太大,大型軍陣那種東西可不是簡單的一個士卒默契所能搞定的。
就算是要將軍陣訓練成本能,先期不可避免的一條就是將帥的指揮能力要夠,否則的話一切都是虛妄。
貴霜士卒之間的默契,一般來講多則二三百人,少則幾十人,這種相互之間的默契對於兩支不同來源的士卒是沒有用處的。
這也就導致這種默契對於大型軍陣基本沒有什麼意義,當然如果用來做簡單的圓陣,方陣,鋒矢陣還是可以的。
不過很明顯的是,貴霜帝國在士卒之間具有了這種默契之後,將帥的意義更多是衝鋒陷陣,拔升士氣,指揮調度大多數的將校並沒有興趣,也沒有機會去學。
說來這種全麵強化士卒的戰鬥力,拔升己方的士氣的作戰方式確實不錯,用陳曦的話來說,這就是勇戰派的戰鬥方式,可勇戰派的戰鬥方式雖說能打出奇跡,也容易被人反製。
張任上一次和對方是硬碰硬,現在想通了之後,就反應了過來,其實對付這種完全不用硬碰硬的,貴霜的戰術有著相當大的弊端,尤其是對於漢室這種大多數將校都多少會點戰場指揮調度的國家來說,貴霜的弱點非常明顯。
士卒確實默契,但是士卒看不清大勢啊,真遇到周瑜那種能將士卒如臂使指的將帥,很快就能這兒引走一波,那兒拖走一波,不到一會兒就能將整個貴霜大軍拆分成一塊塊的。
當然這種級彆的人物,就算是漢朝也少有,但做不到那種輕鬆寫意,但是簡單點的事情漢室不少的將校都能做到,而這種優勢在國與國的戰場上足以創造出勝機了。
【果然,萬事有利皆有弊,貴霜恐怕很難發展出如漢室這般正統的調度指揮了,他們的士卒相互之間具有默契,而且這種默契並非是普遍性的集體默契,而是一群人內部和另一群人內部的默契。】張任想到這裡不由得搖了搖頭。
任何軍團隻要出現這種怎麼訓練都沒辦法一致的情況,統一調度就會是一個扯淡,貴霜的先天性默契,導致了一群人和另一群人之間的配合永遠不可能一致,先天性的默契啊,注定了沒辦法一致。
至於報廢掉自己的最大的優勢,去追求漢室這種統一調度,張任覺得就算是自己站在貴霜將校的位置上也不會做出這種愚蠢的選擇,因為這種先天性默契是觀想修煉的延伸。
觀想修煉作為貴霜帝國的根基,彆說是現在的些許小問題,就算真有大問題,現在靠著這種手段已經立於帝國的位置,貴霜絕對不可能將之廢除了。
“你不懂啊,而且你也不可能懂的,而不懂調度,你們所學的軍陣永遠都是皮毛,我們也不怕被你們偷學,如果我們光明正大的學習先輩流傳下來的東西,尚且不如彆人偷學的話,我們也確實應該退出史潮流了。”張任無比平靜的看著卡拉諾。
卡拉諾啞口無語,捫心自問,他們貴霜有這種氣度嗎?沒有的。
古代很多學派都有一種非關門弟子不傳殺招的習慣,但老實說,多數學派還沒等到將殺招傳給關門弟子,衣缽傳人什麼的時候,就有人已經偷偷學到了。
這種情況下,各大學派也都是睜隻眼閉隻眼,畢竟這都是難免的事情,能偷學會的基本上都是天縱奇才,滅掉也確實有些不詳,一般的做法都是找個衣缽傳人,讓他去解決。
就如張任說的,先輩完完全全教導給你之後,你尚且不如對方的話,那你就確實應該退出史潮流了,不過一般來說,偷學的弟子都變成了衣缽傳人的磨刀石。
沒有這些磨刀石,後輩傳人如何才能推陳出新,沒對手的時候那就必須製造一個對手,君不聞,有競爭才有發展。
漢朝後麵之所以成為那種坑爹的情況,除了國內的世家豪強做大,更多的問題不就是因為少了一個大敵。
看看先漢那群開掛的皇帝生活的是什麼時代,漢室正式走下坡路不就是從宣帝基本拆了匈奴那個大敵之後開始的嗎?
想當年宣帝能對著自己兒子說出,“亂我漢室天下者,太子也。”然後還沒廢掉太子,依舊扶劉上位,除了確實溺愛太子,大半也是知道漢室已經天下無敵了,就算劉上位,漢室也就是亂一亂,不會完蛋的。
這要是處在漢初那種隨時都有可能完蛋的情況,看看宣帝再如何溺愛太子,還會不會讓對方坐上皇位?
不過話說回來那個時候漢室的本錢確實雄厚,剛剛擊敗了匈奴的百戰老兵有個幾十萬,國內又處於昭宣中興之後的富足狀態,天子私庫少府之中隨時都能拿出過百億錢。
這可和後漢桓帝,靈帝那種要個幾億錢都要扣扣索索的時代完全不同,然而鬼用都沒有,從元帝上台之後,漢室就開始往死路直奔,最後可喜可賀的終結了。
經過這件事之後漢室有沒有吸收到經驗教訓不知道,但是各大世家倒是真的受到了很大的衝擊,低調了很多,開始養狼了。
雖說到先漢和後漢交替的時候,不少世家養狼失敗,被狼給吃了,不過總歸是同宗同源,血脈都是一家,繼承的家學都差不多,回頭也就是換皮膚。
人吃狼和狼吃人的結果都是營養被吸收,然後壯大起來,因而對於世家傳承來說,管他是散養的擊敗了家養的,還是野生的擊敗了散養的,反正隻要還是自己家的,那就不虧。
這也就是為什麼陳曦當時將陳群都快撬翻了,陳家的族老們依舊不慌不忙,因為對於他們來說誰上位都沒什麼實際變化。
泰山陳家,潁川陳家,對於後世之人來講可能有差彆,但是對於前人來講,那就是個手心手背,一體兩麵而已,無所謂誰上誰下。
總之到了後漢,漢室還有世家養狼都養成了一種習慣,隻不過相較於世家那種誰輸誰贏都是莊家大獲全勝不同,國家養狼的話其實是一種非常危險的行為。
雖說這種做法可以保證國家居安思危,而且一直不停的戰爭,也能保持國家兵員的戰鬥力,但是這種行為並不好操控。
這也是陳曦要換一種方式養狼的原因,漢室玩的那種方式在陳曦看來確實有些太令人提心吊膽了,而且也並不能最大限度的發揮出整個漢文化的潛力。
當然張任是不明白這些事情,他隻是很簡單的將之認為是一種膽魄,一種我放棄一切,讓你和我在同等高度,同樣環境戰鬥,也有絕對把握戰勝你的膽魄。
不過這種認知方式也不算錯,至少在後漢章帝和明帝的時候確實是這種思維方式占據了主流,雖說看起來挺傻,但是漢民族的自信心和驕傲也確實是這麼樹立起來了。
“所以說,你說的再好,再有潛力都無用,一方麵你不能將潛力變成能力,另一方麵你就是將所有潛力變成了能力,你真的有信心能擊敗我們?”張任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口氣問詢道。
“哼,我貴霜帝國縱橫中亞百餘載,何曾怕過,就算我不及你,我貴霜遠超我之輩數不勝數,豈能容你小視!”卡拉諾大概也是被張任的話逼到了角落,當即帶著些許憤怒低吼道。
“說的好像在我們國家,我已經登臨了巔峰一樣,雖說我很想如此,但很不幸是,我的前麵也如你一般,至於你所謂的縱橫中亞百餘載……”張任的話音逐漸偏於低,而且驟然一頓。
“比起你們的縱橫百餘載,國家與國家的衝突,我們漢室可從未敗過。”張任緩緩地站起身來,拉長的影子將蹲坐的卡拉諾覆蓋。
“所以,如果你們覺得自己真的無敵了,那我隻能告訴你們,那隻不過是你們的錯覺,相信我,任何還沒有和我們過手的無敵都隻是過眼雲煙,這話不針對在座的諸位,針對的是這個時代所有的國家。”張任緩緩的俯下身子,以一種冷傲的口氣說道。
“我想你們應該沒有意見。”就在這個時候張肅突然將製作好的國書遞給赫利拉赫,麵色輕巧的說道,赫利拉赫聞言麵色一沉。(未完待續。。)